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辦一張吧，我要在二樓右邊靠窗的位置。”賀倩倩看了幾乎沒有什麽人的一層，選擇了二樓緊鄰著那個男子對麵的包間。

    雖然隔得比較遠，聽不到聲音，可是至少能看到人。

    一進包間，賀倩倩就拉上了半側窗簾，遮住了自己的身形。點了一杯拿鐵，讓服務生別來打擾，賀倩倩就開始聽旁邊的動靜。

    沒過多久，就看著那個男人站起身，拉開包間門，賀倩倩卻驚的差點站起來。

    是賀連晟？！

    他怎麽也會和這個男人有關係，還是說他和自己一樣，發現了賀母和這個男人的關係，所以才……

    可是很快，賀連晟的動作就推翻了賀倩倩的所思所想，而且還是完全推翻。

    服務生送上咖啡，陌生男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賀連晟禮貌的點了一下頭，托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沒想到少總會打我的電話，說實話，我是真的沒有看到遺囑……”宋謹雖說是推拒著的話，眼神卻一直落在賀連晟身上，好似是考量著賀連晟能給他以什麽好處。

    顯然，賀連晟也沒讓他失望。

    一張支票推過去，就如此擺在宋謹麵前，語氣平平：“這裏麵是四十萬，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四十萬！

    宋謹吐了一口氣，而後咽了一口唾沫，抬手，用喝咖啡的動作掩飾下去。有些貪婪的勾了勾唇角，死死盯著賀連晟指尖點著的那張支票。

    賀母再大方，也就是給了一張銀座的金卡而已，先不說這張卡不能轉不能賣，隻能在銀座咖啡消費。

    宋謹一個月七千多的工資，未必辦不起這種卡，隻是舍不舍得，有沒有必要而已。

    所以說，賀母自以為大度的舉動，其實落了下乘了。

    就像是她送男人一個鑽石戒指，因為特殊的含義，又不能賣出去，拿到手裏還尷尬。

    宋謹討好賀母，多是因為想和她合作，想從她手裏頭挖出錢來，可不是想被這麽一個老女人包養。

    他還想娶妻生子呢，怎麽可能做賀母的地下＂qing　ren＂，這麽消磨光陰。相比較而言，賀連晟這才是男人的做法。

    伸手，和賀連晟交握了一下，鬆開手，宋謹咳嗽了一聲：“少總可比金太太要大方的多，男人，就要用男人的交談方法，說吧，少總要我做什麽？”

    “哦，那賀太太給了你什麽？要你做什麽？”抬起頭，看著宋謹眼裏的猶豫，賀連晟卻不怎麽願意跳過這個話題，一直看著宋謹的眼睛。

    宋謹伸手，收起賀連晟推過來的支票，宋謹卻沒有立刻回答：“怎麽？少總和賀太太不是母子嗎，她要做什麽，您竟一點兒都不知？”

    “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賀連晟被這句話戳到痛楚，皺起了眉頭，語氣裏，已經有些不快。

    輕笑了一聲，錢都收下了，宋謹自然也不能再繼續打迷糊，正色道：“少總要知道什麽，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賀連晟在等他的答案。

    宋謹卻有些意外的看著賀連晟，抿唇：“我還以為少總會對那份遺囑比較感興趣，但是，少總好像更想知道賀太太和我說的話呢。”

    看著宋謹顯然還有所顧及的樣子，賀連晟把籌碼壓到最大：“我已經看過遺囑了，被賀母改過，我分的百分之四十，賀母百分之五十。”

    “什麽？！”宋謹本來以為，賀母隻是小小的改動了數字，可是，沐家有兩個兒子，就算賀老怎麽厭惡另一個，也不可能把股份都分給一個外姓的女人啊！

    賀母此舉，何止是有恃無恐，簡直就是瘋狂！

    要知道，賀老現在還沒死，立下遺囑也就是有備無患而已。萬一，什麽時候賀老忽然想改動遺囑了，又拿出來看上一眼……

    這個後果，宋謹不敢想，如果是這樣，那他幫賀母，一定會被牽連的很慘。

    畢竟，賀母無論怎麽說都是賀老的枕邊人，賀老再生氣也就是氣一會而已。可是自己要是和賀母勾結，牢獄之災不說，貪圖沐家的家產，到時候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宋謹不斷變化的臉色，賀連晟知道他已經回過神來了，扣了扣桌子，讓他從思緒中抽身出來：“宋先生，考慮好了嗎？”

    “金太太讓我隱瞞賀老遺囑被改動的事情，並且許諾在遺產拿到手之後，給我一筆數字可當的封口費。”

    到底，宋謹還是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也就從另一個角度證實了賀連晟的猜想——賀母真的改動了遺囑，而且，還把利益都加到自己身上，吃不下去，多餘的，才分給他！

    靜靜的聽完了宋謹的話，賀連晟說他還要考慮一下之後的事情，改日再聯係宋謹，而後禮貌的把人送走。

    回過身，陷在包間的沙發裏，賀連晟低頭不語。

    恨恨的咬著牙，最後一拳砸在玻璃的桌子上，權當出氣。

    賀母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虧他還真的一直把她當作為自己好的母親，乖乖的當了一個傀儡。

