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爭權奪利人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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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皇家本薄情,鎮國公雖說是沾親帶故才算做皇親,卻也有皇家人的絕情。

    他是疼愛二皇子商文的,可也隻有他自己知道,這般的疼愛裏少說有一半是出於什麽樣的利益考慮。

    眼下見著商文不僅給商省做掉了,更是安上了越獄和弑兄的罪名。自然這些其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商文養了暗衛!

    若要問商省哪來的證據,那可就是你天真的過了。

    試問,二皇子一案,是誰主理的?

    無疑,正是商省!

    那麽商省要在這所謂“調查”當中,捏造出些什麽證據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換一句更直白些的話來說,如今商文已經死的不能再死。死無對證的情況下,可不就什麽都是活人說了算了?

    鎮國公從來就不是蠢的,邏輯和條理都分明的事情,他從不會因為所謂情分而拖遝猶疑半分。

    利益所在,他很清楚當下不能再跟商文扯上半分的關係!

    往昔當什麽一樣寵著的二皇子,如今卻要撇開與他之間所有有可能撇開的聯係,鎮國公自然是心痛的。

    商文這一顆棋子,他養了多少年!如今卻因為一個商省,而不得不放棄!

    心裏自然是百般磨牙,商省啊商省,你可真是害得老夫不淺!

    你做掉了商文,害得我不得不放棄這多年來的經營,把諸多的心血都白費。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鎮國公嘴角忽然勾了一抹笑,商省啊商省,你以為做掉了商文,你就能坐上那個位子了是嗎?

    嗬……那就走著看著,就看誰棋高一著,看誰能笑到最後!

    抬頭把嘴角的笑換成諂媚,鎮國公同商省打著哈哈周旋,“殿下可說笑了,臣隻有一個君,那便是當今陛下。臣對天發誓,就隻忠這一人,隻護他一家。”

    商省冷哼,鎮國公也全然不在意,隻繼續他的說辭,“如今二皇子他既然做出了越獄和弑兄的這等事,臣又怎會還要護他呢?”

    說著他就眼神一厲,“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又哪裏值得臣護他呢?”

    商省端著一副俊朗書生的模樣,扶額低低笑了笑,“這麽看著鎮國公當得是俊傑了,倒也是本殿多慮。”

    他話頓了一頓,“得了空本皇子定是在父皇麵前,多多提起你這般的忠君不二。”

    鎮國公哪裏會不知道商省話裏的嘲諷?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商省這是說他已經失了勝利的可能,隻能趨著大勢走!

    他幾乎要咬牙切齒,麵上卻還是裝了一副溫和樣子說謝。

    “如此,老臣可就在此先謝過皇子殿下提拔的心了。”

    商省不在意的笑笑,他怎麽會不知道這老狐狸話裏的意思?鎮國公在說他有那個心,也要有那個膽和那個時機。

    既然他這麽懷疑,那他後麵做給這狐狸看看也就是了。

    能直接做的,他又何必多費那些個唇舌去爭辯。費力不討利的事情,可從來不是他商省愛做的。

    鎮國公一拳打進了棉花裏,沒出半點氣反倒更讓自個兒覺著窩火。

    卻更聽商省淡淡的聲音道:“鎮國公這大半夜的來協助本皇子辦案也是辛苦,如今可是乏了要回府去?”

    鎮國公一頭恨恨咬牙,卻也不得不順著商省給的這台階下。

    嘴角把笑斂了幾斂,聲音有些發顫,“殿下這麽一說,老臣也確然是乏了。如此,老臣就先告退了。”

    商省沒動,鎮國公皺眉再添了句,“這剩下得事情,可就有勞皇子殿下多費心了。”

    商省還是沒動,倒是他旁邊的賈慶生給鎮國公提了個醒。

    “我說鎮國公乏了,記性可莫要丟了。二皇子今夜的罪行,還望大人不要一覺起來忘得幹淨了才是。”

    賈慶生一麵低首撣著商省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一麵壓低了聲音這麽說著。

    鎮國公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卻打心底覺得這奴才說話真真囂張。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暗暗咬碎了一口牙,奈何勢比人強,終究還是依著話回了,“是,老臣自然忘不得。”

    商省這才點點頭,讓開了牢門,“既如此那鎮國公辛苦了,便先回去就是了。”

    一拂袍袖出了天牢,鎮國公仰麵看見如墨的天。東方已經多了一抹的亮色,夜,已然過去了大半。

    一路也算得是披星戴月,兵甲卻再沒了來時的金戈聲響。鎮國公俯首在馬背上,心裏還是有一絲真真切切的難過。

    再絕情的人心底也有一絲柔軟的,更何況對方還是他疼愛了這多年的侄子。

    事實上看見商文屍體的第一眼,他是確切想要手刃了商省的。

    可是,他不能!

