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遲和太二帶著孩子回到了馬車裏，車隊繼續前進，經過埡口不久，碰上了迎麵而來的吳家軍。

    軍隊前方高舉著“吳”字大旗，在隊伍最中央有一頂肩輿，肩輿上坐著的赫然是吳成仁。

    吳家軍把前方大道塞了個密密實實，他們便停了下來，等對方過去。

    熟料，對方留意到他們的車隊，也停了下來。

    一個小頭目模樣的士兵上前盤問。

    “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過來的？”

    大山麵色平靜，“回軍爺，我們是京城人，剛從大月回來。”

    “大月？”小頭目半信半疑，“後麵那幾大車是什麽東西？”

    “特產。”大山回道。

    “打開來看看！”小頭目喝道。

    大山露出幾分疑惑，“敢問軍爺是？”

    “眼睛瞎了嗎？沒看到我們大旗上寫著什麽！”小頭目氣焰分外囂張。

    “看到了。”大山回道，“隻是我們在邊境已經接受過盤查，軍爺這裏是否有搜尋許可文書？”

    “哈哈哈哈！”

    “他說什麽？搜尋許可文書？我們吳家軍在西北行事還需要那玩意？”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吳家軍的人紛紛嘲笑起來。

    小頭目不耐煩了，“少廢話，趕緊打開東西接受檢查，不然教你吃不了兜著走。”

    “大山，給他看。”太二的聲音從車廂傳了出來。

    大山點點頭，“軍爺這邊請。”

    小頭目跟著大山往車隊後麵走，邊走便嘟囔，“你們這車挺不錯啊。”

    看到車隊末端那幾車羊，小頭目舔了舔唇，眼裏露出幾分垂涎，“這是大月特有的雪羊吧，聽說肉質特別鮮嫩。”

    大山沒回話，領他走到車隊中間，隻有中間這幾輛車是密封的。

    車上的貨物裝在大木箱裏，需要鑰匙才能打開，大山開了鎖之後，打開箱門，請那小頭目過目。

    “軍爺請看，這幾箱都是一樣的特產。”

    箱子裏是黑黝黝的石板，似乎放了好幾層，小頭目看了一眼，詫異道：“你們大老遠運了幾車石頭回來？”

    大山點點頭，“是的，這種石頭比較特別，我家主子很喜歡，打算運回去鋪院子。”

    小頭目翻了翻白眼，“有錢人，德性！”

    後麵那幾車小頭目也要求一一過目，全都看完了，這才回去隊伍，向吳成仁匯報。

    吳成仁聽說是幾車石頭，眯了眯眼，“什麽顏色的石頭？”

    “黑色的。”小頭目回道。

    “底下也是？”

    “應該……是吧。”小頭目沒有往下翻。

    “全都翻一遍！誰知道下麵藏著什麽東西，肯定有夾帶。”

    小頭目又跑了回去。

    “開鎖開鎖，還要看一遍。”

    大山又給他開了一次車廂，這一回，小頭目要求把石頭一塊一塊搬出來看。

    大山有點猶豫，太二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讓他看。”

    他招呼了兩個護衛，把石板搬了下來，石板挪開之後，露出了中間的東西，是閃閃發光的晶石，在太陽底下看著格外耀眼。

    小頭目眼前一亮，“竟然真的藏了東西，你們私運了寶石回來？”

    “軍爺，這不是寶石，隻是透明的礦石而已，我們是打算帶回去鋪池子的。”大山回道。

    “什麽礦石？”小頭目問道。

    “水晶。”

    “噢，水晶，水晶也不便宜阿，你們主子看來真是有錢人啊。”

    然而，吳成仁聽了小頭目對晶石的形容，立刻下令，“全部收繳。”

    大山愕然地看著對方，“軍爺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在邊境都報備過了，該繳的關稅也繳了，你們怎麽能說繳就繳？”

    小頭目冷笑了一聲，“我們將軍看得起你們才收下你們的東西，不然你以為你們走得出西北？”

    “軍爺這是威脅？”大山麵色沉了下來。

    “不，這是提醒。”

