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虛偽舅父來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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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聖女大人的酒,常世子憐香惜玉,為您幹了,聖女大人不會介意吧?”
鎮國公果然老狐狸,溫幸並未接他的銀樽,便是不確定是否接受他的招攬。而鎮國公卻憑借著常玄理,來逼迫溫幸,道是溫幸的酒,這讓溫幸進退為難,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了。
“鎮國公說笑了,溫幸自是不會介意。”溫幸麵色有些鐵青,卻還是僵笑道。說罷,與常玄理對視了一眼,見他笑的狡詐,不禁白了他一眼。
而這一幕落到鎮國公眼中,更是意味深長。看來淮南一行,這二人關係匪淺。常玄理這種翩翩佳公子,哪裏有女人逃得開?隻要抓住了一個,那背後的勢力就更不用多說了。
鎮國公笑的一張老臉都容光煥發,而這等時候,又豈是他一個人蠢蠢欲動?
“你是……青檀之女?”一聲威嚴而帶著顫抖的聲音響起,讓在場的三人都轉過頭去。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溫幸直接笑出了聲。
她當是誰呢?這般壓抑著激動的聲音,仿佛情深似海一般,卻是那素不往來的嚴家家主——嚴明寬。
正是他,逼走了溫幸之母嚴青檀,又是他,讓嚴老夫人與嚴空濛斷絕往來,更是因為他的女兒嚴空濛,自己三番兩次險些遭殃,
而如今,自己終於得勢,在京都,在大商,在淮南聲望之高,可若振臂一呼,千萬百姓蜂擁而至。
皇子之爭似乎已經揭開了帷幕,見鎮國公這隻老狐狸在自己身邊,嚴明寬竟然也坐不住了,跑來和自己打親情牌了。溫幸眸子一凝,嚴明寬還敢提及嚴青檀,當真是要臉。
“呀,這不是嚴將軍嗎?”溫幸未答話,而常玄理的聲音裏卻是帶著驚奇與嘲諷。嚴家是繼刑家敗亡之後,晉上來的大商第一軍將世家,而雲家排第二。
嚴明寬向來自視清高,在溫常安微末之際多加欺壓,絲毫不顧及嚴青檀的顏麵,以致溫常安得勢後許多年,嚴溫兩家勢同水火,形如死敵。
甚至於溫幸被“祭天”一事,背後都有嚴家推波助瀾,企圖給溫幸打上妖孽的招牌。而溫覓出嫁之後,溫家無後,必定一蹶不振,嚴家自是歡喜。
如今有謠言傳出,商九竹欲立太子,各方勢力便都坐不住了。溫幸得勢,又積攢了一定的人氣,鎮國公不計前嫌貼了上來,竟然連嚴明寬也不要臉麵了。
常玄理的譏笑聲,讓嚴明寬臉色一青,有些青白交錯。但畢竟都是久經風雲之人,心智非同一般,很快便將情緒壓抑下去了,並不理會常玄理,而是又是那副激動的神色看向溫幸。
“幸兒,我是你的舅父……”
聲音裏壓抑著激動,仿佛真情流露,感人肺腑。若溫幸還是曾經的溫幸,終於得見舅父認可,又該有多欣喜?
可惜,刑溫幸不是溫幸,她見慣了虛情假意,看足了人情冷暖,如何再會為嚴明寬這蹩腳的表演所騙?
要虛偽,誰又比得過誰?
溫幸款款行禮,眸中氤氳出朦朧水霧,回應了一聲:“嚴大人……家母若知溫幸見得大人,怕是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溫幸回應了嚴明寬,又適當的保持距離,站在一旁的鎮國公臉色又有些僵硬了,而嚴明寬也是微微一僵,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溫幸此舉,說是左右逢源,不若說是讓兩方競爭,在兩方拿出籌碼之前,她兩不相幫。
都是奸詐若狐的朝堂老狐狸,對溫幸此舉之意又怎會不明?鎮國公和嚴明寬彼此對視一眼,電光火石之間,激電無數。
而溫幸這個導火線,卻是微微一笑,事不關已的模樣。朝著兩人示意後,端起銀樽,穿梭於人群中,遊刃有餘。
鎮國公看了一眼嚴明寬,立場已經分明,在這怒氣衝天的關頭,誰也沒有心情再去惺惺作態,直接拂袖而去。
常玄理跟上溫幸,倚於大殿一側。
溫幸執起銀樽,眼神迷離而冰涼,帶著絲絲恍惚之意。紙醉金迷,虛情假意,便是為官者的人生嗎?那百姓當如何?士子當如何?
