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扶搖總覺得，賢妃的死給她一種熟悉感，於是她歪著腦袋想了許久。

    有件事情在腦海裏不停徘徊，開始隱隱約約想不清楚，後來越想越清晰，突然靈光一閃，熟悉的感覺在腦海裏炸開！

    “啊！我終於想起來了！那件事與賢妃的死十分相似，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她猛然拍案而起，麵前的茶杯被震得蕩了兩下，茶水就撒出小半杯，不但撒出一灘水跡，就連手也被潑濕了。

    陸扶搖卻渾然不覺，還衝著他們大喊，因為激動，小臉上還帶著點點興奮。

    在座的兩人，皆被嚇得一跳。

    “你想起什麽了？”長鈺絲毫不在意她這點失禮，隻漫不經心地問一句，然後從她衣袖裏掏出手帕，將茶水擦掉。

    “扶搖，我能不能冒昧問問，你剛剛說與賢妃很相似的那件事？”趙玦銘動了興趣，緊跟著問。

    “關於那件事請……其實是我家的家醜。”

    陸扶搖聲音變小了許多，裏麵還夾雜著無奈，還有些隱藏著的凝重。

    說到這件家醜，不得不提及到——那些年，陸家的陳年舊事。

    陸老太太，也就是陸扶搖的奶奶，曾有兩個得力的貼身丫鬟，一個就是方氏，另一個叫做碧如。

    兩個丫頭乖巧機靈，皆深得老人家的歡心和信任，以陸奶奶的忄生格，定然不會虧待她們，日後還會為她們找個好歸宿。

    有了陸奶奶這層關係，她們要麽給富人老爺當填房，後半生享富貴。若想嫁個小老百姓，想過普通的小日子，也能找個家底殷實的老實人。

    當時，有很多丫鬟都羨慕她們，讚歎她們命好。

    可惜應了那句老話：同人不同命……

    明明大家一起伺候老太太，同樣都是貼身大丫鬟，兩人的命運卻差天別地——

    如今的方氏，是陸家的姨娘，大皇子妃的母親，身價水漲船高，坐擁榮華富貴，後半生還有大把好日子！

    而碧如……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嗝屁了。就在她雙九之年，擁有著大好年華的時候，很不幸的香消玉損。

    這還是陸扶搖央求家裏的老仆人，從他們的口中聽來的。因為碧如死的時候，方氏還沒有當上姨娘，她還沒有出生！

    聽老仆人的說辭，碧如‘走’得消無聲息，還很安詳、很離奇。

    當大家發現她……的時候，她如熟睡了一般，卻怎麽也叫不醒她。

    白天還是個鮮活的人，經過一晚之後，就變得死氣沉沉，嗚呼哀……啊不！是一命嗚呼，從此陷入了長眠……

    咳咳！說了這麽久，這不過是故事的序！真正的主題在下麵！

    碧如的情況，與賢妃幾乎相同，檢驗都是窒息死亡，同樣也是沒有任何自殺，或者被殺的痕跡。

    很多人都以為，碧如去世與人無關，但經過仔細查探之後，就能發現很多蛛絲馬跡——

    比如，她的指甲邊有一圈血痕，有可能是掙紮時，曾用指甲摳弄過，使指甲脫離了手指，造成指甲內受傷。

    又比如，椅子後背有疑似抓痕的痕跡，甚至還有一點點掉漆。

    再比如，地上的炭灰和炭屑。當時才到初秋，根本就不需要燒炭取暖，何況碧如隻是一個丫鬟，是沒有資格燒炭的。

    由此可以推斷，碧如應該被反手綁在椅子上，為避免她呼救喊人，還用東西塞住她的嘴，堵住她的聲音。

    將門窗全數關緊，再將炭火點燃，讓室內的空氣越來越稀少，從而使得碧如窒息而死。為了掩飾罪行，等人完全沒了呼吸，就把人放到床-上，作出熟睡的假象。

    白綾質地輕薄、柔軟，若是不扭成麻，而是疊成寬寬的帶條，在手上用力綁緊也不輕易留下勒痕。

    燒炭如果不打開窗門，讓空氣流通，會造成窒息死亡，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且，燒炭不會有異味，根本就不怕被人發現。

    總的來說，辦法很簡單、很高明，如果沒有留下這些蛛絲馬跡，也許連碧如是怎麽死的，都查不出來。

    可惜，完全查不到凶手是誰，追查了兩年，連凶手的影子都捕捉不到，最終隻能就此作罷。

    每次想起這個可憐的姑娘，她都忍不住唏噓。

    明明有著大好年華，以後還有很多好日子，偏偏招來了殺星，被人取去忄生命，年紀輕輕就這樣沒了。

    “那位碧如姑娘的遭遇，和賢妃很相似。”趙玦銘伸出食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兩條劍眉緊緊靠攏在一起，看似是在思考。

    “是的，所以跟你說說，也許能讓你得到些提示。”

    他抬起頭，正巧對上她的眼睛，笑道：“你說得對，目前我得到一條提示——無論凶手有多謹慎，事後收拾得多幹淨，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陸扶搖回以輕笑。

    碧如隻是個小丫鬟，她是死是活，都得不到別人的重視。但換成賢妃，就不是這個說法了。

    在不久前，她還是皇帝的寵妃，位居四妃之首！即使被打入冷宮，她還有個安國公父親撐腰！

    有著如此地位的女子，要殺她，事後自然要收拾得幹淨點，如此一來，要調查死因就困難了。

    沉思許久，陸扶搖提議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拋磚引玉？”

    “拋磚引玉？”趙玦銘咀嚼著，又開始新一輪的沉思。

    他們談得入神，沒有說過話的某人開始抗議了，手指摳著她的掌心。

    察覺手心有些癢，她動了動手指，想掙脫開縮回來，不過剛一用力，就被對方拉扯住了。

    好奇的扭頭，正巧對方也抬起了頭來，與他的眼神相撞。

    眨了眨眼，他不知何時有低下頭，放佛剛才的對視隻是一場幻覺。

    長鈺不在意他們的話題，什麽都沒放在心上，他所有的專注，全放在那雙被茶水沾濕的白嫩嫩小手上。

    ——其實，他啥都聽見了，也記在心裏了，隻是有點漫不經心罷了。

    話又說回來，他捧著她的手，已經擦了很久了，從故事之前一直擦到現在，手早就被抹掉了。反而桌麵上的那攤茶水，幾乎風幹都沒有人理會。

    陸扶搖臉頰有些發熱，頓時倍感不好意思，想回縮手，卻又被緊握著，根本就縮不回來。

    暗暗歎了口氣，暗罵他幼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