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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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天隆帝感到一陣挫敗,因為這意味著他失去了從容。

    太二冒充太一之時,對他這個父皇還算恭敬,也懂得察言觀色,讓他去西南平叛,他二話不說去了。

    身份被揭穿後,他的態度便變了,變得目中無人。

    即便站在他麵前,麵對他的威壓,他也不曾有絲毫動容,表情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不屑一顧。

    他憑什麽不屑一顧?

    他是他父皇,是大夏的君主,主宰了所有人的命運,包括他的。

    人們在他麵前總是戰戰兢兢,恭維有加,順從無比,渴望得到他的讚賞,嘉獎,寵愛,比如俞兒,眼裏總是充滿濡慕之情,將他的話奉為圭臬,時時刻刻想著討他歡心。

    可是他沒有。

    哪怕他被他輕視了個徹底,他也沒有學會卑躬屈膝,非但沒有想方設法討好他,還敢違背他。

    難道他不怕激怒他,受到懲罰嗎?

    還是說,他有足夠的能耐,連他這個父皇都可以不放在眼裏?

    即便過了中秋,天氣依然炎熱無比,自他說完這句話,泰安殿裏便沉寂下來,隱約聽得外麵樹上有幾聲鳥叫。

    就在天隆帝以為他要抗旨時,他突然開口了。

    “父皇,兒臣可以出征,但兒臣需要一些保證。”

    保證?

    什麽保證?

    他這是談條件?

    天隆帝麵色陰沉地看著他,從來沒有人敢和他談條件,他是第一個,尤其,這還是他兒子。

    不忠不孝四個字立刻被他甩在他身上。

    眼前之人長身玉立,臉龐和他年輕時有五六分像,和麵對太一時一樣,總是讓他聯想起年輕時的自己。

    然而,他思索了一番,也沒想起自己是否和父皇談過條件。

    肯定沒有。

    為了讓父皇多看他一眼,多給一句讚賞,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

    太二不像他。

    也許是因為他在宮外長大,從來不曾得到過他的關注,也不知道如何討好他,他在他麵前,和陌生人大概沒有多少區別。

    所以,他不怕他。

    不過要他做點事,他就敢討價還價。

    “你要什麽保證?”

    天隆帝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不想看到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人盡其用,把他趕得遠遠的,至於烏國神箭手是否當真如此厲害,會不會讓他遭遇危險,他不關心這個。

    也許隱約中,他希望他永遠都不回來。

    ……

    太二前腳回到思過宮,後腳聖旨便送了過來。

    有兩道,一道冊封他為晉親王,一道冊封薛青遲為晉親王正妃。

    一同賜下的,還有個晉親王府,隻是府邸尚未動工,他們仍要繼續住在思過宮。

    薛青遲麵帶微笑接了聖旨,送走宮人後,問他,“你父皇怎麽突然這麽大方了?”

    “他要我替他打仗,我要了點彩頭。”

    “什麽?你又要出征?去哪裏?”

    “西北。”

    西北?薛青遲忽然想起,似乎吳貴妃的大哥正是西北大將軍,奪了嚴老將軍位置那個人。

    該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她有點擔心,“這次你得帶上我們娘倆。”

    太二把搖籃裏吐泡泡的孩子抱起來,搖了搖頭,“他不會答應的。”

    不留點人質,他怎麽會放心讓他帶兵出征。

    那個人,最提防的人恐怕是自己兒子。

    “我們偷偷過去,不需要他同意。”薛青遲沒把天隆帝放在眼裏,或者說,整個皇權都不在她眼裏。

    她隻關心太二和自己女兒,其他事情都不在乎。

    “不,我會回來的。”他的目光中有著某種堅定,“我不打算拱手相讓。”

    “你要爭皇位?”

    薛青遲有點驚訝,他什麽時候對皇位感興趣了?

    “我們不能躲一輩子。”

    他握著孩子的小拳頭,視線落在那棵葉芽上,薛青遲瞬間明白他的考量。

    也許有一天,孩子身上的異樣被人發現,或者他們異能者的身份暴露,他們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甚至可能和天下人為敵。

    想要輕鬆化解其中的矛盾,必須擁有足夠的話語權。

    而話語權,則意味著權勢,或者更確切地說,皇權。

    成為至高無上那個人,對於所有異常,不僅不需要解釋,甚至可以直接定義,人們也會自然而然地接受。

    如同接納國師那樣接納他們這些異類。

    “而且,我也有資格,沒必要放棄。”他輕聲說道。

    從回到皇宮那一刻,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命運與其任人擺布,不如掌握在自己手裏。

    尤其是,他有需要守護的人,希望她們過著安穩平和的生活。

    而不是懷揣秘密,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好,我等你回來。”她笑道。

    “我們給孩子娶個名字吧。”他突然說道。

    薛青遲不擅長取名,他們兩人翻了半天辭典,想了許多個名字,也沒有看到特別喜歡的。

    直到薛青遲突然想起分娩那天晚上占據了庭院的向日葵,笑道:“不如就叫薑葵吧。”

    “薑葵。”

    薄唇微動,念出這兩個字,孩子似乎也聽到了,衝兩人歡快的吐泡泡,她應該不討厭這個名字。

    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

    離開京城前,太二將更多的人交給了薛青遲,那些是他回京後才培養出來的人。

    由他們和大山大河護著他們母女,他才安心帶兵去西北。

    ……

    得知薛青遲被冊封為親王妃那一刻,吳玉蓮砸碎了一套茶具,在寢宮裏咒罵了半天。

    中秋宮宴那天,眾目睽睽之下,她的假發被一隻黑貓抓走,光頭一覽無遺,她丟盡了臉麵。

    每每想起那一幕,她就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裏,掩藏起來,好讓誰都看不到真相。

    若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遭人刺殺,胸口中箭,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

    可惜一切都無可挽回。

    貴妃是個禿頭的事情已經是權貴圈子秘而不宣的秘密。

    她甚至不想見到每日來瑤華宮請安的妃嬪們,總覺得她們笑容背後藏著嘲諷,一定是在諷刺她的光頭。

    都是那隻貓的錯,她一定要找到那隻貓。

    可是事後宮人幾乎翻遍了皇宮,也沒有看到黑貓的影子。

    剩下沒查的地方,便隻有司靜宮和思過宮了,黑貓不在其他地方肯定在這兩個地方,它不會憑空冒出來,更不會無端端跑到宮宴上。

    原先她懷疑是趙蓮蓉做的手腳,可是冊封聖旨一出,她頓時明白過來,是薛青遲做的。

    她一定是聽到她和薛夫人的談話了,不但戲弄了她一把,還讓太二求了聖旨,當了名正言順的晉王妃。

    她錯過了擺布太二後院的機會。

    這口惡氣,不吐不快。

    “去,看看那隻黑貓在不在思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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