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0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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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赤著腳,踩在了這片從未踏足的土地上。
她沿著一條林間小道,探索著往秘境深處走去。
小道的兩邊,都是一些奇珍異果,有些她認得,有些她壓根叫不出名字。
眺目遠望,有好幾畝連在一塊的菜圃園子,蔬果各異,本該長在不同季節的各種蔬菜,現下卻擠成了一堆,各個都圓潤飽滿,鮮嫩欲滴。
秦深大約看了幾種,找到了根本還沒有傳入中原的蔬果,例如西紅柿、胡蘿卜、花椰菜,哦,還有生菜!
菜圃邊還有一方池塘,清澈見底,波光粼粼。
其中各種魚蝦螃蟹,藕段蓬蓮,秦深心想著——
用靈泉水將養的魚蝦,那都該成精了吧?還有那螃蟹,她挺想捉一隻掀個蓋兒,看看裏頭膏黃肥瘦的。
過了池塘,是一片花卉疏木,花兒攛長在一處,爭相競妍,也有不少珍貴的藥用之材,秦深大約數了數,已有百十種之多。
她心中欣喜萬分:若能將這些藥材搬出空間,日後行醫問診,能省去她多少事兒?畢竟許多藥材不可多得,藥鋪中並不一定買的到。
還這般想著,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被一朵四色花兒吸引了過去。
這,這竟是依米花?
她猶記得衛槐君送她過一隻四色琉璃花簪,上頭的花樣子,就是這依米花。
不知怎得,心裏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苦澀,腦中嗡嗡暈眩了一陣,她伸手扶額,覺得頭痛不已。
揉了揉額首,她蹲下身子,鬼使神差的將依米花擷了下來,攏進了手心中。
具體想幹嘛,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冥冥中有個聲音在這般說,她便這般做了。
站了起來,她還想再往秘境裏走走看看——
可一陣涼風吹過,她隻覺身子一輕,寒意襲來,瞬間就暈乎了過去。
等再有意識時,她已然出了靈泉空間,盤著腿,僵硬的躺在大矮盆裏,水溫已涼透了。
打了個寒顫,她扶著盆沿兒跨步出來。
喝了那麽多靈泉水,她身上才稍有了些力氣,可是比起往日一喝泉水,便如洗髓般精力充沛,這次還是差了很多的。
果真是中了毒了,她如是想著。
這一次她被秘境耽誤,隻帶了一些泉水出來,還有那朵依米花。
愣愣看著它出神了片刻,隨後晃了晃腦袋,將它暫時擱在了桌上,她換上了幹淨衣服,將自己緊緊裹了起來。
回南屋睡覺,秦深推了木門進去,在外間遇上了不苟言笑的張青木。
他少年體格,農家小子的五官長相,不出眾倒也叫人看著舒服,隻是常年下地幹活,臉曬得黧黑,身上的短打襖褲,舊訥了一些。
見到人,張青木點了點頭,算是招呼過了。
他沒說什麽,隻顧著自己低頭幹活,把晚上睡覺的床板給搭起來——屋子就這麽點大,白日床板都是擱放起來的。
沈柔見秦深回來了,喚她進屋歇覺,把唯一的土炕床讓給了她:
“你歇了吧,我把你的衣服給補補,回頭就睡這邊上——”
她指了指炕邊的那張竹板床,笑意溫淺。
秦深看竹板床窄小,隻能睡下一個人,指了指張肅,示意他該如何睡下?
張肅咧嘴一笑,擺了擺手道:
“我無妨的,拉張草席去外間,跟青木一道打地鋪去!”
秦深並不同意,現下臘月天兒,寒氣入骨,即便是睡在床上,沒墊著厚實的褥子,也能冷的叫人發抖,怎麽能用草席子在地上做鋪兒?
明個兒非傷風得病不可。
她回身,牽過了小魚的手,示意土炕雖然逼仄,但睡下小魚還是夠的,讓張肅到門外睡床板去,雖也不大抵用,到底比地鋪兒強得多。
小魚點了點頭,利落的抱著自己的被褥上炕,也把老爹張肅的被子去鋪了好。
這般分配妥當,雖然將就,但也能頂過去。
小魚年歲不大,又做了一天的活兒,難免困乏了,沾枕即著。
秦深麵朝牆壁,雖困意深深,但一直沒有沉睡過去,她心裏記掛著的事兒太多——身上的毒,庚子、小妹的安危、毛嫂子和殷忠大哥的去處,還有虎子,不知道衛槐君會如何對他……她必須再回灘頭村一趟。
沈柔一直沒有睡,借著一盞幽幽的油燈,坐在角落的條凳上縫補衣服。
大約過了三更天,張肅睡不著,裹著棉衣從外間走了進來。
看小魚已呼呼大睡,秦深背著身子,一動未動,想必也是睡著了的,他給沈柔披上了一件外衣,小聲道:
“都睡了,你也躺了吧,熬著對眼睛不好,有什麽要緊的,明個兒再弄吧。”
沈柔淺笑道:
“不妨事的,家裏衣裳少,若不抓緊縫補了出來,明個兒叫人穿什麽?”
張肅長歎了一口氣,很是難受的蹲了下:
“那時姑娘說了,叫我好好照顧你……可現在,竟是叫你跟著我吃苦的,你原是王府貴眷,不愁吃穿,可到了這兒,我這——哎!若非當年我叫馬踢傷了,娶不得媳婦兒,你也不必好心幫我隱瞞,落得這步田地。”
張肅的話,隱隱約約傳來,讓本來處在睡夢之間的秦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他們果然不是一對真夫妻。
接著聽了下去,沈柔溫淺和緩的聲音,漸聲入耳。
“你與我也有救命的恩情,從前的事兒,不必再提了。錦衣玉食雖好,卻抵不過心裏的一份安寧,你放寬心些,青木和小魚都是好孩子,現下的日子雖然苦了些,等攢夠了銀子,咱們就搬出去自己過活兒,還怕沒個錦繡日子?”
張肅極為感動的點了點頭,可念及那個人,又不覺得她真正得到了安寧。
“可,可小王爺他——”
“張肅,不必提他。”
衛槐君是沈柔心裏的一根刺兒,多疼多深,隻有她一人知曉。
她心痛他如今所作所為,又根本沒有臉兒再去見他,他一路入魔,她又何嚐不是推波助瀾的幫凶呢?
張肅知道自己逾越了,便收回了話茬,不再提那個人,隻恍然想到了一樁事,不忘提醒沈柔一句:
“對了,當年姑娘給了你一樣東西,說是要交給咱救上來的人,你可有給她了?”
沈柔搖了搖頭,目露猶豫,並不十分拿得準。
她一直記著這件事兒,當然也記得當時琅琅的話兒——
‘如果她甘願平淡生活,或者什麽都不記得了,就把那樣東西給燒掉,自是不必給她瞧了。’
沈柔不知道,現下的狀況算不算什麽都不記得了?
悠悠歎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側臥在炕床上的秦深,淡淡道:
“再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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