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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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圓了智對下藥這事駕輕就熟,從來沒有哪個被他們盯上的女子逃得掉。
客院房間裏的許多物品日常都是熏過秘藥的,譬如筆墨紙硯瓶花炭火枕頭,隻要住在客院,身上多多少少沾到秘藥。
秘藥本身並不會發揮任何作用。
但是,隻要碰上藥引,就能讓人立刻入夢,在夢裏與自己心儀之人恩愛糾纏,所以中了藥的女子完全不會掙紮反抗,都是投懷送抱,配合得不得了。
世間女子,哪怕沒有相愛之人,誰還沒個夢中情人,現實中求而不得,若能夢中相會,有誰會拒絕?
這個秘藥,便叫做“如夢令”。
這是那位特地研發的,至今未有抗拒得了的女子。
是夜,經過白日翻船入水漂流的消耗,薛青遲難免有點疲乏,與杜若早早歇下了。
三更半夜,月黑風高,正是作案好時機。
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悄悄溜進了女客借宿的西院,來到薛青遲的房門前麵,取出個細管子,戳破窗戶紙,朝裏麵吹了些煙霧。
不多時,裏邊便傳出一些曖昧的聲音,外麵兩人便知道事情成了。
木係異能並不是萬能的,薛青遲中招了。
上一回任氏和廖榮下的迷藥失敗,不代表所有藥物都對她無效。
散布在房間各處的秘藥遇到藥引子,猶如幹柴遇上烈火,瞬間發揮作用。
薛青遲夢見她和太二又來到了那個扔石頭會下雨的神湖邊上。
湖邊金色的草坡看起來像柔軟的毯子一樣,熱鬧地開著星星點點的野花,讓人恨不得躺到上麵滾一滾。
太二眼眸幽深地看著她,聲音不像以往那般清潤:“我們來滾草坡吧。”
薛青遲羞澀地點了點頭,兩人在草坡上幕天席地,不知道碾碎了多少野花,也不知道砸壞了多少蟲子,小鹿們遠遠看著,仿佛都害羞了,不敢到湖邊喝水。
雲收雨歇後,薛青遲看著清澈見底,湖底鋪滿白石的神湖,對太二說:“身上黏糊糊的,我們洗個澡吧。”
洗著洗著,湖裏突然竄出一條巨蟒,和薛青遲前世殺死過的那條一模一樣。
巨蟒張開大口,吐出一團火焰,往太二身上噴去。
薛青遲心神巨震,目呲欲裂,大聲驚呼:“不要!!!”
然後猛地一睜眼,醒了過來,察覺到黑暗裏有什麽朝她伸了過來,她迅速抓住一扭,直接把那東西掰斷了。
“啊!我的手!”
一道粗得跟砂礫磨過的嗓子響起了殺豬般的嚎叫。
有外人!
薛青遲迅速反應過來,翻身起床,在案桌上摸到火折子,點燃香燭,房間驟然大亮,一個穿著玄色海青僧服圓頭圓腦的僧人正在她床前捂著左手跳腳痛呼。
了圓見房裏燈亮了,驚詫萬分地看著薛青遲,顧不得骨折疼痛,質問道:“你怎麽會那麽快清醒過來?”
薛青遲此刻已把自己的外衣穿上,收拾妥當,冷笑一聲:“我倒是想問問大師,三更半夜闖到女客的房間裏是要幹什麽?”
所謂樓上看山,城頭看雪,舟中看霞,月下看才子,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了圓不愧是淫邪之人,看到薛青遲在朦朧燈火下,露出姣好的麵容,便顧不得斷手疼痛難忍,露出猥瑣的笑容,“幹什麽?當然是幹小娘子你。”
說罷,便如獅子搏兔一般,全力朝薛青遲猛撲過來。
薛青遲體術再不濟,也不是他這樣除了一身肥肉沒點武藝的淫僧可比,抬腳往他膝蓋處踢了兩腳,了圓登時跪下,“哢嚓”一聲,也不知道是地磚裂了還是他膝蓋碎了。
遇上狠茬了!
去你的廖榮!
怎麽隻說自己弟弟身手過人,沒說這個小娘們也是個中好手!
了圓膝蓋疼得完全沒法站起來,比手上的骨折還嚴重,這下有再多的邪念也都飛到天外去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當即磕頭求饒,“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小娘子饒過在下。”
薛青遲沒理他,到外間看杜若有沒有出事,還好,杜若好像也隻是做夢,口齒不清地說著什麽,薛青遲拍了她好幾下,她都醒不過來。
她回到裏間,踹了了圓一腳,了圓痛呼不已:“饒命!饒命!”
“說吧,你下了什麽藥。”薛青遲盤問道。
了圓裝糊塗:“沒下藥,我哪裏敢下藥。”
“別給我裝蒜,快把解藥拿出來!”薛青遲踩上他斷了的那隻手,“除非,你不想要這隻手了。”
了圓頓時生不如死,這簡直是酷刑,這小娘們把他手都折斷了,竟然還麵不改色,活生生的女羅刹。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回真是倒了大黴。
“沒有解藥,明天一早藥效就會退了。”他氣若遊絲地答道。
“這是什麽藥?”薛青遲繼續問道,“我要聽實話。”
“這個……叫做‘如夢令’,就是讓人昏睡做夢的藥。”了圓說一半留一半。
薛青遲想起夢中的內容,再次抬腳碾了碾了圓那隻斷手,“隻是做夢?我看分明是做春夢吧。”
了圓呲牙咧嘴,“是是,是做春夢的藥。”
“這麽駕輕就熟,不是第一次了吧,老實交代,禍害了多少姑娘?佛門淨地竟然有你這樣渣滓,真是作孽。”
薛青遲一陣後怕,要不是她夢到巨蟒突然醒來,肯定落入這淫僧手裏,叫天天不應腳底地不靈了。
她平生最恨兩種人,一種是人販子,一種是淫棍,前者不知道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後者不知道毀了多少女子的人生,對孩童和女人下手的,全都是人性泯滅之人,閻王爺不收他們,她也要送他們下地獄!
如此想著,她的眼神越來越冷,看了圓仿佛看一具屍體一般。
這樣的眼神,了圓太熟悉了,他不知道對別人使過多少次,冷得教他全身發涼。
他忙大聲辯解:“我這是第一次!而且也不是要對你下手,是你夫君要我這麽做的!他說你和他弟弟私奔,要我們幫忙把你奪回去。”
薛青遲笑出聲來:“你這是在說笑嗎?你說這是我夫君要你做的,那你知道我夫君是哪個嗎?”
了圓眨了眨眼,“不是叫廖榮嗎?”
“真是巧了,原來他也在啊,他勉強可以算是我夫君的義兄吧,一樣是覬覦我的渣滓。”
薛青遲沒想到都離開青山村了,廖榮還能跳出來給她添堵,果然打蛇不一棍打死,它就會冷不丁跳出來咬你一口。
看到薛青遲嘲諷的神情,了圓立刻明白過來,廖榮也在耍他。
什麽娘子被弟弟搶走了還把他打成重傷,呸,分明是他想搶弟媳被人打得半死吧。
了圓忍著痛堆起滿臉肥肉笑道:“原來是這樣,我也是受了小人蒙騙,一時犯了錯,既然誤會都解開了,我們也就散了吧。”
“散了?想得倒美。”一道清冷的聲音由外而入,太二頎長的身影出現,手裏拖著兩人信步走了進來,到了裏間,把人扔在地上,率先過來看薛青遲。
“娘子,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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