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廢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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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怎麽可能,太二的臉不是一出生就毀了嗎?
而太一,又怎麽會遮著半邊臉,難道這半邊臉見不得人嗎?
因為過於震驚,她險些泄露出真實情緒。
薑太一撤下了左臉上遮擋的布巾,露出兩道猙獰的疤痕,看上去像是臉上挖了兩條交叉的溝渠,溝渠周圍還破破爛爛,整張左臉爛了大半。
光看這疤痕,也能想象當初他忍受了多少痛苦。
趙蓮蓉恍惚記得,她為了區分太一太二,似乎讓劍蘭在太二臉上劃了兩刀。
怎麽疤痕反倒跑到太一臉上了?
難道他是太二假裝的?
她猛地看向太子,他抓著薛青遲的手靜靜站在一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若太子是太一,麵對這樣的情景,他不可能如此鎮定,除非他真的是太二,對一切了如指掌,他們兩兄弟是怎麽換的人?
太二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他知道當年出生的事嗎?
又是以何種心情站在她麵前,喊她“母後”的?
倘若沒有今天這一出,他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告訴她真相?
“轟!”一道驚雷聲砸下來,趙蓮蓉心裏震了震,哆嗦了兩下,心潮平複下來。
誰是太二誰是太一都無所謂,隻要有人仍是太子。
太一的臉被毀成這個樣子,即便認回來,人也廢掉了,沒有任何未來可言。
她定下心來,麵無表情地看著薑太一,“建議你看看大夫比較好,有病就要吃藥,而不是在這裏亂認親人,長得和太子有幾分相像,就敢妄稱太子的雙胞胎兄弟,甚至說自己才是真正的太子,誰會相信你?陛下,您信嗎?”
“他沒有冒充!民婦親眼看著太二長大的!”任氏爭辯道。
她從亂葬崗見到太二的時候,他就一直說自己不是太二,說她找錯人了。
那時候她便懷疑,太二有點神智錯亂,果然到了聖上麵前,他也這麽說,恐怕是不知道從哪裏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幻想自己是薑太一了。
她不能讓他的胡言亂語影響了她的控訴。
“陛下不信的話,可以讓人驗證血脈。”她堅定道,“民婦願意以性命起誓,絕對沒在此事上撒謊!”
狂風驟起,一扇殿門被猛地吹得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緊接著,大滴大滴的雨點砸落地麵,濺起細微的水霧,雨水傾瀉而下,眨眼間,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大殿如同一座水牢,牢裏的每個人都沉默不語。
薑太一心中恨意似海,趙蓮蓉分明認出他了,她的眼神出賣了她,可是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太二,甚至說他是冒充的。
哈哈,冒充的。
她養了他二十年,這二十年的母子感情卻淡薄得如同地上流淌的雨水,太陽一出來,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寧願選擇被那個心腸歹毒的獨眼老太婆在鄉下養大的野小子,也不願意認他,何等絕情!
但奇異的,在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她。
換做是他,也會這樣選擇吧。
認回他又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抵死不認,除了那個老太婆也沒有人能真的證明他是她生的。
等他們離開大殿,她找人把他們兩人全殺了,這件事就會徹底被掩蓋起來。
他的父皇呢?
會在意嗎?
天隆帝沉默了許久,直到外麵的水汽彌漫進殿裏,所有人都聞到了濕漉漉的雨水味道,他才緩聲說道:“朕還沒老眼昏花到連教養多年的兒子都認不出來。”
薑太一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趙蓮蓉亂了陣腳,“陛下,您怎麽能相信他們胡言亂語,太子沒有雙胞胎兄弟!”
“是嗎?那我倒想問問太子,你十歲那年,寫了幅什麽字給我當生辰禮?”
天隆帝看向太二,輕聲問道。
太二垂著頭,沒有說話。
薑太一回道:“父皇,兒臣寫的是褚大人的《陰符經》,您還評價說兒臣寫得遒勁有餘,飄逸不足,兒臣一直謹記在心。”
趙蓮蓉默默閉上了眼睛,心,徹底涼了。
她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這麽一出,若太一太二不曾調換,哪怕任氏把太二帶到陛下麵前,她也能力挽狂瀾。
可是現在,陛下一個小小的問題,就能辨別出來,到底太一有沒有說真話。
太一是真的,太二呢?
能說他是假的嗎?
她不能連太二也一同失去。
趙蓮蓉跪了下來,低下了高傲的頭顱,重重磕在大殿地磚上,哽咽道:“臣妾有罪。”
“臣妾一不該害怕國師預言,舍棄太二;二不該包庇太一淩虐之舉,助紂為虐;三不該調換二人身份,混淆太子。”
“一切都是臣妾的過錯,臣妾願接受懲罰,希望陛下看在太二收複西南立下大功的份上,不要怪罪他。他是聽臣妾的話,才留在東宮的。”
她把太一太二身份調換之事攬到了自己身上,即便自己會遭到懲罰,隻要太二不倒,她不愁東山再起。
然而,天隆帝的懲罰幾乎讓她承受不起。
“皇後趙氏,因一己私心,遺棄雙生子多年,致使皇嗣流落民間,又肆意調換雙生子身份,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十惡不赦。念其生子有功,打理後宮多年,現黜其皇後封號,貶為靜妃,謫居靜思宮,望其悔過靜思。”
“太子薑太一,性情暴虐,即日起廢除太子封號,降為親王,幽居金州。未經召見,不得入宮。”
“皇三子薑太二,冒充太子身份,欺君瞞上,目無法紀,念起收複西南有功,從輕發落,幽居思過宮。”
“裕王薑天俞,賑災懲貪有功,晉封太子。”
詔令一出,舉國震驚。
太子竟然有個雙生子?還調換過?率兵打仗的竟然不是太子本人,而是他弟弟?
不,已經不是太子了。
太子換人了。
薛修遠也被這幾道詔令砸得眼冒金星,眨眼間,皇後和太子都被廢了,還冒出來一個皇三子?
這麽說來,他的大女婿不是太子,而是皇三子?
回想起近幾個月太子的表現,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在朝堂上向來沉默的太子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原來確實不是一個人。
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他們這是有多相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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