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古人曰竊不算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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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對醉生夢死一藥的不滿,故而溫覓對付溫幸的計劃,並未告知楊柳。
來到瀟湘院,溫幸正在竹榻上小憩,樹葉的斑駁陰影撒下一層靜謐,寂靜安詳。見著楊柳的身影,守候在一旁的沉香忙輕手輕腳走了過去,詢問何事。
“二小姐命我來請小姐前去宴會,各家小姐都在等。”
“她自己整出來的風頭,憑什麽非要我家小姐去,告訴她,不去!”沉香氣哼哼嘟著嘴,滿臉的不高興。
楊柳也是那種比較圓滑之人,雖然歸附於溫幸,卻不像沉香與尋香一般,是溫幸的親信。叫到沉香如此回答,她有一瞬間尷尬,隨即又圓滑道:
“二小姐就要遠嫁了,說起來小姐才是這府裏正經的主子。府中難得有宴會,依著小姐的身份,當真幾天也不去接待的話,奴婢擔心會留下話柄,影響小姐的聲譽可就不好了。”
自然是知道楊柳說的有理,沉香氣憤的跺了跺腳,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肯定沒安好心!”
轉過身子正欲與溫幸開口,卻隻見溫幸已經睜開了眸子,眼中一片清明。
“小姐你……”沉香有些驚訝的開口,她以為溫幸已熟睡,卻不想溫幸將二人的話聽得清切。
對著沉香搖了搖頭,打斷了沉香的話,溫幸衝著楊柳道:
“不錯,你想的很周全。今日這宴會溫覓已經給我下好套了,我不得不去。不過……”
溫幸語調微微一停頓,有些莞爾,道:
“不知這溫妹妹給我準備了什麽樣的大禮,我當然得親自去接。”
聽到溫幸這答案,楊柳也總算放下心來,恭敬行禮後便離開了瀟湘院,回去向著溫覓複命。
溫幸站起身來,整理了衣襟,尋香又重新為她梳理了微亂的發髻。一切收拾好了之後,溫幸才慵懶開口,道:
“尋香,你去小廚房把我之前吩咐備下的雪蓉羹端過去。”
碧雪蓮蓉生長在極北處,取蓮蓉的最尖端,經過特殊加工後,便成了市麵上的雪蓉。冬暖夏涼,女子服食,是美容極品,夏日炎炎,更是能降暑美肌,是公主貴女們夢寐以求之物,有價無市,千金難求。
而溫幸出手竟是如此大方,竟然做成雪蓉羹,為前來參加宴會的女子準備。
尋香一點頭,前去小廚房拿那雪蓉羹,之前為了保密,都不曾借用府裏的廚房,而是在溫幸的小廚房準備的。
“雪蓉羹!小姐,你怎麽做到的?”沉香一聽有些仄舌,那可是寶貝,繼夫人把持府中財政大權,她們家小姐哪來的錢去買?
“這個嘛?”溫幸得意一笑,清聲道:
“溫湛。”
隻見一個晃神,溫湛便出現在了眼前,一身水碧色長衫,更是襯托出他眸子裏的幹淨澄澈,從來沒有誰能夠有溫湛這般純粹而清澈的目光,再加上溫幸強行讓他換上的藍衣,那蔚藍如洗的氣質,著實讓人驚豔。
“小姐。”溫湛的聲音冰涼如水,仿佛在湖麵上投下一顆石子,頃刻間便讓人心頭泛起絲絲漣漪,沉香不禁有些看呆了。
這樣幹淨澄澈的人,怎麽也無法將他與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一個行走黑暗的暗影相聯係,他便就是那一望無垠的碧海,與天相接,晶瑩剔透。
“這回拿到了什麽?”溫幸頗有興致道。
溫湛並不說話,冰冷的麵上一閃而過的扭曲,似乎有些不忍直視。掌心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頗有重量,可見裏麵價值不菲。
若是楊柳在此,定然一眼便能夠認出來這是溫覓的首飾盒,裏麵許多繼夫人給她的價值連城的家當。
而沉香卻是不知的,疑惑的看著溫幸打開盒子,裏麵的珍寶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十足驚豔。
“天啦……”沉香讚歎出聲,快要被眼前的珠寶閃花了眼。“噫?鑲鑽流朱雙環珮?這不是老爺特地從南方購來送給二小姐及笈時的禮物嗎?”
因為時間並不久遠,故而沉香記得清切。如此一見,沉香對首飾盒裏的其他珍寶更是好奇,
“這是繼夫人的南海夜明珠!這是二小姐的金絲鏤空八寶攢珠簪!這是二小姐的………”
沉香語氣裏的驚訝漸低,有些傻眼的看了看自己小姐,又看了看滿臉別扭的溫湛,終於有些不可置信的發出了聲:
“小姐,這些……都是……偷來的?”
