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吃得很隨意，邵城隻隨便在街邊尋了一個飯館，點了四菜一湯，最貴的一道菜也就是當地的特色菜炒火腿。但這一餐我和林皓卻比中午吃得香多了。一方麵是因為現在對老周和邵城已經有所認識沒那麽忌憚邵城，另外這種街邊小店讓人感覺更自在。太高檔的地方，我們這種人始終習慣不了。重點是飯錢居然是邵城掏的，估計他也知道我和林皓身上是真的沒錢了。

    這頓飯吃得酣暢淋漓，吃過飯後才晚上七點多。我和林皓一看還早，就提出想回家一趟，但是老周想了想後還是沒準我們這個假，理由是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緊急狀況，到時候怕來不及通知我們。其實我想說就算遇到緊急情況，我和林皓也幫不上忙，還多給他們添兩個累贅。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畢竟初來乍到，以後還得在人家手底下混飯吃。

    走出飯館，我正回頭給老周等人遞煙，忽然被一人撞了一下。我回頭正要開罵，卻看到這人居然是鄭譽文。

    我見是他，不好發作，就順便也給他遞了一根煙問道：“鄭隊長？你怎麽在這？”

    他看到我也有些驚訝，看了看我身後的林皓，接過煙道：：“噢，我在這邊買點東西。白隊長，怎麽聽說你和林皓，被開除了？”

    林皓看到鄭譽文，也湊上前來，說道：“嗨，那個事兒，不說也罷，拿那麽點兒工資，早就不想幹了。”

    我看鄭譽文行色匆匆，就問他：“鄭隊長還有事兒？就別跟我們閑侃了，忙你的去！”

    “噢對，局裏還有點兒事，剛打電話來，這不，正趕過去。”

    “行，那你去忙，不用管我們。”

    “嗯，改日再會。”鄭譽文說著，就一個小跑消失在了街上。

    林皓看著鄭譽文的背影道“還遇上他了，真他媽晦氣。這貨肯定幸災樂禍著呢！”

    我心裏也莫名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不過也沒細想，把這種不舒服歸結成了不甘心。跟鄭譽文明爭暗鬥了好幾年，沒想到最後是我被開除了。這下，沒人跟他爭升職名額了。

    回賓館後也沒什麽事可做。我打開電視翻到一個綜藝節目，點了根煙，無聊地看起來。

    “三水，給我也來一根呀！”

    林皓倚靠在床上，對我招了招手。

    “你自己兜裏不是有嗎？摳的連根煙都抽不起了？”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我手上已經拿出了一根煙朝他丟了過去。

    我們倆早已習慣了互相挖苦，他也懶得理我，點上煙吸了一口才說：“你要能在我身上搜出半截煙屁股，我跟你姓白。”

    “得了你，不知道跟我姓多少回了。對了耗子，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狗腿子，老周快被你捧上天了都……”想到吃飯的時候他給老周夾菜獻殷勤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批評他幾句。

    林皓本來半躺在床上，聽我說起這個，爬起來一臉神秘的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知道正一道意味著什麽嗎？”

    我看著電視隨意答道：“正一道我聽過，應該是個什麽門派？”

    林皓對我鄙夷地撇了撇嘴說道：“應該是？你怎麽這麽孤陋寡聞呢？跟你說，這正一道是道教之首，畫符念咒驅鬼降妖信手拈來！老周說的清微派，才是其中一個派係！”

    “你怎麽知道這些？”聽他說這些，我到有些驚訝。

    “書上看的唄，以前我就說看也有好處，現在知道了？我還知道這正一道的創始人是張天師呢！你不知道？”說著，林皓就得意的笑了起來。

    逮著機會就賣弄學識，這是林皓的性格。我不想再跟他討論這些，於是滅了煙，對他說：“得，祝你當道士當得開心，以後可別想女人！”說完，就進了洗手間準備去洗澡睡覺。背後傳來了林皓的聲音：“說你孤陋寡聞？人家正一道不強迫出家可以娶妻生子……”

    “砰！”

    我用力關上了門，沒聽清楚他後邊說的什麽。

    洗漱過後，我早早的就睡覺了。林皓估計一個人坐著也覺得沒意思，也很早就關了電視熄燈睡覺，沒過多久，他居然比我先睡著還打起了呼嚕。幸好這幾天我也累得夠嗆，身體上精神上都受到了各種折磨，短時間內要接受的東西太多，腦子更累，所以很快也睡了過去。

    感覺剛睡著沒多久，我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拿起手機來一看，居然是林皓打過來的，我心裏一慌忙朝旁邊的床上看去，林皓果然沒在床上。於是才接起了電話。

    “喂，白淼，快，出來吃宵夜！”

    剛接起來，手機裏就傳來了林皓的聲音。

    我又好氣又好笑，揉了揉眼睛說道：“發什麽瘋啊大半夜的，你出去的時候怎麽不叫我一起去！”

    “看你睡得舒坦嘛，就先過來點好再叫你咯！可別說哥們兒不仗義！趕緊的，來整兩口！”

