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知道對不對？”

    要用溫柔，或是冷漠還是忽視的態度來麵對他。對不起，她實在做不到，太痛苦了！如果可以，她隻想狠狠的甩給她一個耳光，因為拜他所賜，她才會一無所有！

    慕亦塵凝眸望著她，一雙眼睛像是被盯上了一般，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的痛楚，她的哀怨。

    “我失蹤的那天，是慕老夫人把我帶走的，不止如此，她還……”

    話到一半，她的聲音變得有些破碎，胸口也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壓著，難以呼吸。

    他的目光依然膠著著她。哪怕殘忍，他也要知道。這一切他都會幫她討回來。

    可是，心底還有一種自厭的感覺，因為慕亦塵無比清醒的知道，會讓她走到今天這樣地步的，皆源於他。

    沐瀟瀟咬住下唇，平息好自己的心情，粉白色的薄唇繼而翕動：“她還帶了醫生過來。”

    “是她，就是她，是老夫人讓人拿掉我的孩子的！”

    “是你們！”她指著慕亦塵，眼淚終於掉下來，“是你們這群劊子手，我自認從未做過任何傷害天理的事情，為什麽……”

    “我唯獨不過是認識了你而已！”

    沐瀟瀟變得無比激動，長期的精神壓抑，一旦釋放之後，便讓她此刻的狀態極其不穩定。

    她幾乎是癱坐在地上的。

    慕亦塵的喉結滾動幾下。

    幾顆淚珠在眼底打轉，終究是沒有落下，可心底的痛楚越來越多，像是渾身上下都被打了洞。

    空空的，痛不欲生。

    是他的母親，不，是她的母親，做了劊子手。

    這是何等的諷刺，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告知真相，即便不能夠讓慕老夫人承認她，至少是可以在她的心底留下些痕跡的。

    或許這一切，源於他的自私。

    害怕瀟瀟會從此不再屬於自己。

    指甲，幾乎陷進掌心，有幾絲血液從掌心滑落。

    空氣中的氣壓都變得凝重起來。

    慕亦塵彎身，不顧沐瀟瀟的抵抗，將她抱在懷底。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之所以要和你分手，是因為怕我保護不了你，傷害你，所以才選擇放手。”慕亦塵忽然笑了笑，“事實證明，我果然保護不了你。”

    “不過，我不會再放手了！”

    沐瀟瀟的淚水早在這半個月的深夜裏，都哭幹了。

    所剩的那一點兒淚水，沐瀟瀟想著，或許是她對那個孩子的思念。

    “你知道麽？我夢裏夢到那個孩子，他對我笑呢。是個很英俊的男孩子，可惜你見不到了……”沐瀟瀟抹幹眼淚，衝著他苦澀的笑道：“這不是你希望的麽？”

    “不是！”慕亦塵幾乎是從齒縫中吐出這兩個字來。

    “看慕老夫人說，不是她，也會是你的過來動手的。於她於你，其實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沐瀟瀟搖了搖頭。

    老夫人這麽對她說麽？

    究竟是多麽殘忍的女人，竟然可以對一個孩子這樣。

    也對，她連自己的親身女兒都可以拋棄不要。

    慕亦塵抬起她的下巴，彼此對視。而後他才堅定的說道：“沐瀟瀟，相信我，我沒有要傷害孩子，從來都沒有！”

    沐瀟瀟看著他波瀾起伏的眼睛。

    是，慕老夫人很有可能是為了讓她從此不再對慕亦塵抱有期待，所以才說的這句話。

    即便知道是謊話，可沐瀟瀟覺得，慕老夫人已經達成目的了。

    她不會再相信慕亦塵，不會再愛慕亦塵。

    隻有這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可以傷她了。

    “我知道，這是慕老夫人的離間計。”她淡淡的說。

    慕亦塵看著她，總覺得現在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有些不真實似得。

    這一年到底都發生了什麽呢？他一定會讓****查清楚。

    沐瀟瀟的話接著打斷他的思索。

    “好了，我沒事了。畢竟以後也可以有孩子，我不會這麽想不開的。不過你也該回去了，恐怕明天還有的忙的吧，而且說不定葉子還在等著你呢。”

    沐瀟瀟從他的懷裏起身，本被他貼著的地方如火，然而起身，又恢複了一片的冰冷。

    她的眼神亦沒什麽溫度。

    慕亦塵想著，她恐怕還是在恨著自己的。

    恨才好，表示仍然有愛，他還可以用數不盡的陪伴來溫熱她的心。

    “什麽工作也不如你重要。”他其實就是來找她的，帶葉紫過來也不過是為了讓y國那邊放鬆警惕。

    如今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麽可放鬆警惕的呢？

    “瀟瀟，我留下來陪你。接下來，我什麽也不做了。慕式誰愛管誰就去管吧。”

