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9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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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帶著紅刺花從空間中離開。
窒息差一點吞噬了她,直到衛槐君將口中的氧氣渡給了她,才將她的理智從黃泉大門邊拉了回來。
取走她身上的紅刺花,衛槐君剝去臉上的人皮麵具,兩個人噌得鑽出了水麵,卻已經不是在方才掉下去的位置了。
所有人都在尋找他們,呼喚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秦深喘著粗氣,伸手攀上了他的臂肘,迫言道:
“你的麵具?不行,我們得離開這裏,既然你安然無恙,我們就走吧!”
那一雙透著死氣的琥珀色眼睛,她隻要稍一回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衛槐君眺目看向遠處,見靄宋急切往這裏趕過來,太簇用身子擋著二毛和那幫子土夫子,頂著衛槐君人皮的酉蘇已經不見了。
一切盡在掌握,他笑了笑,壓低了聲兒:
“酉蘇會帶你離開這兒,你不能繼續走下去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走!”
秦深隻知酉蘇扮作衛槐君的模樣,是為了鉗製靄淩風的人,卻不知道衛槐君早有安排,決定讓酉蘇將她帶離危險的境地。
現在紅刺花有了,他決定讓她離開,再一次拒絕她陪著一起赴險。
若非隻有她能取到秘境中紅刺花,讓這麽多的人一起進地宮,他不可能讓她來這裏,承受一分一毫的危險。
這裏他曾經來過一次,可那時他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
榆關戰火烽煙,婦孺皆兵,麵對彪悍驍勇,磨牙吮血的建州鐵騎,衛戚第一次想到了那件可以召喚陰兵的神藥。
衛家軍千難萬險到了地宮裏,卻終是被毒瘴所擋,灼了肺息,大病一月。
可神藥隻是一個傳說,究竟長成什麽樣,誰都沒有見過,也無從猜測,更沒有在衛槐君年幼的腦海中留下任何印記。
而他唯一記得的東西,是在深淵裏的一雙幽冥之眼。
龐然大物,蟄伏百年。
它守護著千年之前的秘密,葬在黃泉之中,似乎隻有死人才有資格分享真相的資格。
因為它吃肉嗜血,所以當年衛戚用了十頭生羊祭祀喂食它——甚至為了這祭祀用的牲畜能活著到達地淵,他們過機關時折了不少人馬。
當時他就想不明白,父親為何不直接用生人活祭?
又方便又利落。
可笑二毛真以為他衛槐君是一個願意合作,甚至接受談判的人。
虎頭指環?嗬,直接將他的手指剁下豈不是更快一些?
布局已經足夠了,剩下的路是他自己的。
……
秦深太過了解衛槐君,她雖然看不到他真實的表情,卻在他的眸光中,看到了篤定和堅決。
他決定的事兒,她從來沒有辦法改變。
即便她將看到的絕望告訴他,他也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的。
深吸一口氣,她的聲音難以抑製的發顫:
“那神藥,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麽?”
衛槐君欲言又止,忍住人皮麵具下的不忍,硬氣了心腸:
“是,它很重要。”
不等秦深再開口,她覺得腳下有人攥住了她的腳踝,牽引之下,她立刻被拽了下去!
消失在茫茫血池的中央。
衛槐君斂去眸中情緒,抬首徑自離開血池,迎上了後麵追上來的人。
二毛心生警惕,看青木和秦深都不見了,隻有衛槐君一個人拿著紅刺花出來,不免疑惑道:
“他們人呢?我明明看見他們掉下血池的!”
衛槐君將冷漠凝在眸中,長眸半抬,細狹入鬢的眉梢微微一挑,輕悠悠道:
“不必找了,大約是死了吧?不過兩條性命,我尚且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
他放緩了口吻,輕悠悠的拋擲,將生死衡量在口齒間,瞬間讓它成了最不值錢的玩意。
二毛詫異不已:
“她可是你的夫人哇?”
“是我?在我眼中,她不過是能替我帶來紅刺花的人而已。你、你們,皆是一攤腐肉,紅刺花在這裏,去不去送死,由你們決定。”
二毛眸色一沉,膽寒未至,惱意先上了臉。
他雖然厭惡衛槐君腔調裝腔作勢,擾亂軍心,可也確實佩服他的寡淡無情,為了神藥,竟連枕邊人都可以吸收!
他大手一揮,將心腹擋在了身後,直截了當:
“廢話少說,如你所言,兩個時辰之後就是地宮門外毒霧最稀的時候,給我們紅刺花,不必再等,即可出發。”
二毛頓了頓,詭狡一笑:
“當然,督公若不屑與我等為伍,大可自尋入口,沒有虎頭指環,說不定走著走著就能撿到一隻狗頭指環了。”
大言不慚,冷嘲熱諷了這麽一句,二毛扭身即走。
雖不見衛槐君臉上表情,但他自得其樂。
在這種精神勝利法的慰藉下,即便是口頭上的便宜,他也樂得心裏舒坦,自我享受戰勝衛槐君的美妙樂趣。
但他並沒有得瑟的太久,現實問題很快在他麵前鋪成開來。
骨頭堆積成地歇腳之地四麵環著血水,雖然稱之為池,但四周皆瞧無到邊際,都隱藏在漆黑之中,不知通往何處,照著血池盡頭的方向,如何過去成了一行人最大的難題。
遊過去?不成,一個剛下水就屍骨無存,鐵錚錚的血例擺在眼前,想必下頭還有些餓了許久的髒東西。
那爬過去?
他舉目望去,尋找著另辟蹊徑的辦法。
視線一頓,心裏有了譜。
隻見方才掉落處壁垣處的岩體縫隙中,嵌著巨花祖宗的藤蔓——它們像蜘蛛網一般,四通八達,縱橫捭闔,榨取著岩石,毫不留情的將其揉成了一塊一塊碎小的石頭屑。
巨花雖死,但它留下的藤蔓褪去了威脅,恰好成了攀爬的繩索。
如果不想從深淺未知的血池中遊過去,那隻有從岩壁上貼身爬過去這一種辦法了!
有了這般打算之後,二毛一偏頭,向著周遭心腹問去:
“行不行?”
異口同聲:“這個自然!”
原先是軍旅之人,後來扮作土夫子,攀爬是必須的技能,所以這樣的岩壁攀爬,對於一般人來說堅持不了幾丈遠,可對於他們來講,並不是什麽難事。
二毛點了點頭,他扭過身,望著衛槐君冷聲一笑:
“身先士卒即為我的誠意,督公不妨慢慢來,這一幹老弱殘兵,傷兵敗將,您若有這個身手,來回多跑幾趟,也能盡數背來!”
言罷,他頭也不回躥身上了岩壁。
勾手勒住垂下的藤蔓,一腳蹬上,借力蕩出一丈遠,當即抄手勾住了岩上突起石塊,不用幾個閃身功夫已攀離漸遠。
衛槐君眯著狹長眸子,背手在後,耳中是二毛的狂妄之語。
可他除了饋以深深的憐憫之外,實在是連嘲諷恥笑他的力氣也不願多費。
他剛準備提步,卻聽見細微的一聲響,血池中探出了一隻玉手,狠狠攥住了他的衣袍下擺!
衛槐據有些吃驚的回眸看去,見秦深費力的從池中爬了起了。
她披頭散發,目光崢嶸,咬牙切齒的一口咬上了他的肩頭,恨聲道:
“你再拋下我,我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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