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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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和法容、了圓、了智不一樣,都是玲瓏寺建起來之後才陸續出家的,而法容他們則是當初國師建寺時收的弟子。

    國師到底知不知道這些弟子為非作歹禍害人間?

    細思極恐。

    不少僧人見此情形,感覺還不如還俗算了,玲瓏寺這些慘劇,待洪水退去,若有人報官,怕是寺中僧人也難逃一死。

    於是,太二和薛青遲還沒做什麽,這些僧人就像受驚的飛鳥一樣四散奔逃。

    熱鬧了三十多年,香火鼎盛的玲瓏寺陡然間空無人聲,唯剩殿堂大佛拈花微笑,金剛怒目而視,滿堂寂然,空山落落。

    太二和薛青遲把挖出來的屍骨又埋了回去,燒了幾炷香,算是祭拜了一下亡魂。

    末了,蘇葉問他們:“洪水還沒退去,你們打算怎麽離開?”

    “坐竹筏走吧。”薛青遲淡淡說道,情緒尚未平複。

    太二從竹林挑了些粗壯的竹子砍下來,修理整齊,又從寺裏找了些繩子過來,再次編出一張竹筏。

    蘇葉和木香也要回府城,便和太二薛青遲杜若一塊,坐竹筏離開。

    到了水中央,看著身後漸漸遠去的東城山,蘇葉歎了口氣:“今後怕是沒有玲瓏寺了,可惜了一個好名字。”

    “沒什麽可惜的,不管名字好不好聽,但願天底下隻有一個玲瓏寺。”薛青遲暗暗下了決心,這類披著佛的外皮幹著魔的勾當,她要是遇見了,見一個滅一個。

    感覺這個時代,煞氣也不比末世少得了哪裏去。

    到處都有吃人的玩意啊,不管是凶獸還是惡人。

    蘇葉苦笑了下:“這往後,怕是看到佛寺都不敢進了,心理陰影太大了。”

    “求神拜佛不如求己,心中有佛,哪裏還需要特地見佛。”薛青遲說道。

    “你想的倒是通透。”蘇葉感歎,薛娘子不是一般人。

    花了半日時間,兩人在太陽下山之前,總算順著通天江支流到了府城東門外。這條支流算得上是府城天然的護城河,雖然自通天江而來的大船沒法進來,一般的漁家小船和竹筏倒是可以通行。

    入了城,蘇葉盛情邀請道:“幾位要是暫時沒有去處,若不嫌棄的話,不如到我們蘇家暫住。”

    考慮到蘇葉身上攜帶著疑似晶核的東西,薛青遲應下了,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不過往蘇家走的路上,薛青遲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麽,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便拋到腦後去了。

    被薛青遲和太二遺忘的周老先生和嚴老將軍此刻正在白雲書院一個小院子裏喝茶。

    一名頭發濃密、麵容瘦削、顴骨突出、雙眼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戲謔道:“聽說您老隱世避居去了,怎麽又跑到府城來了?”

    周承元歎了口氣:“還不是這場洪水鬧的,都把我從山裏趕出來了。”

    中年男子笑道:“看來老天爺不希望您老歸隱山林,還是再辛苦辛苦吧,要不來我們白雲學院當先生?”

    周承元嗤笑了下:“我聽聞你自己都不怎麽給學生上課,還想拉我下水?”

    中年男子叫梅若鶴,是個鬼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貫古通今,博覽天下,明明小周承元一輩,周承元這個前太傅卻總是有種自己還不如人家的感覺。

    白雲書院聘請他當先生已有多年,他倒是應了,不過有個條件,教什麽學生他自己定。

    也不知道這些年白雲書院養著他後不後悔。

    因為這廝前後教過的學生十個手指頭數的過來。

    饒是如此,大夏仍有無數學子千裏迢迢跑來白雲書院,希望得到他另眼相看,收為弟子。

    周承元看著這院子,花草樹木欣欣向榮,院子外還有個池塘,池塘邊花木山石錯落有致,遠山一片青黛。

    在這院子裏,焚香泡茶,撫琴飲酒,觀山看水,豈不快哉。

    周承元都要妒忌了,想他當太子太傅這些年,原先半白的頭發全白了,兢兢業業,勞心勞肺,竟還教出那樣一個人來,氣得差點吐血三升,含恨而去,什麽也沒得到。

    還不如像梅若鶴這樣優哉遊哉當個閑散先生呢。

    許是周承元的目光過於哀怨,梅若鶴都看樂了:“怎麽,羨慕嫉妒我的好日子啊?隻要你願意過來,山長都當得,別說閑雲野鶴了。”

    周承元眼光更哀怨了。

    還山長呢,還先生呢,他能隨隨便便收學生嗎?

    若太子登基為帝,他這個前任太傅好歹也曾經是天子之師,天底下有幾個人敢和天子當同學?

    一點都不現實,純粹拿他逗樂。

    嚴老將軍靜靜喝茶,他不想說話,看戲就好。

    梅若鶴不開玩笑了,正了正臉色:“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到底來找我做什麽?”

    這下周承元嘚瑟了:“怎麽,惦記著你,來看看你不行嗎?”

    梅若鶴似笑非笑:“若是你一個人來,我還有可能相信你是真的來看我,連嚴老都在,就沒那麽簡單了吧。”

    周承元笑道:“我們又不是約好的,他被人家撬了官職,心情憤懣,來山裏找我散心罷了。”

    嚴老將軍表示他不想說話。

    周承元吊足了胃口,這才把來意說明:“我是想請你收一個學生的。”

    雖然這個學生不知道被洪水衝到哪裏去了,也不知道人家抵達府城沒有。

    “喲嗬,這是什麽人家出身,竟然請的動您老親自出山,找我走後門?您老沒親自教嗎?”

    梅若鶴有幾分意外,還有什麽人值得周承元大老遠跑來當說客。

    “什麽背景都沒有,不過是個山中長大的野小子,從認字到現在還不到一年時間。”周承元答道。

    “哈?認字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去去去,我可沒耐心給小孩子當啟蒙先生。”梅若鶴思忖道,難道他的身價掉了?要淪落到教小孩子啟蒙?

    “別急嘛,聽我說完,不過大半年時間,他就通讀四書五經史書兵法,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我敢說,你們白雲書院大部分學子都比不上他,哪怕比得過他的那些,也不過占了多學幾年的便宜。”周承元說道。

    “看來您老是收了一個奇才,怎麽不繼續教下去?”梅若鶴問道。

    周承元尷尬一笑:“這不是,教無可教了嘛。”學生太出色,也是很頭疼的。

    能讓前任太傅說出教無可教這樣的話,梅若鶴開始相信這個“野小子”是真有幾分不凡了,而且那麽短的時間,一般人別說通讀經典了,連字都認不全,還在背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呢。

    “這我倒是有點興趣了,人在哪裏?”梅若鶴問道。

    周承元再次尷尬一笑:“被洪水衝散了,還沒找到。”

    “哈?”真不是特意來逗我的嗎?人都沒了他收什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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