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答應了白靜雅的請求，與身邊人說了幾句，便見一直緊閉的庭審大門從外麵打開。

    繁星穿著一件素色的衣服走進法庭。

    在位上的江太太顯然是了解過案情，一見繁星進來又激動起來，站起來就罵：“你這個狐狸精，都是你害的我兒子，你怎麽還不

    去死呢！”

    繁星皺了眉，並沒有應聲。

    她知道是她欠江楚暄的。

    江楚楚在旁拉她母親，聲音哽咽，“媽，媽你別這樣......”

    “肅靜！”

    法官又落了錘，再次強調庭審紀律。

    這是秦莫森第一次見到繁星。

    他坐在旁邊端端正正的，冷毅的麵容沒有多少表情，唯獨那雙純黑的眼眸盯著她，原來，這個女人長這個樣子。

    秦莫森對她與林延的事情已經了解諸多，包括她曾生過一個孩子是林延的。

    他不禁在想，若是林延真的是蘇熠，那麽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女人。

    ......

    心裏怪怪的。

    繁星的出現讓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坐在證人席上，在一旁警官的指引下做了宣誓。

    隨後就是公訴方與控訴方輪番詢問她。

    白靜雅率先讓她說了說那天的情形，又說了下她與被害人與嫌疑人的關係。

    繁星簡短說了後，這時候輪到裴律師這邊問，一身律師服的男人站起來走到她麵前，先與她握了手。

    “洛小姐，你不用緊張，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

    “我知道。”

    “好，那麽洛小姐，我想問問你，那天你到現場時，可曾聽到什麽怪異的聲響？比如，槍聲之類的？”

    “並沒有。”

    “那你到了現場時，可親眼所見嫌疑人拿槍射殺死者？”

    繁星搖搖頭：“沒有親眼看到。”

    裴律師一笑：“就是說，洛小姐你是在未聽到任何聲音又未親眼看到嫌疑人殺人這兩種情形下，看到躺在床上的死者的？”

    “...嗯。”

    “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裴律師回身，淡定說。

    繁星其實很緊張的，手心裏出了層汗，但當她隔著空氣看向坐在一邊的林延時，她又有了信念。

    若她的證詞能對他起到幫助，她願意這麽做。

    因為她相信他不會殺人。

    白靜雅埋頭整理材料，不得不承認，這個裴律師當真厲害，她接過多少案件，還未遇到像這人這樣這麽會見縫插針的，一般在

    這種證據完整的庭審中，律師都是會看能不能從減刑這方麵入手，哪裏像他一樣，完全打算辯護成無罪。

    但好在警方這邊證據充分。

    白靜雅在之前的舉證期間已經將林延為什麽要殺害江楚暄以及他是什麽身份等等都已經展示過了，現在她想了想，決定還是拿

    出那個證據。

    現場放了一段音頻。

    裏麵有林延凶狠的聲音威脅死者，白靜雅放完這段音頻後，問繁星：“洛小姐，這段音頻你可聽過？”

    “沒有。”

    “那麽洛小姐，你先描述下死者與嫌疑人的關係，在未發生這件事之前。”

    繁星想了想：“他與他並沒有什麽交集，隻是說過一兩句話。”

    “好，那洛小姐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平日裏不曾說話的人，為什麽突然會說那樣狠的話，又為什麽會在夜晚匆匆上死者家裏，

    這其中的原因，洛小姐想知道嗎？”

    “...其實這個我也覺得很奇怪。”

    白靜雅笑，突然伸手在桌麵上敲了敲，“其實這裏麵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你。”

    “我？”

    白靜雅這時便將一個東西甩到她麵前，徐徐陳述：“因為死者與嫌疑人都愛戀你，又因為死者發現了嫌疑人一個秘密，欲私下威

    脅嫌疑人，而嫌疑人為了讓他閉口，所以才會在那天晚上去了死者家中，而他又知曉了死者欲將你也叫來的事情，便在你來之

    前，殺害死者！”

    “洛小姐，而那個秘密，正是與你有關，你是不是有個兒子，而孩子父不詳？”

    “......”繁星一瞬間感到渾身冰冷。

    雙手捏緊，她輕問：“你什麽意思？”

    “洛小姐，你先看看著份報告就知道了，這個你知道是在哪裏找到的嗎？是死者銀行的保險庫裏，說明這個對於死者來說至關重

    要，而就警方掌握的證據，五年的目擊證人也找到了，而他的證詞也在這裏...洛小姐，五年前那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

    繁星隻覺得頭腦嗡嗡的，不知自己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當她聽到五年前這三個字時，已是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大腦一片空白，隻機械的聽白靜雅說。

    又隨著她的話去看桌上的證據。

    強迫要自己冷靜下來，但當她舉起黃毛的證詞時，那上麵的陳述，那天晚上發生的情形，就像吸血的蛭蟲樣鑽入她的腦子。

    又是一場煎熬。

    她費盡心思忘記了五年的過往，在此刻又侵占她的身，將她的身體撕碎嚼碎。

    繁星的臉色逐漸慘白。

    耳朵懵懵的，幾乎接收不到任何聲音，而她拿著紙一點點看又渾身發抖的樣子，印在所有人眼中。

    林延緊握著雙手，額上青筋暴露。

    他想站起來，又被獄警猛地按下來，警告。

    場上悄無聲息，所有人都在等繁星說話。然而她隻是望著檢驗報告上最後一頁的字，看了很久很久。

    上麵寫，他與小魘的關係，是父子關係。

    父子關係......

    不覺得很可笑嗎？

    一邊是她相依為命的孩子，一邊是她唯一打開心房想認真愛下去的男人。

    然而這樣兩個人，竟是父子關係。

    林延，就是五年前那個強奸她的男人。

    他帶給她的屈辱與折磨，她整個身體都記得......

    繁星輕飄飄的，仿佛整個人踩在雲絮間，她驀然捂上耳朵，乞求般喊出聲：“不是這樣的......”

    這一定是夢！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但剛接收到巨大打擊的她顯然是不能繼續下去，繁星猛地從證人席上站起來，還未說什麽，整個人就輕飄

    飄向前栽過去......

    一時間，滿庭嘩然，白靜雅離著她最近，接住了她的身。

    而各人各色，秦莫森交疊了腿，陸明童看向林延。

    龍暮錦半起了身，又重新坐下，難得他的表情很讓人捉摸，這樣絕望的感覺，他應是很願意看到的。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繁星！”

    但那聲音，都與她沒什麽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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