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來勢洶洶足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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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鮮血濺上石榴紅的衣,濕了一片卻看不出多大的異常來。溫幸接過了沉香遞來濕過水的絲帕,細指捏著白絹,輕拭濺在臉上的血。
方才還執在手中的刀鞘早扔棄角落,那銀亮的匕首棄在一邊軟座上。
常玄理掀簾瞧進來的時候,溫幸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隻眉間眼下還殘留些許的血紅,仿佛朱砂烙印的痣般。
眉間朱紅痣,眼下血紅砂。映著那一張清麗的容顏,竟是讓人覺著驚心動魄的瑰麗。
常玄理下意識的就伸手去觸,卻未及得他碰上,溫幸已然捏著柔白絲帕拭過。血紅在一瞬間被抹去,溫幸那一瞬的豔麗好似封入那一方雪白的絹布,隻餘清麗顏色。
常玄理低低喃語歎息,“可惜了……”
溫幸收拾完臉上的血抬頭,就聽著這麽一句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有些發懵,她一麵回身遞了帕子與沉香,一麵出聲問了,“什麽可惜了?”
常玄理自然不會告訴她是可惜那一瞬的瑰麗顏色沒了,隻把金線滾著邊的寬袖輕揚了,他話回的輕飄,“可惜沒留下活口罷了。”
溫幸挑眉,沒了活口還怎麽查刺殺活動的幕後人?
常玄理了然頷首,袖擺的金線晃著,溫幸覺得有些眼花。耳邊的話音涼涼,“這批人是淮南王府的私兵,他們每個耳後都紋了青黑的細小穆字。”
溫幸撫著鬢邊因為動作太大而散落的發別去耳後,寬袖遮著她聲音多幾分渺渺,“嗯?嗯。”
她原是想問,你怎麽知道的?隨後卻又是明了,常玄理既然能查出淮南的水患,淮南內部必定也是有人手在的。
如此想來,他會知道淮南王的私兵有什麽標記也就不奇怪了。
馬車和衣裳經此一戰都是染了血,濃重的血腥味兒讓人作嘔。常玄理皺了眉頭,伸手一把扯下了轎簾,話裏是不加遮掩的嫌棄。
“散散腥味兒,發膩!”
染血的馬車自然是不能再用,常玄理手底下的暗衛去置辦了新的來。溫幸尋思著辦事這當是個女子,細心挑了一樣的湘紫色,換上拉車的馬,瞧著倒是與之前的無異。
新的馬車晃悠著再次走動,溫幸在車裏換了套衣裳。青翠的長裙配著天青底撒杏花的披風。
發上沾了血也沒法拆了重盤,她隻得擁著稍厚些的披風窩在馬車裏坐了,侯著到下一個鎮子了再洗了頭發。
沒了鼠輩來擾,一路上自然是快了許多。溫幸窩在馬車裏舒服睡了一頓,睜眼的時候挑簾往外看,眼角帶幾分的慵懶意。
日暮西掛的時間,有風吹過,簾角輕微的搖擺著,仿佛新地的逢迎。
是了,透過這轎簾,溫幸還望見了不遠處的城鎮的。或者說村落更合適,溫幸暗忖。隔著還算遠的距離,她是望見了半空的嫋嫋青煙的。
約摸是炊煙了,大片的跟雲朵似得飄蕩在半空中,也是番好風景。
些微的往車壁上靠了靠,溫幸閉眼,一臉的慵懶氣息。半眯的眸有些靨足的味道,清麗的人瞬時顯著懶懶散散的,如一隻溫順待人撫摸的貓咪。
車外的常玄理隻覺得喉嚨有些發幹,抬著金線滾邊的寬袖遮了眼,他悄悄咽了口唾沫。
無怪乎常玄理如此失態,溫幸此時的模樣實在是魅惑了些。她神態著實是慵懶到了極致的,就仿佛無力再動的模樣。
常玄理腦海裏浮現是她出浴的**,柔白的手臂,和她此刻仿佛任君施為的模樣。
呼吸一瞬間的急促,常玄理低低撫額笑的無奈,麵對溫幸的時候,他的自製力啊,都不知道是哪裏去了。
好在溫幸很快放下了轎簾,看不見那場景常玄理也就漸漸平靜了下來。
村落般的小鎮在夕陽裏鍍層柔光,溫幸下轎的時候嘴角的笑弧也是柔和的。有一瞬他那麽想,若是這天下平定,她或者會選擇這樣一個村落山林隱居。
溫幸喜歡的從來都是溫暖清淡的幸福,這樣的名與利的爭奪算計,不是她最想的。
可她無能為力,昏君暴虐,天下萬民水火。更兼之她身負的前世血恨,今生新仇。她的生命,暫時還不容許她過山水閑情的生活。
溫幸抿唇,悄悄把那想法壓下了。或者,是藏下了。
村鎮裏客棧隻有一家,好在她們走的是極偏的小道,人流量實在不大。常玄理付錢開了四間上房,又多給了一錠銀子吩咐廚房做了晚膳再燒兩鍋水。
晚膳草草用了,溫幸實在是沒辦法帶著一身的血腥味兒好好的吃飯。店裏的老板娘是個很實誠的人,燒了兩大桶的洗澡水給他們。
掩好了門,溫幸褪了一身翠綠的衣裳把自己整個沒入浴桶裏。
熱水熨燙洗刷著肌膚,溫幸不由舒服的喟歎出聲。好好的洗了個澡,去了一身的血腥味兒,溫幸總算是覺著自個兒重新活了過來。
開門喚了小二來收拾了浴桶出去,溫幸折身去了常玄理房裏。
門沒關,溫幸也沒猶豫的就推門進去了。誰知這一進去看到的場景,卻是讓溫幸恨不得重來一回!
