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一件事。”他突然打破沉默。

    “嗯？”沐瀟瀟緩緩抬眸看他，蝶翼般的睫毛猛然煽動幾下。

    他眼睛縈繞著一層複雜的流光，又諱莫如深的看著自己，好像就要把她看穿。

    她的心尖顫抖著，很是隱忍，才讓自己不露出任何馬腳。

    靜靜地聽他的下文。

    “那個手環別摘，一直帶著。”

    慕亦塵話落，就利落的關上了房間的大門。

    “砰”的一聲清脆關門音，卻還是沒有將她拉回現實。

    腦海裏，回蕩著他的說的那些話，想著兩人以後不會再見，她的眼睛竟然蒙起一片白莎，甚至指尖都微涼了。

    大腦擊過一道閃電。

    她快步衝了出去，就在進電梯前，募的叫住他，“不是……你和他們不一樣，一點也不一樣！”

    慕亦塵的身形微微震了震，走進電梯中，隻留下了一個無比淺淡的笑容。

    他什麽也沒說。

    沐瀟瀟久久的看著合上的電梯門，心底蕩開一圈圈漣漪，心酸的難以自抑。

    他們，是不是真的不會再見了？

    ……

    時間悄悄劃過，終於又到了開學的日子。

    春風拂麵而過，溫柔的三月，似微醺的少女，恬淡中，也不乏野性。雖然綠意盎然，到底也有蒼勁樹木。

    甚至，空氣中，也偶留著冬日的氣息。似在替她回味，她度過的那個漫長而痛苦的那些個冬日。

    經曆了春節，她的醜聞風波終告一段落。來往學生的目光雖然還是會在她的身上逗留，卻也沒有人閑言碎語了。

    一切似乎都歸於了平靜。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沒有遇見過慕亦塵，顏燁也從未回來過。

    “你聽說了麽？”

    “什麽，什麽啊？”

    “細胞生物學的教授今天本來要來報道的，但現在好像在醫院急救呢！”

    “啊，這不會是謠傳吧，你怎麽知道的？”

    “學校論壇上看到的，有學生去體檢的時候聽到醫生在討論他的病情。”

    來往的一對女學生，正在討論八卦。

    沐瀟瀟聽見，握著保溫杯的手一鬆，漂亮的眼睛瞪的澄清。

    走上前，“同學，你說的誰病了，是不是細胞生物學的教授？”

    那個學生有些被嚇到，“啊，哦……是啊，好像姓顏來著。”

    沐瀟瀟怔在原地，耳邊還能聽見那兩個女學生的討論聲。

    “我聽說馬上就要授予終身教授呢，希望不要是什麽嚴重的病。”

    “都進急救室了……”

    顏燁什麽時候回來了？他又怎麽忽然進了醫院？

    沐瀟瀟還沒有回神，手機就傳來了電話的鈴聲。

    接起電話，才知道是夏梓晗。

    “瀟瀟，你在哪？”

    “我在學校。梓晗，我剛剛聽……”

    夏梓晗打斷她的話，“瀟瀟，顏燁病了，在市醫院。很嚴重！”

    “你是說真的！”

    此時，禦瀾山別墅。

    ”已經進手術室了嗎？”

    ”先生，已經開始動手術了。調派過去的醫生，臨床經驗很足，您可以不必擔心。”

    站在一旁的****很是狐疑的看著慕亦塵。

    顏燁不是沐小姐喜歡的人麽？為什麽先生還要特地派人救治他呢？

    他沉默了片刻，便拿起另一份資料，”先生，關於顏先生的事，我們已經有些眉目了。他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的參與者，就是那件事情的知＂qing　ren＂。包括這次受傷住院，也和那件事有關。”

    慕亦塵拿起那份文件，認真的翻越。

    ”那先生，現在該怎麽做？”

    ”等手術結束，去趟醫院。”慕亦塵放下文件，淡淡的說道。

    ****看了他一眼，遲疑幾秒，還是戰戰兢兢的說道：”先生，沐小姐她……她也去醫院了。

    ……

    她匆忙的趕到市醫院。

    手術室外，夏梓晗和何靜文正在房間外等候。

    何靜文看見她，立即起身，看著她，銳利的眼睛帶著絲絲恨意。

    “就是你，你這個禍害。阿燁隻要和你在一起，就沒有好事！”

    夏梓晗連忙站起來，“阿姨，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願意！人也是你讓我叫的，就好好在外麵等著吧。

    何靜文又瞥了她一眼，倒什麽都沒說，就坐下了。

    手術燈依然亮著。

    沐瀟瀟走到夏梓晗的身邊，小聲問道：“顏燁……他怎麽了？”

    夏梓晗微搖頭，“他現在很不好，聽醫生說，已經出現器官衰竭的症狀了。”

    聞言，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身後一片涼意。這個消息顯然有些難以消化，扶著牆壁，才勉強站穩。

