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初聞淮南有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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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玄理撐起眼皮抖了抖,慵懶愜意,“但若是能借溫覓,來多加挑撥番邦內鬥,那麽在大商朝局動亂之際,番邦定然無暇插手。”
沒有永遠的朋友或者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番邦與大商雖然是處於同盟關係,但這是基於大商國力強盛的基礎之上。
番邦民風彪悍,男女老少皆是勇猛異常,尤喜戰亂。但番邦的王已垂垂暮年,底下幾位王子皆是蠢蠢欲動。
卡魯爾是其實較為出色的王子之一,深受老王寵愛,而番邦必定會有一場洗禮,老王趁著自己還能夠壓製住幾個兒子,便將卡魯爾派過來和親,一為爭取大商對卡魯爾的認可與支持,二為穩住大商。
名字番邦將有大亂,而商九竹卻是好逸惡戰,貪生怕死,寧可借和親來享受這短暫的和平富貴,也不願出兵去征戰番邦。
但番邦卻不是大商,番邦民風彪悍,個個英勇好戰,且是狼子野心。當大商王朝動亂之際,番邦定然撕毀和親之盟,第一個衝上來攻打大商。
而常玄理深謀遠慮,早已在番邦安排了暗棋,配合上此次居心叵測的溫覓,定然能夠在關鍵時刻拖住番邦,讓其在大商動亂之時無所顧暇。
溫幸未曾想到過常玄理的目光會如此長遠,卻也不得不讚同,常玄理的做法的確深謀遠慮,在特殊的關頭,也許會讓大商的百姓少流許多鮮血。
常玄理在分析這些時,眸中的狡黠與吊兒郎當在不知不覺裏退卻,帶上一抹自信與認真,麵如冠玉,眼如點漆。女子長成這般容貌,當是傾國傾城豔壓群芳,而男子長成這副模樣,卻是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溫幸看著常玄理侃侃而談時的側臉,神遊天際。常玄理自顧自的同溫幸說了許多番邦的情況,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發現溫幸正看著他,不禁一愣。
而溫幸卻是莞爾一笑,端起手中的茶盞遞給他,眸波漾漾,芙蓉出水,溢了滿室茶香。
常玄理在呆滯的神誌中離去,走到門口都微微一踉蹌,隨即又轉過頭來看向溫幸,又在她促狹的目光中踱步離去。
溫幸不禁笑出了聲,她確實沒有想過,常玄理會連江山動亂之際,會對百姓造成什麽樣的傷害,都已經預算清楚並且提前防備。
那個風流不羈的浪蕩貴公子,卻是心懷仁慈,顧念蒼生的真男兒。這確實出乎了溫幸的意料之外,故而她特地逗弄了常玄理一番,為他侍奉茶水,大獻殷勤,卻不想,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多情公子”嚇得連路都走不穩了。
溫幸嘴角的弧度愈加擴大,在宮中受的委屈與打擊之後的不悅情緒全部一掃而光,頓時神清氣爽,興致高昂。
“小姐,老爺和繼夫人回來了。”
沉香走進來輕聲稟報,溫幸持著杯盞的手一頓,眸子變得更加幽深。放下杯盞走出瀟湘院,溫常安與繼夫人正端坐在大廳之中,臉色皆有些低落。繼夫人更是眼眶通紅,明顯愛女的離開給她造成了不輕的打擊。
溫幸輕抿住嘴唇,走上前去行禮道:“爹爹。”
溫常安這才抬起頭看向溫幸,眼底的蒼涼悲傷呈現在溫幸眼中,讓溫幸有些揪心的疼。終究,不管溫覓是否犯了天大的錯,畢竟還是溫常安寵溺了十多年的寶貝女兒,她的離去,讓溫常安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是幸兒啊……”溫常安喟歎一聲,道:“你妹妹已經走了……”
而繼夫人看到溫幸,卻是變得激動起來,站起身來大鬧道:“你這個賤人,你高興了吧,把你的親生妹妹逼走了,你滿意了吧!”
