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女人心海底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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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斯年回頭看她,俊顏一沉,板起臉就是教訓,“誰讓你不吹頭發就出來的?”

    “……”好嘛,她決定頂著這頭濕發出來時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林聽非但不懼怕,還走近了,對著他笑,“我想要跟你一起迎接新年,吹頭發會耽誤時間,讓我的希望落空,所以就不吹了。”

    現在已經五十幾了,等把頭發吹幹,新年鍾聲都敲完了。

    林聽看著男人的臉色一點都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所鬆動,挑了挑眉,又走近一點,抬手輕撫他大衣領子,抬頭仰視他,“鍾斯年,在今年最後的兩三分鍾裏,我想許一個小願望,你能不能滿足我?”

    剛洗完澡,風一吹,那份帶著水汽的香味飄進鼻息。

    鍾斯年心神一晃,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垂眸注視差不多算是貼著自己而立的女人,開口問,“什麽願望?”

    這麽問,基本就算是答應了。

    林聽心裏小小得意了下,輕笑出聲,“我想要你等下幫我吹頭發。”

    鍾斯年沒有反應,但盯著她的目光很是幽深。

    “好不好嘛?”扶著領子的雙手輕輕搖晃,神態,語氣明晃晃地撒嬌,見他不應,就又晃了下,“好不好?”

    鳳眸微微一眯,“林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這副樣子,哪裏是要吹頭發,分明就是……

    語氣都重了。

    有那麽瞬間,林聽被他的眼神跟語氣震得心生怯意,想要退縮,但也隻是一瞬而已。

    一瞬過後勇往直前,“知道啊,就是今晚受到驚嚇,覺得自己差點就死了,不想把這種糟糕的心情帶到明年,所以想要身邊的人哄哄我,讓我體會下,這世上還是有人願意關心我,在乎我的,哪怕,這分關心是自己求來的自欺欺人也好過像現在這樣,悲觀的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說著慢慢拿開扶著他衣領的手,語氣神態難掩低落,“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慢慢消化,等消化完就沒事了。”

    初衷或許隻是想在他麵前刷刷存在感,試探他對自己的態度,底線,能縱容到什麽程度,但說出來的,受到驚嚇是真的,心情很糟糕是真的,想要他哄是真的,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

    最後一個是假的。

    而這些,鍾斯年也都是知道的,但他仍沒有答應要幫她吹頭發,隻是摸出打火機遞給她,“昨天不是說想放煙花,現在打火機給你,敢不敢點?”

    林聽心裏有些失望,不嚴重可也不能忽略。

    一把奪過他手上打火機,轉過去,依次點燃引線,等她把所有排列出的煙花筒都點燃時,前麵點早已爭先恐後地在空中絢爛綻放……

    五顏六色,如夢似幻……

    新年的鍾聲敲響。

    她希望自己身上的黴運也能像這些煙花一樣,過了,了無痕跡。

    轉身還打火機時,順勢擁抱住他,“鍾斯年,新年快樂。”

    鍾斯年接過打火機,正準備放進口袋被她突然而來的擁抱頓住,很短暫的,他還沒做出推開,或是回抱她的動作,她已經說完祝福,鬆開他,往後退步。

    來不及感受,唯有鼻息間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

    視線裏,她還在後退,一直退到煙花圈裏。

    除了升到半空才綻放的絢爛,圍城圈的,還有純白光色的煙火……

    她站在中央,與它們融為一景。

    伴著不絕耳的煙花爆竹聲,他聽見她衝著他大喊,“全都是我點的,美不美?”

    得意洋洋,眉飛色舞,全然不見幾分鍾前的悲傷失落。

    他其實對煙花這些東西很無感,若不是憐她今晚心情不好,他根本不會參與,不過現在看她這麽開心,他也覺得值。

    如果,她這份開心是真心實意的。

    抱他沒點反應,問他話也沒點反應,林聽好不容易被煙花挑起的興致頓時降落穀底。

    一個人時的自嗨,跟兩個人時的自嗨,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前者是自娛自樂,後者就是在唱獨角戲。

    天寒地凍,林聽攏了攏衣服,跨出煙火圈,抱著雙臂,直朝家門方向走。

    短短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心情經曆了,低潮,還不錯,又低潮。

    鍾斯年站在原地,看著頭也不回地走進家門的背影,心裏隻有一個感覺最清晰,女人心,海底針。

    進了家,林聽也沒有逗留,直接上樓,回到自己房間,順便再把房門鎖上。

    她暫時不想理他,她要好好想想,仔細想想,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時間不早,鍾斯年也沒有去敲她門。