常玄理背對著她,外袍除了堆在床榻上,就連中衣都是半掛在身上的!
白皙的肌膚散著剛沐浴完的薄霧,半幹的長發搭在後背,要遮不遮的,倒更顯得誘惑了幾分。溫幸尷尬的就要後退,常玄理卻是已然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溫幸怔愣,隨即意識到了什麽不對。空氣裏彌漫著的血腥味兒太濃,根本就不正常!
她房裏這會兒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兒,可那是洗刷完留下的,極淡極淡,她開了門窗,過會兒也就散了。
但常玄理房裏的血腥味兒明顯不是!溫幸蹙眉嗅了嗅,確定這血腥味兒是一點點的越來越重。抬著步子溫幸去到了床榻邊兒上,入眼的情形讓她訝異。
常玄理胸前一指長的傷口,周圍淌著有些發黑的血液。
溫幸瞬間把眉頭皺的死緊,該死的他是什麽時候受傷的!而且看這傷口,明顯是有毒的利器所傷。
溫幸皺著眉,傷口是處理過了的,毒血清得差不多,常玄理方才也是上了藥的。
她抬眼望著眼前這一臉風輕雲淡給自己纏白布的人,忽然的有了莫名怒火,“為什麽不說?”
常玄理斂眸低低的笑,溫幸能這樣問,他很高興。這說明潛意識裏,溫幸還是在意、擔心他的。
溫幸本就起火,再看常玄理這嘴角的笑就更是火大。翻了個白眼給人看,溫幸的聲音裏倒是換了薄涼的調,“受傷不說就算了,還笑?就那麽好笑?”
常玄理避重就輕的回話,“小傷而已,這不是處理好了。”
溫幸也沒法跟他生悶氣,隻得甩袖下去給他叫了一盅枸杞烏雞湯。
夜裏老板娘端著熬好的烏雞湯上來,敲門進去的時候,常玄理臉上是有些不耐的。卻在聽到那一句“隔壁姑娘叫送的”的時候,瞬間柔了麵龐。
常玄理回身摸了桌上的碎銀子塞給老板娘做了賞錢,伸手自個兒接過黑木的盤子端了進去。昏黃燈光下黑木盤裏是白瓷的盅,青瓷的碗,常玄理瞧著竟覺得分外好看。
或者他自己也明白,好看的不是這湯,是那為他點湯的人。
暗色裏,一向有些嫌棄烏雞湯這種東西的常家世子第一次把一整盅的烏雞湯喝完。連肉帶湯,一滴不剩。
晨光灑下的時候溫幸與常玄理再度出發,湘紫的馬車裏溫幸蹙著眉,低眸也不知是做些什麽思忖。
溫幸擁著披風靠坐在馬車的角落,眉頭一直都皺著。不知為什麽,她總覺著今天還會出事。而且,是大事。
暖陽掛上中天,馬車一早上都安寧前行,並沒有什麽刺客或者截殺的暗兵。溫幸撫著前額安慰自己,或者是她的錯覺也不一定。
可下一刻,她的錯覺就成了真。
這是一條較為寬闊的大路,左右都沒有什麽像樣的遮蔽物。於是沒有找到可以停腳的城鎮,馬車隻得停在了靠路邊的地方,沉香扶著溫幸下來準備透透氣。
常玄理身邊的暗衛們這時候也顯身出來,尋了馬車上食盒裏早打包好的吃食,起火準備重新加熱一番。
毫無征兆的噗嗤聲音就在這時候響起,溫幸一驚,回身就看到一個黑衣暗衛倒在了她身後。
堪堪接住這名女暗衛的身子,溫幸受的驚嚇卻是不小。這女子的背部有細小的黑亮末端露出,卻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東西。
溫幸蹙眉,正要伸手去拔了下來仔細看,就被這女子抓住手指攔了下來。
她開口的聲音斷斷續續,明顯是虛弱到了極點的。“別,別動它……那是淮南王,淮南王手下暗兵的特…特製武器,有,有毒…”
溫幸蹙眉,缺還是頓住了要去碰觸那一截尖端的手。她一麵盯著四麵把防備提起,一麵柔了聲音詢問,“就這些嗎?還有其他的信息嗎?”
溫幸問的小心翼翼,可她懷中的女子卻是頭一歪,再沒了半分的氣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