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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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氏開門見山道:“太二,你們圓房了嗎?”

    見太二一頭霧水,仿佛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任氏心裏不免有些後悔,這些年她也隻是讓太二吃飽穿暖,從未讓人教導過他,連廖榮年幼時想和太二一起玩,都被她隔開了。

    敢情太二跟個二愣子一樣,什麽都不懂。

    早知如此,成親前也該讓人教教他人事的。

    “翠玉,把避火圖給我拿過來。”任氏吩咐道。

    翠玉拿了一個絲綢卷軸出來,任氏感到自己老臉都紅了,把卷軸扔給太二,叮囑道,“好好學學,趕緊生個大胖小子。”

    薛青遲還以為老太太召見有什麽大事呢。

    結果居然是散發春宮圖?

    不行,太二可不能這麽快給教壞了。

    兩人離開老夫人院子,薛青遲就把避火圖從太二手裏要了過來,“等我看完再給你。”

    太二毫無異議。

    晚上杜若又端來了補湯,薛青遲照樣倒掉了。

    隻是,誰家老太太會孫子剛大婚就頻頻送補湯啊,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精力多到用不完,哪裏需要補了。

    補過頭人都廢了都有可能。

    何況,這還不是親孫子呢。

    廖榮媳婦早就生了個兒子,她又不缺太孫抱。

    薛青遲想不明白,問太二,“老太太怎麽這麽關心你生不生孩子呀。”

    “不知道。”太二覺得老太太突然給他娶媳婦都挺奇怪的,還是這麽好看的媳婦,廖榮都沒有。

    “我們睡在一起不就有娃娃了嗎?”

    “是阿,所以不用著急。”

    “嗯。待會我還要摸大白兔。”太二躍躍欲試道,敢情還摸上癮了。

    “不行,它們會被嚇壞的。”

    薛青遲到底沒能說服太二,又被占了便宜,摸了個夠太二才肯入睡。

    夜色涼如水,屋裏早沒了聲音,屋外偷聽的人還在咬牙切齒,餓著肚子看別人吃飯吃得特別香是件很殘忍的事,廖榮感覺自己天天都被太二虐。

    等他往自己院子走時,卻意外的發現一道黑影掠進垂花門,垂花門後正是老太太的院子。

    驚了兩三秒,他躡手躡腳也跟著進了老太太院子裏。

    滿院子的丫環竟然都歇下了,也沒人值守,隻有老太太屋裏點著豆大的燈苗,映出點光亮來,他躲在耳房聽著房裏的動靜。

    “事情進展如何?”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問道。

    “他們已經拜堂成親了,我天天都送補湯呢。”任氏回道。

    “要盡快,主子急著要看到孫子,孫女都不行。”

    “那要不我再多給他安排幾個女人?”

    “你以為隨便一個女人生的小姐都要啊,這個薛青遲要不是高門貴女,我們會從京城大老遠弄過來給他?”

    “再快,懷胎也得十月,你們總得等的。”

    “薛青遲清醒過來之後沒有鬧?這個也太奇怪了。”

    “我看她的模樣,像是失憶了,什麽都忘了個一幹二淨,不然哪個高門貴女來了窮山溝不要死要活呀?”

    “哦,可能當初藥下得太猛,傷到腦子了。忘了就好,安分些。”

    “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行,我走了。”

    房間裏的聲音漸漸沒了,那個人應該走了,期間廖榮聽得認真,“小姐”、“急著要孫子”、“高門貴女”什麽的字眼在他腦袋裏回響了一遍又一遍。

    原來薛青遲竟然還是高門貴女,也是,一般人家哪裏養得出這般姿色的女子來。

    陳玉娘還是他從鎮子上挑的長得最好的呢,跟薛青遲一比,就是美玉和泥巴的區別。

    不就是撒種子生孩子嘛,都是男人,太二能耕的田,他能耕的更好。

    想到這,他整了整因為偷聽弄皺的衣衫,來到任氏廳堂前,任氏還坐在那發呆呢。

    “咳咳。”他咳了兩下喚起任氏的注意。

    任氏那顆老心髒差點沒被他嚇得停止跳動,抬頭看見廖榮站在堂前,大怒道:“三更半夜,你來這裏作甚?”

    廖榮輕輕說了句:“我都聽見了。”

    任氏臉色一變,厲聲道:“你聽見什麽了?!”

    “那個人說的‘主子’指的是太二的親娘吧,太二他娘嫌棄太二臉殘,所以不要他,但是又想抱孫子,所以選了個身份高貴的女子嫁給太二,是這樣嗎?”廖榮頂著任氏要吃人的目光回答道。

    如此看來,太二他娘身份也不低,才會對孫子他娘也要精挑細選。

    任氏鬆了一口氣,“是這樣,不過這和你有什麽關係,趕緊回去睡覺。”

    廖榮站著不動。

    “你還有什麽事?”任氏沒好氣道,也不知道廖榮哪來那麽大膽子,方才他偷聽要是被那個人發現了,小命早就交代了。

    “太二什麽都不懂,什麽時候生得出孩子,還不如讓我來。”廖榮認真說道。

    任氏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荒誕!那也是你能肖想的!”

    “怎麽不能,都說子肖母,到時誰知道孩子他爹是誰。”

    任氏仿佛第一次認識她的孫子,原本以為是個安安分分的孩子,不曾想骨子裏到底留著她的血脈,也會有如此膽大妄為的時候。

    “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那是你弟弟的媳婦,不是你的!”

    “又不是親弟弟。”廖榮撇了撇嘴。

    “太二好歹教你一聲大哥!”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既然是我兄弟,把女人給我用用又怎麽了?”

    任氏捂著劇烈跳動的心口,氣得夠嗆,“孽子!這是哪門子歪理,我看該給你換個學堂先生了,仁義道德沒學到半分,全學了些男盜女娼的髒東西!”

    廖榮見老太太氣得厲害,也不窮追猛打,拋下一句:“奶奶您好好想想,我這輩子估計也沒多大出息了,要是我兒子能跟了您說的那個小姐,估計還能一步登天當人上人。再說,人家現在還不是催著你,我聽了好幾天太二院裏的壁角,從沒見過他們要水呢,估計還沒圓房。”

    然後,廖榮溜回自己院子,留下任氏一個人。

    任氏怒火漸漸消了下去,與此同時,那天晚上的血腥一幕又在她眼前浮現,這一次她看到了那個縮在角落裏渾身發抖的自己,像條待宰的狗一樣,絕望地等待自己可憐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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