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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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長時間裏,套房都沒有一丁點兒聲響的,外麵的風雨也刮不進來。

    整個氣氛寂靜的可怕,薑奈坐在沙發上不動,指尖掐著自己每根纖細的指節。

    許久得不到答案,她眼底滑過一絲微弱的波動,毫無預兆地,去解他的領帶,又沿著將襯衣的紐扣都扯掉,主動把手伸進去,去一寸寸的摸索著他胸膛上結實的肌肉,做到這份上,卻沒有等來回應。

    謝闌深是壓抑自己的,身軀緊繃到了極致,在她指尖柔軟地沿著流暢分明的線條往下時,他隱忍地捏住她纖細的腕骨,進退不能,低首,用額頭壓著她的額頭說:“別這樣,奈奈。”

    “剛才吻我那個人是你嗎?”

    薑奈聲音是顫的,偏執般地非要解開他皮帶,一遍遍問他:“是膩了還是對我這幅身子不再入迷了?吻我時怎麽就不說別這樣?我不能碰你這裏嗎?”

    謝闌深眉骨間的褶皺加深,高大的身軀近乎都壓在她肩膀上,左手握緊沙發手扶,當忍耐到到達了極限,手背的青筋浮現出來,骨節也略微泛白。

    薑奈試過,也感受到他是有反應的。

    但是謝闌深不再對她做出更親密的行為了,隻是側著臉,用薄唇碾在她耳垂上,嗓音低啞中帶著克製的情緒:“把我皮帶係上,別鬧好不好。”

    過了兩三秒鍾。

    薑奈將伏在肩頭的男人一把推開,白淨的臉是淡漠著表情,起身走向衛生間。

    -

    燈光明亮著,磨砂玻璃淡淡映出女人纖細的身影。

    從外麵,依稀可以看清她站在洗手台,一遍遍的搓著十指。

    謝闌深將襯衣上的紐扣係回去,修長高挺的身形站在門口處,從俊美的臉龐上已經看不出半點異樣,與她溫柔的說話:“奈奈,我們談談。”

    薑奈已經沒了想和他說話的心思,洗好手,用幹淨紙巾擦拭掉指尖的水滴後,打開門出來。

    謝闌深近乎是用討好的語氣,與她相處的:“你今晚吃飯了嗎?我先帶你出去吃點東西,嗯?”

    薑奈避開他伸來的手,低垂眼眸,語氣非常平靜:“我困了,想睡覺。”

    謝闌深頓了下說:“我陪你。”

    薑奈心知是無法把他從這間套房趕出去的,也懶得做無謂的掙紮。

    當著他的麵,將衣裙都脫了,光著腳走到大床前,掀開被子一角躺下。

    她臉蛋貼著雪白枕頭,將眼睛閉上。

    很快謝闌深也脫了西裝和長褲,就躺在了旁邊,伸出修長的手攥緊了她的左手腕。

    指腹透過肌膚傳遞來的溫度,一陣一陣的,擾得薑奈自然是睡不著。

    她在被子裏動了下,便被謝闌深從後麵悄無聲息地抱住,柔軟的身子骨在他懷裏很脆弱,手臂隻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讓她再也掙脫不開。

    而薑奈沒有不讓他抱,整個人就這麽突然平靜下來。

    不知是過了多久,窗外也不再下雨了。

    謝闌深貼著她的耳朵,呼吸溫熱又隱忍著什麽情緒,低聲說:“我知道你在劇組拍戲時的生活,也知道你春節期間參加了那些重大的晚會,還有每一次商務活動穿的是什麽,幾點出的門,幾點回的家,都知道。”

    他知道的比口中稱述給薑奈聽的,更要事無巨細。

    說這些,無非是想讓她別胡思亂想。

    但是薑奈更在意的不是這些,是他為什麽要突然冷淡自己,哪怕有了欲念,都不碰她?

    隨著時間緩緩流淌,夜越發的深了。

    第二天時,薑奈比生物鍾還早了半個小時醒來。

    她沒有看身後沉睡的男人一眼,掀開被子下地,悄無聲息地將地上的衣裙撿起。

    過了片刻,衛生間的門打開。

    薑奈已經穿戴整齊出來了,她足音極輕走到床邊,隔著距離不碰,視線描繪著謝闌深睡著時那張俊美精致的臉龐,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巴,都是怎麽看也看不夠的。

    在同時,她突然發現自己再也猜不透謝闌深了。

    不知鍾情於薄情之間,到底哪個才是他?

