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暄的聲音含在一片煙霧中，撲朔迷離。

    林延的緊張讓電話裏的人開心了些。他始終笑，笑的林延煩躁。

    他提高了聲調：“江楚暄，你回答我！”

    “林延。我知道了很多事...五年前，是你強奸的繁星，而她肚子裏的野種，也是你的。”

    “......”

    沉默，長久的沉默。

    仿佛兩人的對話突然陷入了泥潭，慢慢淹過他的身體。林延肩頭一疼，倏然讓他捂了手蹲下。

    咬著牙輕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檢查了你和洛魘的dna，鑒定結果顯示你與他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林延，這就足以證明，繁星五年前遭遇過

    那件事後，她生下的孩子，是你的。”

    “嗬嗬，竟然是你的......”

    “江楚暄...你別說了。”

    “......”

    林延不知所措的捂上頭。他對於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接受不了，又不知該做些什麽，迫切去找煙。

    好不容易找到火柴，他劃了好多遍都劃不著，心頭一狠，將東西全朝地上扔去。

    繁星...與他藏在心底的事，又有何關係？

    為什麽現在她與這件事牽扯到一起？

    他無法思考，猛烈呼了幾口氣再次跪到地上去摸火柴，顫手一擦，終於點著了火。

    將煙點燃。

    他不顧身上傷勢好壞，猛地吸了一口，劇烈的煙草氣息嗆滿他的胸腔，林延輕咳幾分，表情痛苦。

    電話還未掛，江楚暄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現在痛苦嗎？是不是從未想過這件事會與繁星扯上關係？林延，我知道我爭不過你，但是自從我知道這件事後我每天晚上都

    興奮的睡不著覺，隻要一想起五年前傷害小星的人是你，我便止不住的笑，你說，這算不算報應？”

    “小星的事情我雖然知道甚少，但我也知道一個正常女人被強奸後所受的創傷，更何況小星當時還是個學生...我說她怎麽突然從

    學校裏轉學，原來，是為你生孽種去了......”

    “江楚暄...你別...別說了。”

    林延幾近痛苦地捂著頭，手間的煙抖的厲害。他別開手機，將一隻手搭在臉邊。

    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兩把，那是他從眼角滲出的淚。

    他這樣的一個人，曾說流血流淚都不怕的人，此刻竟然哭了。

    比起他心中受到的衝擊，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五年了，那件事五年了。

    這麽多年他都不曾回憶起那件事，但此時此刻，他的眼前全是五年前那晚的情景，全是那條肮髒又充滿罪惡的野巷。

    那晚天太黑了，他看不清對麵的女孩是誰，也無暇去看。

    他隻記得那晚他的身邊有圍觀的人，有囂張的口哨聲還有女孩子哭的嘶聲力竭的聲音。

    那是絕望的聲音。

    他幾乎是憑借著人的本能去完成那場強奸，他當時想的，若是他拒絕了，那麽那個女孩必會落入那些人手中，或許...被輪監。

    也或許，他們會殺了她。

    林延無法保證他做的事情是對是錯，但他當時還是在完事後，當著那些人的麵，將皮鞋踩在女孩臉上，仿佛烙印般與那些人說

    ：“我用完的東西，不喜歡被別人撿回去。”

    黃毛低低笑：“林哥的意思是，咱們不能爽了？”

    “你瞧她現在的樣子，還能承受你們？時間不早了，我困了。”

    “那好那好，林哥都這麽說了，咱們聽著就是了，真是可惜了這麽嫩的小妞了，像個垃圾樣被拋棄在這裏，這明日能不能活還是

    回事啊哈哈。”

    幾人嬉笑著，讓他將煙頭掐滅，提步走了出去。

    出了野巷，林延抬頭望了眼天上的月，清濛之上，全是汙濁。

    ......

    他咬著牙，無法說出此刻感受。

    五年前的事情再次被提及，卻是血淋淋的展現在他麵前。

    林延深呼了口氣，對江楚暄的喋喋不休感到厭煩。

    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麽？”

    “林延。如果這件事讓繁星知道了會怎樣，我知道她現在被你迷的團團轉，但那是建立在你們倆全部清白的基礎上，若是繁星知

    道，你就是五年前強奸她的人，你說她還會如此對你？像她那樣的性格——”

    “江楚暄，你他媽敢，我必殺了你。”

    “那咱們就好好做場交易，怎樣？”

    “什麽交易？”

    “你現在在天安？”

    “不在。”

    “那等你回來，這個月底31號的晚上，你來我家找我。”

    “我要親眼看到鑒定書。”

    “可以。”

    江楚暄笑了笑，“你放心，我沒必要為了你這件事去作假。我還沒有那麽閑。”

    林延應了他的要求。

    剛剛掛掉電話，他便收到江楚暄發給他的短信，上麵寫了他家的詳細地址， 林延將短信看了看後就將手機放到一邊，表情痛苦

    地 躺在床上。

    肩頭的傷似乎在激動中扯開了，白色的繃帶有些地方染成血色，林延拿起剪刀把繃帶剪開，一點點查看傷勢。

    靠近心髒的上麵，一片血糊糊的圓洞仿佛在嘲笑他。

    這讓他想起繁星之前被與射中的傷勢。與他相對的，他在左手，她在右手。

    深刻閉了閉眼， 捏著繃帶的手突然緊了緊。

    如果江楚暄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小魘就是他的孩子......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一片柔軟。

    繁星，繁星，這個女人在他初次見時就讓他內心衝動，抑製不住的情感，現在想想，原來他與她之間，早在五年前就相識。

    她的第一次是他的，她的身子也是他的。

    林延還能記起她身體那般的晦澀感，能記得她唇齒的清香，那是他第一次吻她時，她的氣息。

    現在，一切都找到了答案。

    因為她，他五年的時間都沉浸在自責中，無法碰任何女人，卻原來這便是他與她的緣分。

    林延不知是該興奮還是傷心。

    孩子那般可愛的笑臉晃在他麵前，他現在多麽想去抱抱他，將他攬在懷中叫一聲：“兒子。”

    他竟然有了兒子。

    摸到身邊手機，他快速找到繁星的聯係號碼，在上麵停著看了好久，手指一點，他撥了過去。

    “喂？”

    女人的聲音頃刻響起。

    林延張了張唇，啞著聲音想說什麽。

    又將這念頭掐斷，他隻望著手機發怔。

    而此時，電話裏傳來另一抹聲音，如此令他熟悉又清晰——

    “珍妮，誰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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