    “給他們吧。”太二的聲音再次傳來。

    大山不情不願地讓人把裝了石頭和雪羊的馬車交出去，對方還不滿足，“你們主子是京城哪個大戶人家？”

    “姓薑。”

    “噢，江家是吧。”

    隨後，吳家軍帶著馬車浩浩蕩蕩繼續朝埡口前進，他們走了一會之後，太二讓人調轉了車頭，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吳家軍果然是來圍攻陳義他們寨子的，大軍到了山下，立刻分散包圍起來。

    不多時，戰鬥便開始了。

    吳家軍人數眾多，這裏的山嶺又全枯了，沒法藏身林中做埋伏，照理說，陳義的勝算很少。

    然而，吳家軍上山不久，就遇到了麻煩。

    陳義竟然讓人射了火箭，部分火箭落在吳家軍身前，擋住他們前進的腳步，部分落在他們身後，阻住他們的退路。

    幹柴遇到烈火，瞬間讓吳家軍全軍大亂。

    這個策略是有很大風險的，因為大火也有可能一直燒上去，把寨子也燒了。

    好在寨子背麵山上岩石比較多，沒有多少樹，而正麵又因為薛青遲弄出了大片草坡，青草不像枯草那樣容易著火，側麵似乎一早被他們清出了火線，火勢沒有蔓延上去。

    這裏荒山野嶺，看不到溪流，著了火的士卒隻能大叫著從山上衝下來，撲在地上打滾。

    隊列全亂了。

    吳成仁大怒，“不準跑下山！跑上去阿，一群蠢貨！”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吳家軍剛熄滅身上的火焰，咬牙切齒地往山上衝的時候，一排排大石滾了下來。

    地麵上的柴草都被燒光了，石頭沒了阻擋，滾落的速度非常快。

    吳家軍的人甚至來不及閃避，就被砸了個正著，又是一陣哭爹罵娘。

    兩個回合下來，還沒見到對方人影，吳家軍就已經傷亡過半，還保持著戰鬥力的隻有四五千人了。

    “衝啊！幹掉吳狗賊！”

    山上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寨子裏的人奮力衝了下來，許是對方看上去銳不可當，吳家軍竟然有人背身而逃。

    接著下山的衝勢，寨子裏的人輕易撂倒了對手，又迅速對付其他人，以一敵二也遊刃有餘。

    吳成仁沒想到自己帶了那麽多人手過來，竟然落了下風，怒不可遏，“向後退的一律斬首！”

    話音剛落，圍在他身側充當人牆的士卒紛紛中箭。

    吳成仁大驚，“來人，護駕！”

    晚了。

    又有兩隻箭飛了過來，正中他兩個膝蓋，瞬間穿透血肉，把他釘在肩輿上。

    “啊！”

    吳成仁的通叫聲穿破雲霄，響徹群山。

    “撤，趕緊撤！”他忍痛下令。

    吳家軍被山寨的人絆住了，並不是想撤就能撤，一旦撤退，就是把後背露出來給敵人，敵人又居高臨下，還有弓箭手。

    簡直被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太二和薛青遲回到埡口的時候，戰鬥已經進入尾聲，遍地都是吳家軍的屍首。

    陳義的身形出現在山腳，他手裏拿著一把大弓，身後背著一簍箭枝，一步三箭，箭箭不落空，對方的弓箭手都是被他幹掉的。

    給吳成仁護駕的人看到他從容淡定地走過來，全都慌了陣腳。

    “就是他射的，殺了他，殺了他！”吳成仁捂著膝蓋，驚恐滿麵。

    陳義完全可以直接射殺他，然而他並沒有那麽做，而是把他身邊的人一個個幹掉了，直到他身邊空無一人，這才走到肩輿跟前。

    麵無表情地問了句，“吳大將軍，你還記得陳副將嗎？”

    “陳，陳副將？你是陳盛的兒子！”

    吳成仁認出了眼前的青年，這一認知卻讓他露出絕望之色，頓時口不擇言，妄圖嫁禍他人逃過死劫。

    “別殺我，你父親不是我殺死的，是……是張副將陷害的，他為了上位，做了假證，我信了他，才會處置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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