“不,”溫幸神秘的搖了搖頭,道:“古人雲,竊,算不得偷。”
天啦,這滿臉奸笑的人真的是她家小姐嗎?她家小姐不是高貴,從容,有氣質的嗎?怎麽會狡詐得像隻狐狸?
不管沉香的唉聲歎氣,溫幸將首飾盒重新放回溫湛手中,道:
“溫湛,你幫我去處理吧,轉換成通用銀票就可以了。”
溫湛的嘴角罕見的抽了抽。作為常玄理曾經親手培養的人,溫湛自然是有自己的秘密渠道來處理這些東西。不過,若是讓曾經的舊人知道自己竟然屢次三番去偷婦人的首飾去賣錢,他的臉往哪裏擱……
雖是嘴角抽著筋,但溫湛還是很快接下了那首飾盒,很快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小姐……!”沉香哀嚎了一聲,道:“您真的是我的小姐嗎?您的高貴優雅呢?”
看到沉香這副模樣,溫幸不禁笑出了聲,沉香知道自己不會樂意去溫覓的宴會,卻又不得不去,怕自己心裏不高興,故而來逗自己開心。
“好了,走吧,尋香的雪蓉羹定然都準備妥當了。”
“對,雪蓉羹!小姐,您買雪蓉羹的錢不會也是……讓溫湛偷來的吧……”
“古人雲,竊,算不得偷。”
這麽一鬧,溫幸心情頗好,步伐輕鬆明快,朝著院外走去,沉香看著她的背影,麵色一垮,她們家小姐今日真的不是常世子附身了嗎?
溫幸走到主持宴會的院子門口,便停下了腳步,眼神一掃,便將院落裏赴宴的人打量了一遍。
都是些官員之女,等級還不會太高的那種。也是,經過常府宴會那麽一鬧,但凡有點驕傲而身份尊貴的女子,都不會再與溫覓有所牽扯。
而這些接連幾日均來赴宴的官家小姐們,不是為了風頭就是為了巴結,倒是這溫覓完全看不出,反倒還是一如既往的沾沾自喜。
“呀,姐姐,你終於來了。”溫覓眼尖,在楊柳回稟溫幸會來之後,溫覓便一直注意著,溫幸剛到片刻,她便發現了蹤影。
真是陰魂不散。
溫幸腦海裏閃過這幾個字,便走了過去,也不等溫覓裝模作樣親自來接自己,便在溫覓麵前屈膝行禮,道:
“臣女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秋。”
溫覓畢竟是商九竹正經冊封的公主,溫幸一見麵就給她行禮,絲毫不給她任何挑刺和裝模作樣的機會。
溫覓對於溫幸的舉動也甚是吃驚,但生平第一次得到溫幸的行禮,別提她心中有多竊喜了,嘴角掩藏不住的得意流露而出,麵上卻是裝模作樣的惶恐:
“哎呀,姐姐,都道長姐如母,您給我行禮,這豈不是折煞我了。”
溫覓畢竟眼皮子淺,又礙於是年輕人的聚會,繼夫人不曾前來監督教誨,溫幸隻一低頭,溫覓便分不清天高地厚,得意得胡言亂語起來。
溫幸嚴肅的搖了搖頭,道: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父親,繼夫人皆是健在,自是對公主您悉心教導,而我與公主年歲相仿,又怎麽當的起公主殿下一句長姐如母呢?”
溫覓氣得臉色發白,她本來隻是想顯示一下自己公主之尊,都能夠謙讓卑恭,讓人欽佩。卻不想溫幸咬住她一句脫口而出的話,更是一番敲打指責,將自己的意思曲解成詛咒雙親,不忠不孝對於大商子民難說,絕對是難以接受與容忍的。
溫幸隻說了這麽兩句,一時之間,眾人看向溫覓的目光裏都帶上了一抹異色。反倒是溫幸知書達禮,不卑不亢,更是吸人眼球。
“姐姐說笑了,溫覓隻是想要表達對姐姐的尊重之情,見姐姐行禮,於心不安,故而才有此一說……”
“公主殿下由皇上親自冊封,大商重視國法禮儀,禮不可廢!”溫幸凝著眸子繼續道:
“公主殿下應時刻謹記自己乃****公主之尊,切不可失了分寸,平白讓人笑話。”
一句禮不可廢,一句****公主之尊,便是生生拉開了滿院貴女與溫覓之間的距離。
你不是要借刀殺人嗎?那我便將你孤立,看你如何借刀,如何殺人。看著溫覓臉上青白交錯,胸口起伏不平,卻是不知所言,無力反駁。溫幸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怎麽,還忍得住?
溫幸前來赴宴,對溫覓針鋒相對,是她衝動而失去耐心,這最主要的還是想看看溫覓到底計劃如何對付自己。溫幸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與其被動防衛,不如主動出擊,隻是,確實要看看溫覓的段位夠不夠高了。
溫覓在背對著人的地方,死死的看住溫幸,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而溫幸挑眉以對,好暇以待。
哼!就讓你再得意一會兒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