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6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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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本等著她開口罵,突然畫風陡變,她自己倒成了欺辱弱女的惡婦了?
臉上大寫的懵逼。
直到握在手裏的釵環被衛槐君抽走,她才醒過悶兒來。
可以,領教了。
宅鬥必備技能執意,裝柔弱。
“你搶她東西?”
衛槐君掃了秦深一眼,口吻淡淡的,眉頭卻不自覺擰了起來,眼底生出一絲責怪之意。
秦深有些驚訝,他什麽時候回京的?
隻是礙著殷寶珠在場,不好直接開口詢問,不然就暴露身份了。
聽他這麽問,她不禁氣上心頭,宅鬥這些套路好使,都是被男人慣出來的臭毛病。
“對,我搶的,你有什麽高見?送我去官府?”
衛槐君暗歎一聲,掏出塊方巾,拉過她的手,替她擦拭手心裏沾染上的頭油和脂粉:
“這種俗氣的東西你也能看得上眼,幾月不管你,你也真越活越回去了——好臭,趕緊進去洗。”
他低頭在她掌心一嗅,罵了一聲,拍掉她的手。
對於那個殷寶珠,他沒有正眼瞧過一眼,扭身便走,後來像是想起什麽,回身衝著她勾起一抹笑容:
“你想來賞菊宴?”
殷寶珠被衛槐君一顧傾城的笑容迷得傻傻的,木然點了點頭。
“那好,五百兩茶水費自理,你進來吧。”
他眼波一飛,殷寶珠心頭春意蕩漾。
當即一魂出竅,愛意洶湧,別說五百兩,五千兩她都肯出!
拋下殷寶珠,秦深提步走進宴棚中,立刻甩掉了他牽著她的手。
“你來做甚麽?”
她口吻寡淡,根本不是往日與衛槐君說話的態度。
跟在她身後的人也沒什麽所謂,隻是笑著道:
“督公聽說夫人要辦一場賞菊宴替他納妾,很想趕回來參加,隻是礙著路途迢迢,分身不能,隻好讓我先過來鎮個場子了。”
酉蘇頂著“衛槐君”的人皮麵具,笑得風流恣意,眸光流轉。
秦深佇步扭身,盯著他道:
“你別給我搗亂,要你出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喊你——”
酉蘇挪榆笑著,長眉一挑,問道:
“不是選美納妾麽?督公信上說了自己的要求,命我好生給他選一選呢”
秦深眼皮子一跳,心裏明知道酉蘇再說屁話,嘴裏卻忍不住問道:
“要求?他還敢提要求?”
“是呐,隻是具體的,恕我沒法告訴夫人了,待我選好了,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你!”
秦深氣得臉色微變,他已笑著逶迤離開,往桃林深處去了。
……
賞菊宴擺在西林院子裏,秋色可觀。
磨磚對縫的青色大院,秋意濃重,廊廡下幾大盆玉簪,翠葉披離,雪白的花簪,更是亭亭出塵。
走到敞闊的院中,一棵老槐老態龍鍾,被秋色蒙上了一層墨綠的灰,更襯得樹下一簇簇菊花開得張揚濃烈。
院子當中搭了一處戲台,牌樓紮著素色彩花兒,點綴著一二明晃的九花,素雅又熱烈。
秦深感歎,這手藝放現代也是婚慶場布裏的一把好手。
賞菊宴,自然少不了持蟹對菊,喝菊花酒,紮菊花山子,吃菊花鍋子,文雅些還有賞菊、作九花詩、行菊花酒令等等玩樂。
逛了一圈兒後,秦深發現閨閣小姐大多自矜身份,且十分清楚彼此的門第身價,員外商人家的女兒,得向官宦小姐低頭,甭管是不是家產萬貫,富甲一方,商之末,地位總歸不如書香門第。
官宦家的小姐也分三六九等。
隱退下的縉紳世家,總沒有當權在位的官宦門第說話響亮;府縣官兒的女兒幹不過京城的世家小姐。
總之其中高下之分,尊貴之別,她們寒暄幾句,自報家門後,心中都大概有譜兒了。
故而不需要阿泠安排座次,她們會自行解決,坐在最前頭,總歸是最有勢力的名門貴女了。
秦深隻在一邊看著,若有人來問,便隻說自個兒是商賈小家之女,看在丞相府薛管家的麵子上,才有機會同赴賞菊宴。
問的人麵上還是客客氣氣的,隻是語氣便瞬間就疏遠冷淡了下來。
一般聊不過三句,她們準會借故離開,去往別處攀談。
到了最後,秦深無人問津,她感歎人心勢力,隻尋了一處最末的位置,自顧自吃起大閘蟹來。
“你竟不用蟹八件麽?這樣徒手抓著吃,太不雅了!”
一個怯生生的姑娘看秦深這般吃相,不可置信道。
“嗬,寒門丫頭沒見過世麵,也不知道上哪裏偷來的金葉子,才讓她進來的,這秋肥蟹如此難得,她從未見過,哪裏還會想著用蟹八件?抓緊吃,吃到肚子裏才是賺!”
說話的人是殷寶珠,她花了五百兩買了進場的資格。
因為是商賈門第出來的小姐,不管家裏金山銀山,照樣隻能坐到末桌來。
加之她品味俗氣,愈加沒有人搭理她。
她碰了一鼻子灰,隻好來秦深這裏奚落,找下優越感。
秦深掃了她一眼,目光清冷,並不想理睬她。
殷寶珠想起這個女人不按套路出牌,不與人逞口舌之強,若惹了她,她潑辣得緊,直接動手打人,不免有些發怵。
雖然腹誹不斷,倒也不再極盡奚落之能,挑了一隻螃蟹,打算嚐嚐秋蟹的美味:
“來人,給我拿一套蟹八件來!”
她揮了揮手,招呼一邊伺候的小廝過來。
“姑娘,您要金器還是銀製的,還是說琉璃玉的一套?”小廝殷勤的很。
殷寶珠自持身份,自然要選個好的,便道:
“這還用問麽,自然是琉璃玉的才配得上我用,快去取來”
“是是,小的這就去拿,琉璃玉蟹八件一套,一共一百二兩,您是付現還是掛賬後結?”
小廝手腳麻利從腰際掏出筆墨冊子,用舌頭舔了舔毛筆頭,下筆記賬。
殷寶珠一臉懵逼,她哪裏知道用蟹八件還得自個兒花……錢買?
她左右環顧,見不少人正拿戲虐的目光看著她,這時候萬不能叫人看不起,特別是這個叫秦深的寒門丫頭,她銀牙一咬,狠心道:
“付現!”
掏出一疊銀票,她抽出一張拍在了桌子上。
秦深詫異地掃了她一眼,不由佩服阿泠選人的眼光,看起來這殷寶珠傻愣愣的像個暴發戶,可是最能宰出油水的,偏偏是這幫人。
小廝收了錢,屁顛屁顛的走了。
秦深左右環顧,見幾乎每個人都花錢買了蟹八件,優雅地用工具,一點點敲殼剔肉,沾了薑醋的蘸料,才慢慢送進口中。
不由長歎一聲:像她這樣粗鄙之人很少了。
攤手,憂傷。
喀嚓,她用自己的一口好牙,蹦碎了大蟹鉗,立即引來了周遭驚訝的嫌棄聲。
呲溜,她吸著蟹蓋裏的肥膏,把一切鄙夷的眼神拋之腦後。
美食當前,唯有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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