    但是薑奈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她不想繼續這種,進一步沒有資格,不進的話又沒有身份的感情裏了。

    趁著他昨晚抱著她,自顧自說了半宿的話,這會兒還沒醒來。

    薑奈找了張紙,用筆寫下一封信,輕輕的放在了她躺過的枕頭上。

    -

    房門幾乎被關上那瞬間,謝闌深睜開了雙目,從床上坐起身,深暗的目光落在旁邊的信封上。

    他修長的手拿起,卻遲遲沒有拆開看。

    無論是這間房裏,還是床上被子枕頭上,都留有薑奈的氣息,窗戶緊閉,許久都散不去。

    謝闌深不拆信,打電話吩咐秘書送一套幹淨的西裝來。

    秘書在電話裏應了句,又說:“謝總,剛才薑小姐離開酒店後,俞睿已經派車送她,不過薑小姐拒絕了,自己攔了出租車去機場。”

    謝闌深昨晚就猜到薑奈會走,沉默了許久。

    秘書非常隱晦地問:“謝總,不去送送嗎?”

    謝闌深坐在床沿,目光是看向窗外的天氣,一如心情也被黑雲壓城了般,嗓音也壓得低:“她近未來三年在事業上的計劃不錯,我若是去送了,怕是要耽誤她了。”

    不去,反倒是能克製住攔下薑奈登機的衝動。

    放她好好的正常生活,不被他打亂了事業計劃。

    秘書聞言,不敢再勸下去。

    電話掛斷後。

    謝闌深視線放低,指腹來回的摩擦這份信紙,從透出來的黑色筆跡,隱約是看到了幾個字。

    這沒有半分重量的字,卻有本事要他的命。

    &

    薑奈回到申城後,工作和生活都沒有什麽改變。

    在沒有商務活動和營業期間,網上和微博是幾乎看不到有關於她身影的。

    比起同行的流量小花,薑奈這般神隱得過於低調了。

    不過資源方麵倒是沒有下滑,她出演了譚恭那部電影後,轉型的很成功,在主流圈開始受到一些大導演的誠心邀請。

    四月份的時候,秦舒苒搭著人脈,為她接觸到一個大女主戲的項目,製作功底很強大,還有名導鎮場,未開機就備受行業的人關注,被預感會是今年象級收視的作品。

    這個項目還是顧明野投資的,兩人在酒局上碰到過。

    薑奈與謝闌深感情陷入危機這件事,隻有小部分人聽到風聲。

    顧明野很明顯是知情者,對她態度倒是沒有變,當了回傳聲筒:“闌深讓我轉告你——他在泗城不會有任何女人,薑小姐隨時可以去找他。”

    那封分手信,至今薑奈都不知道謝闌深到底看了沒有的。

    她從泗城回來後,也沒有等到他半點回音。

    現在倒是讓顧明野,模擬兩可的傳這麽一句話。

    薑奈表情極靜,不動聲色地喝完這杯酒。

    酒局散場後,她是第一個離開包廂的。

    秦舒苒在大廳等候,心事重重地擔心著,見到薑奈立刻迎了上去:“顧太子沒為難你吧?我就怕你和謝總分手他會給兄弟出氣呢!”

    薑奈接過助理遞來的大衣披上,踩著細高跟離開,一邊輕聲搖頭:“還不至於。”

    “不至於就好,這部劇可是花了團隊好多心思才撕下的,要是顧明野作為投資人來句要換女主,導演估計也隻能聽從。”

    秦舒苒念完這個,待上車後,又想起道:“裴賜不會再來找你吧?”

    上次裴賜提出合作,沒過多久薑奈就去了一趟泗城分手。

    秦舒苒怕顧明野不鬧事,這位來鬧。

    薑奈坐在專座上,靜想了會說:“裴賜當初給了我兩種選擇,我自己選了第三種,與謝闌深分手他就算來找我也沒用了。”

    都分手了,裴賜難不成還能強迫謝闌深來跟她複合?

    那簡直是夢裏都不可能發生的。

    一切都迎刃而解,她和自己團隊在內娛的發展計劃很順利,都挺好的。

    薑奈轉頭,看著窗外星零微弱的光,在心底重複地告訴自己,這樣對誰都好。

    秦舒苒看她這副無欲無求,一心拚事業的模樣,也不知是歎氣,還是擔心她情傷未愈,時間久了就病入膏肓了。

    車內氣氛沉默了會,秦舒苒伸手摸了摸薑奈的頭發,這口氣還是歎出來了:“今晚回酒店好好休息,下周參加完頒獎典禮,會有個藝人專訪,主持人是圈內的名嘴,是特地為你準備的。”

    薑奈完全是配合團隊的行程安排,當晚便先回了酒店休息。

    她很能抗累卻變得淺眠,經常會睡到半夜驚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時,發現手機屏幕是亮起了幾秒的。