    而且，仔細想了想。

    當初沒有在英國讀完書，也就是因為賀母忽然打電話給他，說慕氏這邊又一個大生意，如果他能完成，賀老對他的印象一定會越來越好。

    所以，他聽了賀母的話，二話不說就搭了飛機回來。

    他一時喝醉，得意忘形過頭了，最後竟然因為航班誤點兩個小時，沒趕上合同簽署的現場。

    他捏著一份不完整的策劃案，幾乎要落下冷汗來，心裏懊悔的不能自己。

    賀家那段時間，一直隻有他這麽一個兒子存在著，可是賀老依舊沒有正眼看他。

    他也一直在想，為什麽會這樣。

    賀老好像就是一直站在旁邊，等著挑他的錯處。他做對了什麽，換不來一句誇獎。一旦出了錯，那就是一頓訓斥，讓他的麵子丟的幹淨。

    這個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已經到了晚上七八點左右的時間了。

    銀座咖啡比較注意客人的**，而且是十二點關門，所以這個時候，也沒人進賀倩倩或賀連晟所在的房間打擾。

    隻不過，賀連晟因為一直在想事情，沒有開燈。

    而對麵的賀倩倩，為了隱蔽性，一直磨蹭到了天黑。看著賀連晟一直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敢起身離開，以免惹來懷疑。

    隻不過，賀連晟也沒有在銀座咖啡耽誤多久。他看了一眼時間，估摸著賀母此刻已經回家有一會兒，他要是再不見蹤影就要被找了，這才站起身。

    從樓上的落地窗看著賀連晟離開，賀倩倩也站起身，卻有些恍惚的趔趄了一下。

    好似，一瞬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原本知道的，盡數被推翻。雖然沒有聽清賀連晟和那個陌生的男人說了什麽，可是賀連晟遞支票的動作，在賀倩倩這個角度，被看的很清楚。

    很用力的咬了一下唇，賀倩倩下樓結了賬，而後攔了一輛車去賀連易的別墅。

    她手裏有別墅的鑰匙，可是下車，卻看見了別墅裏透出來的燈火。

    沒敲門，徑直拿鑰匙開了門進去，客廳隻開了一盞比較暗的燈，書房的燈卻亮的刺眼。換了鞋子，朝那邊走過去，打開門，正好對上賀連易抬頭看過來的視線。

    “哥，我上次帶過來的睡衣什麽的呢？沒在你房間櫃子裏。”賀倩倩盡力輕鬆的開口，卻難掩的疲憊無力感。

    賀連易看了她一會兒，低頭，繼續關注郵件內容：“你的衣服幫傭阿姨已經洗了，收在客房裏。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也挪了床進去，你可以不用霸著我的房間了。”

    “那我先去洗澡。”輕輕，帶上身後的門，賀倩倩意外的想哭。

    賀連易呢？他是否也有很多事情，都瞞著她？

    或許說，一直以來，賀連易都不曾和她解釋過什麽，說過什麽。

    賀連易一直是這樣，平平靜靜的，她說了，他也就是平靜的點頭而已。好似她的語氣稍偏激一點兒，就像是無理取鬧。

    浸沒在水裏，賀倩倩連撩水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環著膝蓋沉默。

    手腕的鏈子忽然“叮當”了一聲，磕碰了一下。

    抬起手，賀倩倩仔細的看著那兩個小指甲蓋大小的水晶墜子。雙魚的形狀，一條淺藍色，一條晶瑩的白色，用小小的銀環串連在一起。

    “為什麽呢？”抬手，擦拭眼角，可是淚水卻不住的往下掉。

    ……

    第二天。

    賀家。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賀母聽著鑰匙落入鎖孔的聲音，支起滑落的身子，轉頭看去。

    看著賀老把東西遞給幫傭換鞋，賀母迎過去，而後接過賀老脫下的外套，攏在臂彎，而後替賀老整理襯衣的衣領：“不是說下午回來嗎，事情已經解決了？”

    “嗯。”有些困倦的應了一聲，賀老越過了麵前的人，徑直回房間。

    賀母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就算賀老身上的酒氣已經淡去大半，她卻也嗅到了些許。

    賀老昨天晚上不是應該坐了一夜的飛機嗎？

    先不說飛機上能不能喝酒，賀老十幾年前就開始有所節製，從來隻是沾杯，從來不曾喝的如此渾身酒氣。

    準備了醒酒茶，往裏加了一點清目的決明子，推開了賀老的房間門：“喝點茶醒醒酒，要不然醒來又要頭疼了。”

    “你跟蹤我？”賀老的眼睛，倏然睜開，就這麽側靠在床頭，看著賀母。

    愣了一下，賀母咬唇，眼裏有些盈潤：“我，我隻是嗅到你身上的酒氣了，你心情，不好，我……”

    “出去吧。”頭疼的揉著太陽穴，賀老沒有再看賀母，低著頭，兀自思酌。

    賀母縱然百般不好，也是跟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妻子，還為自己生下了賀倩倩和賀連晟。

    可是他若是要把公司交給連晟，就不能對不住連易，委屈了賀母母女。

    兩廂為難，賀老昨夜在私人別墅裏想了一夜，也喝了一夜的酒，卻還是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

    “唉。”歎了一口氣，賀老躺下，準備小睡一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