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0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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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香湯池的都是官家太太、朱門貴眷,她們見不得村婦這般撒潑,壞了這裏的清淨和雅致。

    紛紛杏眸圓睜,遣了隨行奴仆將這惡婆子給製了住。

    秦深拿起算盤,給徐媽算了算賬,要她賠付打碎東西和延誤生意的費用,共計二百五十兩!

    徐媽無賴著一揚下巴,淡撇撇道:

    “我沒錢——”

    秦深掃了一眼她手腕上的金鐲子,意味深長。

    徐媽立刻攏了手入袖,將鐲子藏了起來。

    蓉娘在邊上小聲說話:

    “她那鐲子看起來大,卻不是個實心的,賣不了兩百兩這麽多的。”

    秦深笑了笑道:

    “我可沒看中她的鐲子,我看中的是她那一雙手,若剁下來給我,便可抵了那二百五十兩銀子,她不是說沒錢麽?我洪慈開恩,自是會給條活路的。”

    徐媽不想,秦深年紀不大,心卻這般歹毒!

    她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邊上的李夫人。

    可李夫人本就瞧不上她,現下又要討好著秦深,自是不會理她的,不僅不出言相救,還落井下石道:

    “聽說她新辦置了許多田地,哪裏是沒錢的主兒?別說二百兩了,就是一千兩也是拿的出的!”

    徐媽未有反駁,雖李夫人說的誇張了些,但她確實能拿出幾百銀來。

    秦深擰起了眉頭,與蓉娘對視了一眼。

    蓉娘當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她何時有的這麽多錢——朝廷撫恤銀,不過一個人頭十兩,衛槐君買下的茅屋地皮,也隻給了三十兩,便是從前有些攢下的,也絕沒有這麽多!

    心裏生了疑,秦深便想要了解下,怕她又整出了些幺蛾子,挪借了哪家的印子錢!

    徐媽是死是活,秦深本沒興趣管,隻求別連累蓉娘和北行,那才是披了件虱子襖呢。

    秦深差遣堂裏夥計,捆了人去下沿村取錢,沒有見到真金白銀,不準放她回家。

    等送到了外頭,她上前一步,在夥計的耳邊輕聲咬了幾句:

    “替我查一查,問問左右四鄰,徐家這陣子是怎麽了,如何一夜便成了富戶了。”

    “好,明白。”

    夥計應了聲,捆著人上了馬車,他跨坐車轅兒,一振韁便走了。

    幾個時辰之後,夥計回來了。

    他拿回了銀子,卻也被抓破了臉皮——嘶嘶倒吸著冷氣,口中直罵那婦人蠻狠潑辣。

    蓉娘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

    秦深無奈從銀子包裏,取了五兩給夥計,寬慰道:

    “去買些藥膏塗一塗,別留疤了,一碼事歸一碼事,罵人的時候想想,別牽連了別的無辜的人了,人心裏也不好受。”

    夥計回過味兒來,才知自己將蓉娘也一並罵在了內,心有愧疚,朝她抱歉一笑。

    不肯收這銀子,他隻道:

    “留著給蓉娘吧——就算我這個當幹叔兒的,提前給肚子的娃備洗三的錢了。”

    秦深笑著收了起來:

    “就你會賣人情!”

    眾人哈哈一笑,這事兒便過去了,倆人走到一邊,秦深小聲問他打聽來的事兒。

    夥計撓頭道:

    “也是一樁奇事,這銀子不是借的,而是有人送的!聽說那人蒙著臉,帶著冬天的大氈帽,走路大馬金刀的模樣,不像是漢人,倒像是建州人。”

    “沒別的了?沒要求她做些什麽?”

    “沒了,啥也沒讓做,就是送給她花銷的,所以我才說是奇事哩!”

    夥計也百思不得其解,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若有,為啥不是送給他?