繼夫人越想越是覺得憤怒,說到最後,怒從中來,直接朝著溫幸身上撲上去。
見到繼夫人情緒激動,溫常安連忙站起,一把抓住了繼夫人的手臂,道:“你冷靜點,覓兒是肩負了兩國的和平而遠嫁,她是我們溫家的驕傲,你身為她的母親,不能這般惹人笑柄……”
“可是為什麽啊……”繼夫人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痛,她就勢撲進了溫常安的懷裏,抱住他的腰垂著清淚,“為什麽會是我的覓兒……為什麽……”
溫常安感同身受,而繼夫人亦是他扶持多年的發妻,他眉眼裏盡是傷悲,卻依舊強撐著,摟住繼夫人柔聲安慰著,兩人相擁在了一起,完全忘卻了身邊的溫幸。
悄然無聲的退下,並不去打擾溫常安和繼夫人。溫幸走在院子裏,曾經鬱鬱蔥蔥的樹木如今已是葉落歸根,滿目荒蕪。
拾起一片落葉放在手心,溫幸麵無表情,沒有傷春悲秋的心態,她隻知道,自己的命運如果不自己來爭取,來掌握,她便將成為這千千萬萬的落葉之一,隨風飄蕩,無處依托。
“小姐,溫湛回來了。”尋香走過來打著手勢道,溫幸點了點頭,隨手一揚,手中的落葉在秋風中盤旋起舞,緩緩落入塵埃。
“小姐。”回到瀟湘院,溫湛便迎了上來。溫幸點了點頭,幾人走進書房。
“怎麽樣,清姨那便有什麽消息?”
溫湛遞上手中的賬簿,道:“一切無礙,賬簿查詢。”
溫幸輕歎一聲:“清姨還是這麽固執。”那些店麵雖然一開始是溫幸的母親給她的嫁妝,但發展至如今的規模,清姨功不可沒。
清姨無後,為免她牽掛,溫幸接受了贈與,而江南所有的產業依舊由清姨打理,但清姨卻始終堅持將所有店鋪的收入支出賬簿整理在一起,每個月給自己匯報一次。
清姨待自己如親生,而溫幸對於清姨,也自有一股孺慕之情。雖然隻見過一麵,但兩人在溫湛的往來傳信與商業接觸裏,卻是一見如故,感情深厚。
不願辜負清姨的信任與疼愛,溫幸接過溫湛遞過來的賬簿,開始瀏覽起來。從最初的不懂賬目,到如今的一目十行,不可謂沒下狠功夫。
溫幸看的認真,溫湛和沉香尋香靜靜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溫幸出聲問道:
“江南的鋪子裏這段時間竟然這麽大的開支前往淮南?淮南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溫幸知道,有清姨在,這賬簿上這麽大的空缺,定然是有原因的,而這賬簿上雖然指明財產去往淮南,卻並沒有原因。
溫湛搖搖頭,表示不知,而一旁的沉香卻凝著眉開口道:
“淮南發生水患已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了,近段日子倒是沒有聽說淮南又有什麽事。”
“水患?”溫幸放下手中的賬簿轉頭看向沉香,疑惑道。她怎麽沒有聽說過什麽淮南水患之事呢。
“是啊小姐,”沉香回答道,眸光拉長,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而溫幸並不打斷她,等著沉香繼續開口。
“我也是淮南人,跟著母親輾轉入京後,母親去世,我便入了溫府伺候小姐,與淮南老家裏的姨母一直有書信往來。一個多月前,我接到了姨母的信,說是淮南發生了水患,我便將我的私己寄了過去,之後便沒有了來信,想著當是無礙了,並未曾放在心上了。”
“一個多月前的水患,為何在京城裏從未聽人說起?”
溫幸有些疑惑,若不是聽到沉香之話,定然還不知淮南發生過水患。本來並無大事,當地官員自會解決,但清姨還從江南調了這麽多物資前往淮南,溫幸有種直覺,這事沒有那麽簡單。
隱約感覺會有什麽大事發生,卻是毫無頭緒,溫幸有些頭疼,對著溫湛吩咐道:
“溫湛,你去查查淮南水患一事。但對了,既然此事京城毫無消息,若非真的是小事,不足以傳到京城,那便必然是驚天大案,你且注意安全,小心著不要暴露身份。”
溫湛聞聲而去,迅速消失在了幾人麵前。溫幸重新抓起賬簿,修長如玉的指尖有些發白,眉間鬱色浮現,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
“小姐,您是覺得淮南出了大事?”
沉香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淮南那是她的家,她諸多親人都在那裏,依著溫幸的態度來看,沉香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我隻是參測,也許是清姨在淮南做了其他投資呢?”溫幸微笑著安撫沉香,但那微皺的眉頭卻是出賣了她此時的內心。
依清姨的性子,決計不會有什麼事情而不告知自己的。而且清姨的賬出入分明,賬簿上記載的淮南這一筆卻是並無說明,這也是顯露出這筆帳幕後的不同尋常。
也許,清姨也是在用這筆帳來提醒自己,淮南,一個月前的水患,京都的閉目塞聽,近日的出賬去向,這一個個疑點在腦子裏浮現,似乎隻需要一個契機,便可以連成一條線。
溫幸安撫完沉香,卻是將目光移向虛空,悠長寂寥。一切,都隻有等溫湛回來之後,才知分曉。
溫湛這趟去的有點久,在溫幸焦急卻不動聲色的等待中,過了兩日,溫湛才出現在了溫幸的視線當中。卻是藍衣沾染了血痕,淡漠而清澈的眸子血絲交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