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氣，閉眼，而後睜開：“你不會回慕家去，回你的別墅去嗎？”

    她一個做飯白癡，別說下廚做飯了，進廚房都是一個災難……

    “我做。”

    慕亦塵掃了她一眼，眼裏有些怎麽會讓她做飯的詫異感，而後旁若無人的從她身側走過，拉開了冰箱。

    翻找了一下，隻有幾個雞蛋和掛麵，還有幾個番茄，再沒其他東西。

    看了一眼，歎了一聲，慕亦塵拿著東西走向廚房，“今天晚上吃麵好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平時都是怎麽過的？”

    “連晟會偶爾過來幫忙，大多時候是夏梓晗做飯，她偶爾在這邊借住。”

    沐瀟瀟看著慕亦塵磕了一個雞蛋，而後手就遲澀在半空，而後自然的繼續動作。

    側了側頭，卻還是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沐瀟瀟眨眼，有些不解慕亦塵到底是想來這裏做什麽。

    是想解釋剛剛的事情？

    可是他半句沒說，她提起，他還說到了她也是和連晟去這個問題。

    在意，或者說不在意，說出來，就有那麽難嗎？

    沐瀟瀟靜坐在沙發上，視線輕輕落到電視旁邊的魚缸裏，一尾黑色的泡泡眼金魚一晃而過。

    本來還有一條紅色的金魚，隻不過因為奪食太多，撐死了。

    黑色的那條本來就膽小，一點也不敢和紅色金魚搶食，倒是活下來了，現在還越發精神。

    倒真的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連晟從廚房出來，就看著沐瀟瀟盯著一處發呆，而且好似還有些淺淡笑意的樣子，也就隨口問了一句。

    沐瀟瀟把金魚的事情告訴他，慕亦塵也笑，“如果說，我想試試撐死的感覺，會不會也被你嘲笑？”

    “嗯？”

    沐瀟瀟看過去，卻見著慕亦塵把碗筷遞到她手裏，半開玩笑，“吃吧，別撐死了。”

    吃完飯，意料之外的，慕亦塵和她說再見。

    “我要回去了。”

    愣了一下，沐瀟瀟垂下頭，呀不知道是該盯著腳尖還是地板。

    卻聽著頭頂他歎了一聲，而後忽然舒展手臂抱住她，很輕的在她耳邊低語，“葉紫從樓上摔下去了，不知道是自殺還是其他原因，我借著回來看她的借口才從國外回來……”

    “你回來，就是為了見葉紫，擔心她？”沐瀟瀟很少把心底所思所想吐出，這是第一次坦誠。

    抬起頭，卻看著慕亦塵很淺的笑：“說是為了見你，信嗎？”

    他花了半個小時和葉紫遊湖，隻為了換和沐瀟瀟的一個小時，吃一頓晚飯。

    “葉紫怎麽了？”聽著他的話，過了一會兒，沐瀟瀟卻轉移了話題，也微微別開了頭。

    慕亦塵卻很輕的哼笑了一聲，伸手替她挽起半散落的發絲，而後枕在她肩側，“沒事，隻不過是人變得木訥了一點。”

    他也不知道葉紫這個樣子是假裝還是真的變成了半個傻子，隻不過，這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一次，又不是他害的，如果他還傻傻的去負罪，才是真的傻了。

    等沐瀟瀟反應過來的時候，頸間一涼，而後一個鏈墜順著衣服的領口滑落。

    慕亦塵微退開了半步，“項鏈是送給你的，本來是打算送耳釘的，隻不過你沒有耳洞，隻能算了。”

    下一次，他再送她首飾，那就一定是他回來的時候，向她鄭重的求一次婚。

    “這段時間如果聯係不到我，不用太過擔心，****會定時傳消息回來，我不會有事，隻是你，照顧好自己。”

    上一次匆匆離開的不舍，全都在這一次補上。慕亦塵以為自己可以很快的轉身，卻發現，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能讓他挪不動步子的人。

    ****指尖的煙已經點了第三根，這才看著臉色不愉的慕亦塵從樓上下來，指尖摳了一下車門，推開，“慕總。”

    沒有再說什麽，慕亦塵知道，他遲了五分鍾。

    “把速度加到最快。”

    不多說，直接坐到了後座，係上了安全帶。

    慕亦塵閉上眼睛，一副全身心相信****的樣子，讓前麵開車的人不自覺暗罵了一聲，而後迅速踩下油門。

    “單寒西和單曜那邊有動靜嗎？”

    慕亦塵也就是閉了一會兒眼睛，而後很快睜開，接著外麵投映進來的霓虹彩燈，低頭掃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針。

    ****抬眼看了一眼倒車鏡，而後搖頭，“單曜好像還是觀望著，單寒西倒是小動作不斷，隻不過這段時間，好像是因為什麽其他事情，忽然消停下來了。”

    “不是消停，是他知道這些小動作都沒用，所以開始想辦法給我一記重擊了。”