    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這一夜應該就這麽平平靜靜的過了。

    然而……

    淩晨兩點左右。

    林聽抱著枕頭,從自己房裏走出,直向主臥,伴著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小心髒,敲響主臥房門,“咚咚咚……”

    每一聲都像是敲在自己心上,加速心跳,加劇緊張。

    鍾斯年警覺性很高,幾乎是她一敲響房門,他就睜開眼睛。

    起身,打開台燈,皺眉看向還在咚咚咚直響的房門,沒有任何猶豫地下床,走過去把門打開……

    他看著站在自己門外,快把臉埋進枕頭裏,驚慌失措的林聽,放低了聲,“怎麽了?做噩夢還是又產生幻覺?”

    她已經三個月沒有在半夜給他打電話,或是敲他房門了,按道理是不會再產生幻覺,但她今晚經曆過林之易那事,又撞了車。

    受刺激嚴重的情況下,兩者皆有可能。

    但是,她沒有像以前那樣,驚聲尖叫,也沒有在他開門的第一時間就慌不擇路地撲進他懷裏,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幻覺這個選項。

    林聽心裏的緊張已經升到了巔峰,同時,看到他這副自然流露出的關心,她緊張之餘也有些後悔。

    她覺得自己很過分。

    但來都來了,門也開了,總不能就傻站著,什麽也不說。

    “做……做夢了。”她確實是噩夢驚醒的,也確實是不太敢入睡,但跑到他這裏來,純屬是臨時起意。

    真實的,她還沒有害怕到不敢獨處的地步。

    意料之中,鍾斯年沒有懷疑,但也沒像以前那樣說要陪她,反而是道:“林聽,總有一天你是要一個人過的,這些事你得學會克服。”

    在外麵大半個月都過來了,現在也不是精神方麵的問題,是時候戒掉讓她對自己的依賴,也必須這樣做。

    一個對你算得上是有求必應的人,一個每每在這種時候都會陪著你的人,一個你正千方百計想要靠近的人,他突然跟你說,總有一天你是要一個人過,這話裏的意思,很明顯。

    林聽心裏是有落差的,且落差很大。

    她看著他,看好久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怎麽做。

    不可置信,失落,還有一些不可名狀的微妙情緒,全僵在她臉上,鍾斯年看在眼裏,微不可察地輕歎,幾許無奈地叫她,“林聽。”

    這一叫,喚醒了她,林聽臉上的僵硬慢慢破裂,她仰頭看他,自尊跟理智都在叫囂著,就此放棄,轉身就走,可內心深處的不甘又驅使著她做最後的試探。

    “可是我現在不想一個人,我會害怕,不敢睡覺。”害怕這種情緒伴她走過好幾個月,不需要刻意都能演得入木三分,更何況,她現在說的都是事實。

    除了眼前這個,從來沒有人能夠讓她做到這一步,連尊嚴都暫時放到一邊。

    鍾斯年表麵上並沒有任何變化,但態度相比方才鬆軟了些,“那你想要怎麽樣?”

    是問她想要怎麽樣,而不是他會怎麽樣。

    他的意思,林聽懂了。

    隻要她說,他接下來基本會應允,可是……

    想要你陪,這句話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隻是道:“對不起,打擾到你睡覺了,我馬上回去。”

    說著轉身……

    鍾斯年下意識伸出手,卻在快抓住她時頓住,收回,眼睜睜都看著她腳步淩亂地走向自己現住的客臥。

    林之易的傷不算特別嚴重,但未來一個月,甚至更久都需要依靠輪椅,或是拐杖度日。

    麻醉過後醒來,已是新年。

    目光掃過病房裏的每一個角落,終不得不接受,願意守著他的隻有他媽媽,還他不想見卻又每天都會見的人。

    金書琴坐在病床邊,等太久一不小心就趴在床沿邊上睡著了,但沒敢讓自己深睡,所以床上的人一動她也就跟著醒了過來。

    難掩激動欣喜,“之易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我去幫你叫醫生。”

    車禍現場到進入急診室,林之易都是保持清醒的,醒來後又試著移動過身體,感覺到痛,確信沒有失去隻覺。

    他看向已經起身的金書琴,“醫生有沒有說我的腿大概要多久好?”

    “沒說什麽時候,但隻要我們好好養著就一定就好的。”金書琴怕他亂想,又忙到,“就暫時不能走動,不會印象以後的。”

    隻要不是殘廢,林之易就放心了。

    想了想還是問道,“坐在我車上的人呢?有沒有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