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心蘋當時隻是憑著聲音聽事情，但她也是把經過聽了個清清楚楚，那位大伯娘，比起王家的黑心爛肺來，也沒強到哪裏去。

    “接到爹爹的信兒，大伯和二伯他們倒是快，很快就都來了，大伯和大伯娘一進了院子，卻不先商量著咋給咱奶治病。”

    “兩個人張嘴就是一個勁兒的埋怨著，怨怪咱爹不孝順，說把咱奶奶給累病了，又治得不及時，給耽誤了啥啥啥的。”

    “大伯娘一邊粗聲大氣地抱怨著，一邊來到咱奶奶住的東屋，奶奶已經好幾天沒有正經好好吃東西了，當時正閉著眼睛似睡似昏呢。”

    “結果大伯娘一見到奶奶，就有腔有調的嚎哭起來，說奶奶這是不行了，要給奶奶換裝老衣裳。”

    “她一邊哭嚎著，一邊手腳麻利地上了炕，也沒跟誰言語一聲，直接上手就去翻奶奶的箱籠包裹啥的，結果自然是啥也沒翻著。”

    “她就又去翻奶奶身上穿的衣裳，一下子翻出了二兩多銀子，立馬不嚎了，把銀子往自已的懷裏一揣，下地就往外走。”

    “二伯娘看見這也不是個事兒呀，就趕緊喊住她，‘大嫂別走，那銀子好歹是咱娘兜裏的，你也不能揣起就走啊，總得有個說法？’”

    “這時正在外屋燒水的娘親，和正在院裏聽大伯訓斥的爹爹和二伯，才知道大伯娘要把從奶奶身上翻出來的銀錢拿走。”

    聽到這裏，楊心蘭都不知道自已該擺出個什麽樣的表情來了，聽別人說起親戚極品，她隻當聽個熱鬧，可輪到自已遇到了極品，她才明白不是極品兩個簡單的字可以形容的了。

    “咱爹當時也顧不上聽大伯的訓斥了，趕緊衝著屋裏喊到，‘大嫂，那是我們賣閨女的錢，是給娘看病用的，你可不能給拿走嘍。’”

    “大伯娘自然說不出好聽的話來，‘你瞧瞧，你瞧瞧，說得可真好聽，有錢咋還不給老太太看病呐，讓老太太幹挺著？就這你還敢說孝順，騙誰呢。’”

    “爹趕緊跟大伯娘解釋，‘是咱娘不肯花賣孫女的錢，不是我們不給娘花用，娘是怕我用這錢給她買藥，才硬是把銀錢要過去親自收著的。’”

    “‘娘說了，這個銀錢不能動，要用來贖回蘭兒的，我拗不過她，看娘氣得都上不來氣兒了，我才把錢交給娘的。’”

    想著爹爹那麽大個人了，當時抱著頭蹲在地上哭，話都說不下去了，楊心蘋的心裏就不是個滋味。

    她其實知道爹爹為什麽會哭得那麽傷心，想到心蘭才十一歲就被賣了出去，現在還不知道過的什麽樣的日子呢，做爹娘的哪有不擔心的？

    “當時寶兒跟我說，爹蹲在地上哭得很傷心，我就想著過去勸勸爹，哪知道大伯娘還在那邊不依不饒的。”

    “‘喲，喲，喲！真是好孝順的兒子，咱們怎麽知道這就是賣小丫頭的錢呢？怕不是老太太攢下來的私房。’”

    “這話說得太不中聽了，就咱家這樣的條件，奶奶上哪兒攢出二兩銀子的私房去，爹爹再老實也有點受不住了，忍不住就還了一句嘴。”

    “‘大嫂，你若是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去王興才家看看，看看蘭兒是不是在他家幹活呢。’”

    “大伯娘卻是不接爹爹的話，自顧自地說著，‘算了，我也不和你爭嗆這些沒用的，今天，我把老太太接走，這錢我也帶走了，用它給老太太治病。’”

    “爹爹這回是真有點抻不住了，‘大嫂，憑什麽啊，憑什麽你要把娘帶走啊，娘可是一直在我們這兒養著呢。’”

    “‘你平時和娘就不親，現在娘病得這麽重，我可不能讓你把娘親接走，何況這錢是我用閨女換回來的，你憑啥說帶走就帶走。’”

    “大伯娘就不講理地說到，‘憑什麽？就憑我們這股是老大，就憑你沒把老太太伺候好，我們要給老太太治病，所以接人拿錢是天經地義的。’”

    “爹爹被大伯娘的不講理給氣得不行，隻好回頭去問大伯，‘大哥，你說句公道話？’，二伯也跟著爹爹看大伯。”

    “結果大伯半天沒吭哧出一句話來呢，大伯娘就衝著大伯喊道，‘楊大槐，你是老大，你就說咱們給你娘治病應不應該？’”

    “大伯就吭吭哧哧著回了一聲，‘那肯定是應該的。’，大伯娘就仰臉朝天地朝著爹爹得瑟著，‘這不就結了，說那些沒用的幹嘛！’”

    “大伯娘說著就上了炕，把奶奶的東西直接裝到了一個大木箱子裏，然後還到了咱們這屋，把娘親給我絮了點新棉花的被子，也拿到了奶奶的炕上。”

    “這還不算，還把咱家炕梢那塊狗皮褥子也拿了過去，說是怕奶奶涼，要給奶奶鋪在身下。”

    “娘親實在忍不了了，就衝著大伯說到，‘大哥，你能不能說句話，為人不能這樣霸道，我們賣兒賣女的，錢怎麽就成了你們的了？’”

    “‘我們屋子裏的東西，怎麽你們想拿啥就拿啥呀？你們要是有孝心，也得拿自已的錢孝順？’”

    “‘再說了，娘親是不是願意跟著你們，也還得她老人家自已點頭呢，不能她老人家沒說話，你們自已就給老太太做主了。’”

    “大伯娘聽到這話自然不幹了，‘喝！這老實人還挺能說啊，既然你伺候得不好，我就有權把人接走。’”

    “‘咋的？你賣閨女的錢不就是為了給老太太治病的嗎？我們拿了也是給老太太治病，咋就不行了？’”

    “‘你們有錢不會用，讓老太太病得這麽重，我幫你用不是正好，你還得謝謝我呢，你說我說的對？’”

    話說到這兒，楊心蘋氣得整個人都直抖，好像那天發生的事情在眼前重演了，把個小拳頭攥得死緊。

    “娘親被大伯娘給逼急了，終於是把話給頂了回去，‘你咋不賣了你自已的孩子給老人治病呢，拿我們閨女的賣命錢盡你的孝心，天下沒有這個道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