0105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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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大亮,秦深走出西林院子,對著空曠的竹林方向,拔聲喊了句:

    “太簇。”

    無人應她。

    秦深顯然料到了,這個腦子一根筋的男人,除了衛槐君的命令,他的字典裏也許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任何想法。

    要他出來,難,卻也簡單。

    青天白日,秦深抬手就開始寬衣解帶——她身上夏衫輕薄,一脫便隻剩下素白的裏衣了。

    秦深沒有停下,伸手剝開了對襟褻衣,光潔的肩頭才觸到清晨微濕的空氣,手腕已被人緊緊攥住了。

    太簇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她,隻是憋得脖子青筋起,臉上又氣又無奈。

    他完全沒想到,秦深會拿這個法子逼他出來。

    秦深掙開了他的手,又慢條斯理的撿起衣服穿上,低聲道:

    “你知道我找你的意圖。”

    “是,但是不行。”

    “不行?”

    “是的,沒有督公的命令,我不能。”

    太簇退開了一步遠,卻沒有抬頭直視她。

    秦深也不為難他,她既決定要用衛槐君的勢力,就做好了跟惡魔交易的準備,且她相信,自己對於衛槐君來說,是有價值的。

    “那就去問問你家督公——”

    撂下話,她扭身便要回去,誰想太簇並未離開,隻是在她身後說道:

    “不必去問,督公已經開過條件了……”

    秦深詫異的回過頭,不可思議的望進了太簇的眼中!

    什麽意思?!

    太簇心裏虛成一片,不知為何,更加不敢直視秦深的目光,他低下頭,快速的把話說了出來,便已是認命了一般,不肯再多說一句話了。

    “督公在灘頭村耳目眾多,早知秦水和廖榮合謀之事,已留下話兒,若文娘子要那些人死,隻應了一件事,我便任文娘子差事,效犬馬之勞。”

    秦深怒急攻心,想也未想,伸手就是一個耳光要扇過去!

    卻在最後關頭,生生止住了。

    她見太簇渾身僵直著,卻不閃不避,大有一副要替衛槐君受了這巴掌的無畏,便不想再打了!

    她緩緩收回了手,笑了笑:

    “殺人的惡棍尚且能說出,冤有頭債有主,不必為難辦事的小鬼——這一記巴掌,有朝一日,我一定甩在衛槐君的臉上!”

    她扭身,憤然要回院中,卻聽背後太簇追問:

    “那條件,你應麽?”

    秦深立在院門當下,前頭是小妹怨恨難平的目光,後麵是衛槐君囂張得意的算計。

    她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什麽條件?”

    “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督公主要文娘子陪他三日,生活起居,茶飯湯飲,一律不假他人之手。”

    秦深聞言,不免嗤笑一聲:

    “竟不知督公府上何時缺個伶俐伺候的丫鬟了?”

    太簇沒法跟她耍磨嘴皮子功夫,隻道:

    “你會去麽?”

    秦深沉默片刻,抬頭望了望天上刺眼奪目的日頭,跟著闔上眼,讓光肆意跳躍在眼皮上——

    “那幾個人什麽時候捆來西林院子,我便什麽時候整理包袱,隨你入府。”

    拋下這一句話,秦深提步邁進了院門的門檻兒。

    穿堂風過,她衣袂飄決。

    水色輕衫凝成了竹林中的一片飄零葉,亦如清竹風骨,百折依韌。

    錦衣衛的辦事效率是毋庸置疑的。

    雖然廖榮在廖梳杏和廖氏的幫助下,連夜坐船逃走了,可他還沒逃出京城範圍,就被錦衣衛的人逮住了!

    他們一路“護送”廖榮去了青州的債主家,讓他挨了債主們好一頓折磨毆打,最後還被切去了三根手指頭,打斷了右腿,更是挖了一隻眼睛出來。

    至於秦水和那兩個地頭惡霸,沒過幾日,也都被太簇捆成了麻花,一大早就送到了西林院子。

    秦深讓那仨兒躺在日頭下曝曬,並不去理睬,隻先把廖氏和廖梳杏叫到了院中,她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她們。

    廖氏做了違背秦深的事兒,心裏一直歉疚和害怕。

    這幾日除了在佛龕麵前祈求廖榮能夠平安脫逃外,便不說多一句話,行多一件事,生怕惹了秦深不快,秋後算賬。

    好不容易捱了兩日,沒點風聲,本以為這次女兒還是選擇咽了,卻不想她居然找上了東廠!?

    眼瞅著錦衣衛太簇大爺把惡人們捆來了西林院子,廖氏的內心十分焦灼!

    又見秦深喚自己去院中,更是惴惴難安——唯一欣慰的是,廖榮沒有被抓回來,看樣子是逃走了的。

    輕出一口氣,廖氏笑意勉強:

    “抓、抓到啦?不如,咱們扭送官府,讓小妹和庚哥兒出堂作證。”

    廖梳杏察覺到了秦深笑容下的危險,扯了扯廖氏的衣袖,叫她少說兩句。

    秦深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囊,丟在了涼棚下的小桌幾上,淡淡道:

    “我不想再叫小妹麵對從前的事,既得了東廠的允兒,我便在這裏把事辦了,一報還一報,犯下的惡行,終是要血債血償的。”

    廖氏心裏很緊張,不由退了一步。

    她看了看桌上的布囊,又看了看秦深臉上的表情,才支吾道:

    “確實可惡!該狠狠教訓一頓,強暴良家,喪了天良的東西——二弟也真是,叫人教唆犯渾了!你大哥往日教你做人道理,你都叫狗給吃了?”

    秦水的嘴被塞住了,他見廖氏罵他,嗚嗚哼哼的叫著,一拱一供的妄想爬過去拉扯她的裙角。

    秦深低頭冷眼一掃,狠狠踩在了他的手上,寡淡笑道:

    “二叔的心肝,怕是狗也嫌臭的!噢,娘,你還不知道,挑唆二叔設套殺我的人,原來是舅舅!”

    廖氏滿是驚訝,當即瞪大了眼睛,看向身邊的廖梳杏,不解大聲道:

    “什麽,設套殺你?為啥梳杏告訴我,隻是你舅舅財迷了心竅,得了秦水的好處,想霸占小妹回家續弦?我、不然我也不會……”

    “不會什麽?不會默許廖梳杏幫他連夜逃走?”

    秦深嗤笑一聲,繼續道:

    “您大可縱容包庇!若不是小妹替我挨了這趟,恐怕您這會兒得替我收殮發喪了!”

    廖氏嘴唇翕動,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但是秦深滿臉陌生疏離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和秦深的嫌隙已經越來越大,不可挽回了。

    她心裏一痛,不知哪裏來的狠勁兒,扭身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把廖梳杏打翻在地!

    手指哆嗦著指著她,罵道:

    “虧我事事幫你護你,你居然——我、我真是白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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