    秦深點了點頭,示意沒事了,叫他忙去吧。

    她總覺得怪怪的,心中有些忐忑,可又說不上來,查不出來,讓她著實有些煩躁之意。

    回到天字一號的雅座房間,她寬了衣,隻著一件單衫躺在了錦榻上。

    眼瞅著從靈泉空間裏弄出來的靈泉水要用完了,她又得裝孫子,想方設法問衛槐君騙玉墜子來用上一用。

    衛槐君不肯給她的原因,大抵是怕她借著玉墜子,再度時空穿越——跑了。

    借那玉墜子,她用了些自己都覺得爛的借口。

    比如,沒有它睡不著、吃不下飯、拉不出屎雲雲,能騙來一次是一次。

    隻是香湯池已經步入正軌了,越來越多皇親貴族的女眷要來,左右要給人官座或者雅座,那對靈泉水的需求就很大了。

    她想著,大不了騙半枚過來,進不去秘境倒也罷了,先把靈泉還給她哇!

    而且,她覺得衛槐君是玩上癮了。

    一開始或許是怕她跑了不肯給,到後來,完全就是享受這溫言軟語,討好諂媚的相處模式。

    一有不順心的,他就假裝為難的掏出玉墜子摸半天,明擺著就是威脅她!

    赤裸裸的威脅!

    秦深憤恨的捏起了拳頭,心裏默數他這幾日的斑斑劣跡,腹誹不已。

    “看你這臉兒,我就知道你又在罵我了。”

    衛槐君不知何時來的,他皮笑肉不笑的掃了一眼床榻上的秦深,徑自脫下了外袍,丟在了池邊的屏風上。

    秦深歪七扭八的躺著,見他來了,忙紮起了身,掩好自己的衣襟,慍色道:

    “你不懂敲門的麽?”

    “噢——”

    衛槐君退了一步,笑著看著她,屈著手指骨節,篤篤在門上補敲了兩聲。

    秦深扶額別開了臉,但為了玉墜子,她還是決定忍辱負重,曲線救國。

    忍了忍,她揚起一抹討好的微笑,用蜜裏調油的聲兒,甜甜的喚他:

    “槐君你來啦,這幾日身上的疤可有好些?讓我看看?”

    衛槐君勾起一抹笑意,倒也不拆穿她,反而見坡下驢的把褻衣也脫去了——

    他赤裸著上身,叫她細細查看那些老疤。

    “好多了!果真有效誒。”

    秦深目光逡巡,見那些陳年舊疤,泡了幾日靈泉水後,果然消退了不少。

    伸手,又用指尖摸了摸,覺得手感不錯,流連忘返了一番。

    “好玩麽?”

    他淡淡問她。

    “還湊合。”

    秦深點了點頭,心裏默許道:身材還是可以的,皮膚可以養嘛!

    她再抬眸時,卻對上衛槐君漸濃的眸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麽做,好像是不對的。

    退開些距離,她清了清嗓子,小聲道:

    “那個、那個能不能把玉墜子還我兩天?”

    “不能。”

    衛槐君直接了當的拒絕了她。

    “為什麽!這玉墜子原本是我的東西,你強占了去,還這麽硬氣?”

    “你再好好想想,原本是誰的?”

    衛槐君眼皮未抬,倒是摘下了掛在脖子上的玉墜子,將那抹蒼翠之色把玩在指尖上。

    秦深深吸一口氣,把強硬的態度又咽了回去。

    沒錯,玉墜兒本是他的,是他分給她和庚子的。

    秦深很快調整好了表情,巧笑三分,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哄道:

    “那你再分我半個嘛,算是定情物,咱倆一人一半,好不好呀?”

    衛槐君忍住了笑,扭頭睇了個眼神過去——

    見她這副模樣,他喜歡的要命,卻仍不忘捉弄一番。

    “不好,不願意。”

    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秦深嘴邊笑意未收,眸光卻霍然如火燒。

    她晃著他胳膊的手,猛地一使勁兒,妄想把衛槐君扔進池子裏去!

    可惜,衛槐君下盤穩當,紋絲不動。

    倒是她自己腳底打滑,哇哇一叫,整個人撲進池水中去了。

    池邊傳來了衛槐君爽朗的笑聲——

    不同於以往他涼薄陰鷙的獰笑,這笑聲是發自肺腑的,亦如清風拂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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