    這多年來的經營讓他很快冷靜下來,利益當先的思維很快運轉,並且告訴他一個不願接受卻無能為力的結果。

    商省,他暫時還不能動!

    這麽個關鍵的時間,商文剛死,他鎮國公府本身就要受到一定的牽連。

    這是個極其敏感的時間段,稍有不慎就會招來君王的猜忌,隨後自然就是滅門之禍。

    鎮國公預料得到,這之後定然是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做事情都要束手束腳,半點的馬腳都露不得。

    而這也就意味著,江南那邊的勢力,他是動不得了。

    眼見著江南那一塊肥肉又要讓出去給別人,鎮國公自然是百般的心痛。可是除了心痛他什麽也做不了,因為情勢不允許。

    這種極度敏感的時間段,他再去明裏暗裏爭奪江南的地盤就是明晃晃的找死!

    不僅不能動,還要蟄伏起來!

    鎮國公已經可以預見,商文的死會讓商九竹很不高興。不高興的後果,自然就是各種發怒、遷怒了。

    不用問為什麽,有個商省從中作梗,這是必然的事情。

    此刻商文的死是真切的一場難,而鎮國公府這時候就像是應劫的人,要小心翼翼躲避上位者可能的怒火。

    帝王一怒浮屍千裏,遷怒和怪責會是多麽自然而然的事情。

    鎮國公自個兒最是明了,在商文死的這期間他不僅要撇開跟商文的關係,更不能表現出半分埋怨和不高興的情緒。

    誠然他們都是人,死了侄子必定會不高興,可是君王從來就不講道理的不是麽?

    他們的埋怨和不高興,會直接讓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覺得,他們是在質疑他!

    沒有什麽僥幸的心理可存,商九竹有過之前那麽多荒唐卻又真實的例子在,鎮國公是絕對相信的。

    隻要他鎮國公府敢有半分不對勁的情緒表現出來,那商九竹就會想也不想的給他們扣上質疑君上、意圖謀反的帽子。

    這種時候不要說是鎮國公這種本就容易惹君王猜忌的老臣,就算是一個根基不怎麽穩當的外戚,商九竹也會毫不猶豫的給他們定個死罪。

    商九竹這個帝君,他如今到底有多麽暴躁和昏庸,朝堂上眾大臣都有目共睹。

    寵信妖妃,肆無忌憚的整治朝中老臣,各種行徑都向人們宣告著,他的昏庸和暴戾。

    再怎麽不可能的事情,放在他身上朝臣大概也隻會麻木了。所以隻是遷怒一個鎮國公府罷了,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嘴角嘲諷的弧度深了深,鎮國公神色有些莫名,思緒紛雜著遠揚。

    待得回過神已經是到了府門口,搖搖頭他莫名長籲出一口氣,鎮國公下了馬進門。

    早有家中的仆役上來牽了馬下去,鎮國公一路心神恍惚著進了書房。

    紫檀的門在身後掩上,外人麵前無法顯示出來的脆弱和情緒終於爆發。他把拳頭捏的咯吱響,唇瓣微動是在低低的呢喃著誰也聽不見的話,“文兒,舅父一定會給你報仇的!一定會的!”

    在這個單獨屬於他的空間裏,再沒人會阻攔她,也再沒什麽需要他顧忌的!

    心裏的怒火像要燎原一樣的瘋狂增長,倒也沒妨礙鎮國公的思考。

    商文一死,無疑看起來是商省贏了的。

    舉目整個宮中,似乎是除了他之外,再沒人能勝任太子的位子。

    可是鎮國公卻知道,還有一個人!

    毓秀宮中的三皇子商雲,如今六歲。

    三皇子名副其實,是個很平凡的存在了。

    平凡到,可能商九竹都要忘了,他還有這麽一個兒子。

    可他就是再怎麽平凡,也掩蓋不了一個明確事實。

    那就是商凡確確實實是商九竹的兒子,他也有和商省一爭高下的資格!

    更何況這峰頂浪尖的時候,越是平凡的,才越是不容易惹出新的風波來不是麽?

    商凡的先天條件決定了,鎮國公可以暗中維護他、支持著他不聲不響的發展勢力,不被任何明麵上的人所知曉。

    到了必要的時候,再突然的殺出來給商省重重的一擊!

    嘴角笑弧陰測測的讓人覺著膽寒,鎮國公閉上眼,文兒,舅父這麽做,也算做是替你報仇了呢?

    再睜眼的時候熹微已然透曉,鎮國公倚著門的脊背早已濕透。

    斂了心神挺直背脊,端的又是誰也看不出端倪的圓滑樣子。他開了門吩咐下人,“抬水來,沐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