“你有些累。”常玄理開口,看著溫幸的眉眼,眸間的疼惜之意觸人心弦。
“我不想死。”溫幸開口,卻是說著題不對意的話,悠悠的聲調裏,含著多少歎息。
上一世自己不爭,不求,隻願庭前守著花開花落,待那良人歸來,結果又如何?那朝陽殿的鮮血染上了地磚,年複一年洗刷不盡。
而這一世,她卻隻想要活著,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自己在乎的,自己擁有的,她都不想放棄。自己該拿回來的,她也絕對不會罷休。
這樣的溫幸飄渺得就像一陣清風,仿佛下一秒就會煙消雲散。常玄理皺眉,走上前去拿開她手中的銀樽,頗有些擔憂道:
“你醉了。”
一夢初醉,一夢方醒。人生阿,不就是這浮浮沉沉裏醒醒醉醉嗎?溫幸覺得眸子越來越沉,嗬嗬,自己還是不善酒量。耳畔是誰溫柔的氣息,輕輕吐出兩個字,“我在。”也許這一覺,格外香甜。
外頭的天有些冷,帶著秋風蕭瑟從耳畔刮過。溫幸有些清醒,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在常玄理的背上,她開口,帶著含糊不清的語調。
“這是去哪兒?”
“你醒了?”常玄理有些意外,隨即又緊張開口,“是不是冷?我馬上就送你到轎子裏。”
“沒事,不冷。”溫幸搖了搖頭,看一下四周,黑暗無光,不是宮中大道,卻也沒多問什麽。畢竟自己醉了,常玄理要送自己上轎,自然是不能夠話明正大的。
眼有點幹澀,沉沉的睡意隨之而來,溫幸放心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卻是第二日了,沉香服侍著溫幸起身,外頭天色陰沉,仿佛將有雨下。
“爹爹回來沒?”溫幸開口,而沉香躊躇了一下,還是稟報了,“老爺著人來了書信,要在相國寺久住幾日。”
溫幸的笑容頓時凝固,抬眼看向窗外,秋末,蕭瑟而苦寒。
畢竟秋末入冬,氣候便變化的有些無常,連日裏連著的幾場秋雨,把整個京城淋了個透徹。
而雨中帶著的寒,也成功的將自溫幸歸來之後,便留宿於相國寺中的溫常安和薑氏逼了回來。
倒不是他們真的自願回來的,不然也用不上這個逼字。
在第一場雨降下來的時候,繼夫人便著了人回來府上,說要拿些可以避寒的衣物。結果被那人連府都沒進,便被溫幸一句“長輩不在,閑雜人等不可隨意進出其所居院落,更不能妄動其家私用物。”給擋了回去。
之後又是繼夫人手書,又是溫常安隨身信物,來來回回折騰了三五次,均都被溫幸三言兩語打發走。不得之下,溫常安的馬車終於在溫幸回府的第十二天,出現在了自家府院門口。
可是這還不算完。
人是回來了,溫幸依然見不著自家爹爹——說是病了,凍得,怕溫幸接觸後被染上。這個理由,便又是將溫幸於溫常安的見麵時間往後拖了三天。
溫幸自己在閨內閑坐,可是心裏腦裏卻是半點不得閑。這十幾天中,她沒有一天不在想這事中的蹊蹺,可是不管怎麽想,那些不對的地方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原本她勸自己說自家爹爹可能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的念頭,也越來越穩定不住腳。直到前兩日與常玄理見了,她隨口提及之下,常玄禮說了一句“怎麽就像是在故意躲著你一樣”使得她恍然大悟。
可不是麽,明明不信鬼神之事,卻在自己回來之前跑去相國寺上什麽勞什子香;明明身體因為舊疾而極度畏寒,卻硬生生頂著寒氣極重的秋雨賴在那吃穿用度絕對比不上家裏寺廟裏。這不是故意避著自己這是什麽?!
想到這裏,溫幸的眼神晃了晃,眸光裏的深思熟慮漸漸斂起。
“沉香。”理了理垂在脖間的那縷發絲,她微微偏頭喊道。
沉香正在整理因為溫幸剛剛的梳妝打扮而有些淩亂的妝台,聞這聲手上的動作頓時止住。轉過身看著自家從剛才起便一直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小姐,她畢恭畢敬的雙手抬起放在腰間,輕輕點了點頭。
“小姐。”
“先別收拾了,咱們現在立刻去一趟廚房——跟尋香交代一聲,就說不管誰來找我,都說我去見老爺了。”抄著手,溫幸麵色沉靜的轉過身子,聲線極為的優雅。說這話的時候,她薄削淡色的唇上,正掛著一個意味不明的淺笑。
沉香有一瞬愣住,可是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福了福身子,便疾步往外走。
尋香因為身子底子薄,前些日子也病了,也是因為那幾場雨。
溫幸讓她連著在床上躺了四天,才有所恢複。可是那也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一下床便到處下手找事兒做。溫幸那她沒轍,便安排了她去照顧小院後麵的那些花草。這會子,便也就是在那裏了。
等沉香那邊處理好再回來,溫幸已經帶著溫湛在小院的偏廳裏等了半晌。
她交了差,便被溫幸領著一起往廚房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