    被他這麽一說，我想氣也氣不起來了。就問道：“行，在哪兒？”

    “賓館往左邊走兩百米就是，快來，烤串兒快好了都。”說著，也不管我還有沒有話要說，就掛斷了電話。

    我坐起身來看了看時間，晚上一點半，平時我們也經常這個點出門吃宵夜。這幾天腦袋一直高負荷運轉，去喝點兒啤酒擼點串兒放鬆放鬆也好。於是我起床穿上衣褲，下了樓。

    下到賓館大廳的時候，燈還亮著，本來想跟服務員打聲招呼讓他給我們留門的，但走到前台卻沒看到人。轉念想了想，這麽大的賓館，應該不會那麽早鎖門或者幹脆是通宵都不鎖門的。自己住小旅店住多了，也不知道這種賓館是什麽情況。

    出了賓館大門，就隻有路燈還亮著，馬路上居然沒人。估計是天氣漸冷的原因，夜生活提早結束了。雙手揣到褲兜裏，我看了看方向，往左手邊走去。

    走了幾分鍾後，我就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這一路走來我好像連車也沒遇到一輛。這裏好歹是縣城，晚上一點半，路上沒人說得過去，但也不至於連車都沒有？我走了沒一百米也有八十米了，朝前麵看了看，也不像是有燒烤攤的樣子。就是一條空蕩的馬路而已。

    我趕緊掏出手機給林皓撥了過去。

    可等了幾秒，聽筒裏卻傳來了“嘟嘟嘟嘟”的忙音。又試了一次，還是打不通。

    我一下就急了，轉身就往回走，可走了好一會竟然還沒看見我們入住的那個賓館。我這才仔細看了一下街道，卻發現眼前這條街，好像已經不是我剛才走過的那一條。

    我想找個人問問，但環顧四周後發現這街道兩側的商店都已經關門打烊，周圍安靜得有些可怕。我看了一下時間，一點五十八分。我分明記得我來回隻走了幾分鍾，這一段路程怎麽可能需要半個小時呢？

    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可能自己做噩夢了。於是我使勁兒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臉上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也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這種驗證夢境和現實的方法，不管是不是真的，現在也隻能相信這種說法。而臉上傳來的疼痛說明，我並不是在做夢。

    如果不是做夢，那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我一定是陷入了某種幻覺裏麵，或者，是鬼打牆。

    陷入幻覺這種可能要是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但白天的時候老周曾告訴我們當時掐住我們脖子甚至差點窒息都隻是幻覺，而檢查一番後，他的說法好像並沒有什麽問題。所以即使可能性很小，我也把它歸結為一種可能。至於鬼打牆，是我以前就聽老人說過的，大概就是被鬼迷了心竅，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走不出去。

    我停在原地思索了一下，同時，對自己莫名的鎮定感到震驚。幹刑警這麽幾年，我自認膽子不算小，但是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即使不失措，驚慌是肯定會的。即使是這幾天經曆了一些類似詭異的事情，但以我的接受能力，應該不會這麽快就習以為常才對。但當下能鎮定下來是好事，雖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些莫名的變化，但現在我哪有時間慢慢去想這些，於是，繼續在腦海裏對當前的情況進行了思考分析。

    其實幻覺和鬼打牆，大概是差不多的東西。隻不過聽老周說來，幻覺是人為製造的，而鬼打牆，顧名思義肯定就是妖邪作祟無疑。

    若我是遇到了鬼打牆的話，應該是出了賓館後，甚至是在路上走動的過程中才中的招。這種可能之下，林皓肯定是真的出門吃宵夜，在外麵給我打的電話。他既然能自如的給我打電話，那他應該沒陷入什麽危險，沒有像我一樣遇到這事兒。而如果我是陷入了幻覺中，那問題就要複雜得多，可能林皓壓根沒給我打電話，甚至我壓根都沒起床出門。而跟我住同一間客房的林皓，很有可能也跟我一樣陷入了同樣的幻覺中，甚至有可能在他的幻覺裏，是我給他打電話叫他出門吃宵夜。

    如果真是第二種情況的話，以我現在對幻覺這種東西的認知，是無解的。我突然有一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老周怎麽就不先教教我們關於這些事情的相關知識，不是說隻要入點兒門，這幻覺對我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嗎？可你到是教我們入門啊！

    在心裏抱怨了幾句後，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不論我是陷入了幻覺還是遇到了鬼打牆，過了這麽久，似乎還沒遇上什麽危險。既然暫時沒什麽危險，那我幹脆就當是遇到了鬼打牆，試試能不能將它破解。既然幻覺那種可能對我來說是無解的，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冒險一試。

    反正，情況已經很糟了。

    我其實已經想到了童子尿，這是一個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前幾天親眼所見，它對邪物確實有用。但是無奈自己早已不是童子之身，於是想了想，從兜裏拿出煙抽了一根丟在地上，準備先朝前走，走十幾二十米就丟一根煙，看看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樣自己會一直在同一個地方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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