    說完，他將自己的西裝外套丟到一旁，同時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似乎真要留下來的打算。

    這可不是沐瀟瀟想做的事兒。

    她想要回到c市，回到所有人的麵前。

    讓他們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會如他們所願。

    “慕亦塵，我想回去。”沐瀟瀟並不準備隱瞞自己的想法。

    回去？

    回哪去？

    “你是說……c市？”

    “恩，哪裏才是我生活的地方。我本來不想回去了，可我不知道你會來找我。我已經心如止水了，根本沒有想過你對我的初心依然不變。”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回禦瀾山，c市……已經沒有我的家了。”

    沐瀟瀟說完，閃爍著星辰般的大眼睛膠著在他的方向。

    期待的神色，在等待他的答案。

    事實上，現在禦瀾山有許多他外公的人。如果回去，便是宣戰。他已經不再害怕，可在宣戰之前，想和她有更多溫暖時光。

    不過……提前一點也無所謂，他現在不想再讓她失望了。

    “你想回去，你知道回去要麵對什麽麽？”他問。

    沐瀟瀟點點頭，眼睛裏全是了然。

    正是為了要麵對的那些，她才回去的。

    “好，那我們明天回去。”慕亦塵又說，“我們今天情緒起伏都很大，就好好休息，尤其是你。明天帶你去醫院檢查我們再回c市。”他說著，目光就在她的身上探尋著，那神色滿是擔心與害怕。

    看著慕亦塵一舉一動關懷她的樣子，沐瀟瀟的心底還是有些複雜。

    可是一旦想到自己的孩子，一旦想到那些時光裏發生的一切，她的心就變得糾痛，那種對慕亦塵的複雜感覺也煙消雲散。

    夜晚很深很涼。

    臥室的床很小，逼迫的兩人要擠在一起才行。

    慕亦塵摟著她的身子，能夠感受到女人躺在她身邊的那種安心，也能夠感受到她的寸寸肌膚與自己相親。

    這麽長時間了，縱然是個禁欲的男人，在血氣方剛的年齡恐怕都是難以忍耐的。

    可是，還不是時候，他不想傷著她。

    沐瀟瀟卻回過頭來，“其實……醫生說了，隻要溫柔一點，也可以的。”

    望著她緋色的臉蛋兒，他實在有些難以忍受了。

    可手才觸及到她的衣領，便募的放下。慕亦塵將她摟得更緊了，“不了……抱著就好，抱著就好。”

    聽著他的那句話，沐瀟瀟眼底卻閃過道道複雜的溢彩。

    光是被他抱，她就很想逃走了。剛剛說那句話，不過是為了讓他對自己有更強烈的自責罷了。

    男人對女人的愛或許不可靠，可由愧疚來維持一段關係，卻是最穩固的。

    ……

    翌日，日光傾城。

    不知道為什麽，向來晚上睡不好的她，卻是一夜無夢，有史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摸了摸旁邊已然空了的床鋪，沐瀟瀟嘴裏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不管發生了什麽，那些記憶還在，身體心底的記憶都在。所以……在他的身邊，無論怎麽樣，她還是會睡得很好。

    真傻，真傻啊！

    稍稍整理了下，沐瀟瀟就打開了臥室的大門。

    從半開著的廚房裏，傳來一陣陣淡淡的香氣。

    沐瀟瀟望過去，果然就看見了在做早餐的慕亦塵。

    他依然穿著昨日的襯衫，襯衫沒有壓進西裝褲裏，露出一些邊邊角角，顯得落拓而隨意。英挺的身形，在日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搖曳的光澤。

    慕亦塵，天之驕子的男人，什麽時候為別人做過早餐呢？

    哦，對了，以前也為她做過一次的。她受傷了，他還陪伴在床側，沒日沒夜的照顧自己呢。

    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她才會不敢相信，他會這麽對自己。但事實，很殘酷，到如今，她什麽都失去了，孩子也沒有了。讓人不得不相信啊！

    察覺到有人在身後，慕亦塵立即回頭。

    看著站在客廳的沐瀟瀟，她光這一雙腳丫，正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來不及深究她目光裏那些複雜的成分到底意味著什麽，慕亦塵隻注意到她十指分明的腳下又沒有穿鞋，踩在冰涼的地麵。

    “沐瀟瀟。”壓低了聲音，慕亦塵走過來。

    還沒來得及讓她反應，就架起她的身子，放在了自己的雙腿之前。

    兩隻腳貼著，仿若自上到下被溫暖了起來。

    著實，久違了。

    “你怎麽又不穿鞋，你的身子本來就虛。”他毫不猶豫給了她一記怒視的目光。

    沐瀟瀟不由的愣了許久，人卻已經被他放在了餐桌的椅子上，鼻間還留有他帶著油煙的淡淡香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