    “器官衰竭，到底是什麽病？”

    “醫生還沒有說。”夏梓晗走到她旁邊，攙著她的手臂，坐在了長椅上。

    四下一片安靜。隻有手術室的指示燈在閃爍著。

    十個小時之後，手術終於結束。

    沐瀟瀟和何靜文看見指示燈關閉，都“騰”的一聲跳下了長椅。

    隨著手術室的門被推開，她們也同一時間擁上去。

    “醫生，怎麽樣了？”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今天晚上會在加護病房，還需要觀察幾天。”

    兩人都鬆了口氣，跟隨著推車，一起走進了加護病房。

    顏燁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閉著雙眸，一片安詳。樣子卻很是虛弱。

    腹部被紗布包裹著，手臂上也滿是插著輸液管。

    沐瀟瀟為何靜文拉了把椅子，“何姨，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在這裏。”

    “不行，我要待在我兒子身邊。”她沙啞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夜很深，四下一片黑暗，然而她臉上的淚珠依然清晰可見。這讓沐瀟瀟很是觸動，竟也鼻尖一酸。

    如果是自己發生了這樣的事，外公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

    不過……

    “何姨，你已經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我年輕，還能抗一會兒，可您畢竟年長，如果顏燁醒了，你卻病了，那該如何是好。”

    “你是在詛咒我？”何靜文冷看了她一眼。

    她抿了抿唇。氣氛忽然變得尷尬。她局促的站著束立在側的手不知擺哪裏。

    “不是的，何姨。”

    見她沒有應答，她又補充，“顏燁還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您還得回家帶些必備的東西來。今天就由我看著，如果有事情，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好嗎，何姨？”

    何靜文凝眸看著顏燁，終於起身，然而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身上許久。

    想起他昏倒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何靜文隻好說道：“有事聯係我。”

    說完，她就離開了病房。

    沐瀟瀟看了眼那扇緊閉的門，走到落地窗前。

    雖然已經夜晚十點了，市中心的馬路，依然人來人往，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投來的霓虹燈光，炫目無比。

    可縱然繁華，也在這一塵不染的玻璃窗麵前歸於沉寂。

    她的心，卻躁動不安。

    顏燁回來了，他們之間也沒有阻礙了。所以，這一切，她都要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以往的人生嗎？

    她應該要如何自處呢？

    “瀟瀟……我……我不是故意……我有苦衷……”

    男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雖然細小，她卻依然聽的很清楚。

    轉身，就看見顏燁一臉掙紮的躺在床上，他還沒有醒，似乎在做一個噩夢。

    聽見他叫自己，她內心的不安與不確定，更加被放大了，在這黑夜裏，終於避無可避，麵對了自己的真心。

    她和顏燁，是否已經不能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仍在喚著她的名字，一下又一下。

    手指，輕輕的在他的臉頰上摩挲。

    他們互相愛了那麽多年，即使是那天大雪他失約，她也不過是不敢麵對，心裏卻從未怪過他。

    如今，她仍是相信他的。

    或許，他們應該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不是？

    此刻，c大附近的公寓。

    慕亦塵坐在客廳裏，看著猴子跑來跑去。偶爾聽見門外的聲音，唧唧著跑到大門口，爾後又失望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如他一樣，期待了一遍又一遍。

    “先生，何女士已經回去了，今天恐怕是沐小姐照顧他。您還是先回去吧。”****恭敬的站在一旁。

    窗外，飄起了雨絲。

    這是初春陰晴不定的天氣。

    他應該真的放手了。

    ……

    第二天，何靜文去了醫院，沐瀟瀟才回家。

    猴子一聽到動靜，便衝了出來，很是高興的撞進了她的懷中。

    在她的懷裏，一直亂動著。

    “乖不乖呀，你昨天？”沐瀟瀟摸了摸他的頭，隨後將小猴子放了下來。

    小猴子倒也很怪，自己跳到了茶幾上，在遙控器上按來按去。

    公寓便瞬間熱鬧了。

    沐瀟瀟笑笑，正要走進浴室，就看見了垃圾桶內的煙灰，和半根雪茄。

    慕亦塵來過？

    或許是出於職業的原因，他很少抽煙，即使偶爾，也不過是收藏了有些時間的雪茄罷了。

    因而她一眼辨認出了雪茄的主人。

    “老家夥，他是不是來過了？”沐瀟瀟看向沙發上的小猴子。

    小猴子唧唧了幾聲。

    她便了然於心。

    這才察覺，空氣中，也殘留著他的氣息。霸道的氣息，讓她的心髒漏跳了幾拍。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沐瀟瀟，阿燁醒了。”是何靜文的電話。

    沐瀟瀟不可置信的看樂眼手機，遲疑幾秒，便道：“好的，我馬上過來。”

    何姨打電話過來，大概就是顏燁的意思吧。

    沐瀟瀟匆忙的收拾了自己，就打車往市中心趕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