    待伸手去拿,發現不過是亂七八糟的一些廣告消息。

    薑奈白淨的臉蛋被燈光長時間照亮著,直到屏幕自動暗下,再也看不見表情變化。

    下周一。

    頒獎典禮上穿的禮服,團隊裏的化妝師早就找品牌方借到手了。

    一身墨綠色亮片長裙,很襯薑奈白皙膚色,腰肢娉婷,秀出了完美曲線。

    不知是薑奈有過男人,還是被磨練完了那股少女獨有的青澀感,現在的她看起來清冷美麗中,又帶著一絲勾人心魂的嫵媚。

    偶爾秦舒苒都忍不住想感慨,要不是薑奈對待感情過於鑽牛角尖的話,真可以多談幾場戀愛。

    夜晚八點多,走完紅毯後,又隨著一眾明星進了內場。

    薑奈的私人手機,是在助理身上。

    她整晚坐在燈暗處,看著台上的主持人和影帝影後們打成一片,哪怕旁人與她主動搭話,也隻是簡單交流幾句,恰到好處的禮貌之後,就沒話說了。

    今晚紅毯,她神隱多月終於出山,熱搜上肯定占一席之地。

    專訪那邊想趁著熱度,於是提前半個小時催了薑奈。

    秦舒苒隻好臨時把人從內場帶到隔壁,采訪前,又安排了化妝師給她整理下妝容。

    就在團隊的幾人圍著薑奈忙碌時,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是俞睿意外地出現在這裏。

    薑奈心底猛地發緊,漆黑眼眸定定看著。

    逐漸地,秦舒苒也發現異常,沿著她的目光轉頭。

    俞睿西裝筆挺地走過來,笑容很是誠懇打招呼:“薑小姐,許久不見。”

    薑奈不會遷怒任何人,語氣沒什麽不同:“俞秘書。”

    俞睿知道她有采訪,不敢耽誤太長時間,開門見山地說:“是謝總吩咐我過來的,他看到你那封信了。”

    都過去數月,謝闌深現在才拆開看麽?

    薑奈眼中有困惑,卻沒問。

    俞睿從手提包裏,遞給了她一份資產轉讓協議書。

    是謝闌深在申城名下投資的產業,都如數想轉讓到她名下。

    薑奈幾乎一眼沒看,啟唇問:“什麽意思?”

    俞睿沉默,沒說話。

    薑奈沒有接下這份資產轉讓協議書,卷翹的眼睫輕抖,看向了別處半響,才重新出聲:“你把東西原封不動還給他,我不需要。”

    分手費在她眼裏,隻有不見光的情人之間才會給的。

    薑奈提著禮服裙擺,頭也不回的離開休息室。

    團隊一行人紛紛跟上,誰也沒去管被晾在原地的俞睿,皆是忍著內心八卦好心情。

    為首的秦舒苒跟在薑奈身旁,幾次小心翼翼打量她表情,心都被提到嗓子眼那種。

    有時候越是怕會出點狀況,就越是會有事。

    薑奈踩著高跟鞋不曾停頓,走到了舞台上,下方的十來家媒體記者已經準備好,就等采訪了。

    場內燈光全暗,隻留一束柔和的燈光照在中央。

    薑奈被主持人邀請坐在沙發上,還沒正式開始,隻見助理手上拿著手機,指了指。

    一般很少有人會給她私人手機打電話,閉著眼睛都能數出來幾個。

    薑奈讓助理將手機拿過來,眼眸低垂,視線剛觸及到屏幕,白皙手指都不由地僵了下。

    即便是刪了聯係方式,她也早就把謝闌深的手機號碼,一數字一數字記在了腦海中。

    電話打進來了一次無人接聽,很快又打來第二次。

    在此之前,通訊錄裏已經有了五個未接來電,難怪助理要瘋狂提示她。

    否則長達兩個小時的采訪下來,今晚注定是不可能接到這通電話。

    旁邊的主持人見薑奈一直看手機,溫柔的提醒道:“奈奈,可以開始采訪了嗎?”

    薑奈像是聽不見了,在心中情緒浮動間,終於接聽了這通來電。

    久違的低沉嗓音,鑽入了她的耳膜裏:奈奈。

    俞睿說他拆了信封,在薑奈眼中:

    等於是他同意分手,也不給她一個白頭偕老的未來。

    台下所有的媒體都在拍,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僵笑著出聲:為什麽要送我分手禮物?

    她這句話,仿佛是把謝闌深所有想說的話都壓了回去。

    電話裏沉默著,薑奈努力把情緒控製的很好,重複的問了句:為什麽?為什麽還要打電話給她?

    謝闌深再次說話時,低沉嗓音稍許不同,帶著克製的情感,重重地砸在她的心髒上:奈奈,你留下的信封我看了,總不能讓你白跟了我一場。

    薑奈在他這句話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電話什麽時候掛斷的,她不知道。

    等回過神來時,是舞台上下,所有人都在低聲竊語著什麽。

    旁邊,主持人眼中也劃過震驚,哪怕有名嘴之稱,這時候都窮詞的可憐:“那個奈奈,你為什麽哭了?”

    薑奈這才驚覺,帶著顫意的指尖撫上臉頰,摸到一片濕潤。

    不知何時,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像斷了線般,悄無聲息的直直掉下來,悉數落到墨綠色的裙上。

    台下秦舒苒在狂吼著將場內的燈關了,頃刻間,台上沒了那一束光,黑暗在無盡的蔓延。

    薑奈易碎般的纖細身影,最終也被淹沒。

    她知道:

    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徹底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