    慕亦塵很累，從所未有的倦煩。這種感覺，是他還是慕老夫人的親子，慕氏唯一的繼承人，單曜的培養對象時，從未有過的……

    “慕總，趁著坐飛機的時候，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

    有見過抽煙一天十幾根的，還沒見過像慕亦塵這樣，咖啡和茶交替著喝，一天不知道端上來多少杯的。

    何止是工作狂，除卻這一次回z國算是休息之外，其餘的時間，就算是每天不超過五個小時的睡眠，慕亦塵都是在辦公室完成的。

    “這樣下去，慕總你很快就會撐不住的，一旦病倒，恢複期……”

    “我不會病倒，所以不用有這種假設。”慕亦塵直接就打斷了****的話，用力呼吸了一口氣，緩解腦海的混沌。

    之前，他把一切都想的太過於理所應當。

    慕老夫人應當對他怎樣，單曜應當對他怎樣，慕家應當對他怎樣。

    可是最後發現自己的價值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的時候，說實話，慕亦塵有一瞬間差點就放棄了一切。

    可是他現在選擇都撿起來，而且要繼續下去，那就是說，一旦放棄，他會輸的一無所有。

    隻不過，這或許也不重要了，因為，從什麽都有，到一無所有的過程，他已經經曆過一次了，不是麽？

    現在，也就是一無所有的他，走到最前麵麵對一切。

    他現在倒不怕什麽漁翁得利，他隻知道，如果自己不拚一把，是沒有人在前麵替他殺，讓他跟在後麵撿現成便宜的。

    “慕總，葉紫的事情，還有沐小姐……”

    慕亦塵輕輕抬手拉開車門，順便打斷****的話，輕笑，“****，最近你管的閑事越發的多了，不愧是王牌助理。”

    愣了一下，****低頭，輕輕頷首：“是我想太多了。”

    隻要沐瀟瀟不出事，當然，在單曜眼皮底下，沐瀟瀟要出事，何其困難？

    後背無患，這個時候，慕亦塵就越發不能瞻前顧後。

    上了飛機，看著越來越渺小的z國，慢慢分不清的地標性建築，最後一片白蒙蒙，慕亦塵掃了****一眼，而後閉上眼睛。

    他現在，沒什麽能拿出來給沐瀟瀟作為承諾的東西。

    那個項鏈，是很早以前，替沐瀟瀟設計的生日禮物，隻不過，一直都沒有機會給她。

    這一次，雖然猶豫，或許是被連晟刺激到，他最後還是承認了。

    承認了他對她還有感情。

    慕亦塵不敢想，如果他出了什麽意外，沐瀟瀟會不會替他傷心。

    他隻知道，他不能讓沐瀟瀟傷兩次心。

    在海石公園看到沐瀟瀟的一瞬間，他的心裏就滑過兩個念頭。第一個，假裝為了慕家的股份，接近葉紫，斷了沐瀟瀟的心思。

    反正，他們的關係，在他看來，已經有些接近名存實亡。

    就算是他真的狠心，幹脆利落的斷掉，她也不過就是意外一下，不會太傷心的吧？

    第二個念頭，在他看到沐瀟瀟表情的一瞬間，幾乎不由自主的照做了……

    他把葉紫從船上拎到岸上，直接推進了車裏，讓****把她送回去。

    而他，留在人海裏，朝著沐瀟瀟離開的那個方向追去。

    隻不過，海石公園很大，人潮擁擠，他找不到她。

    在那一片轉了好多圈都沒撞上沐瀟瀟，慕亦塵甚至於想堅持不懈的找下去，隻不過，最後他還是冷靜了下來，找回了沐瀟瀟家裏。

    知道她有把備用鑰匙藏在門口的習慣，慕亦塵很快就找到了鑰匙，開了門進去。

    沒有開燈，或者是怕光線一瞬間亮起刺痛眼睛。

    慕亦塵帶上門，等眼睛已經開始慢慢適應了黑暗，已經能慢慢看清家具的輪廓時，在沙發坐下。

    過了很久，她都沒有回來。

    慕亦塵有些怕等不到她。

    他是今天晚上十一點五十的航班，可是一直等到十一點將至，都還是沒有看到她回來的身影。

    他其實很著急，可是時間越是靠近，他就越是沉穩了下來。

    等著那一聲開門聲的時候，他幾乎是疏地抬起頭來，而後，就對上了她的眼睛。

    一瞬間，黑暗中，沐瀟瀟沒有看到慕亦塵臉上展露出的極喜的表情。

    終於還是，等到她了……

    飛機上，慕亦塵把頭靠著窗，而後俯視下麵的一切，連同流雲一起，盡收眼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