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白了唐巍一眼，不屑道：“這兩個老家夥心理素質好著呢，我可嚇不到他們。”

    孤城言談舉止之間對兩位老人全無半點尊敬之意，唐巍有些生氣，卻又不敢作色，隻能沉聲質問：“你怎麽能用這樣的態度對兩位老人說話？”

    孤城苦笑一聲：“可憐你還被這兩個老家夥蒙在鼓裏，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麽普通老人！”

    “夠了！”天羽正孝狠狠一拍桌子，騰身站起，揚手往門外一指，怒氣衝衝，“你們兩個立刻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報警了。”

    天羽撫子站起身子，走到桌邊，抓起了電話。唐巍急忙好言相勸：“伯父伯母，請你們不要生氣。”

    孤城大笑道：“報警？好啊，請立刻報警，看警察來了會把誰抓走，你們還是我們？”

    天羽正孝和天羽撫子聽孤城如此說，頓時麵現懼色，天羽撫子更是手一軟，話筒從手中滑落，“砰”的一聲摔在桌上，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天羽正孝氣得滿臉通紅，顫聲嗬斥：“你們快點滾出我的家。”說著竟拿起一邊的拐杖，作勢要打。

    唐巍看到天羽正孝和天羽撫子如此情態，知道此事背後別有隱情，急忙問孤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孤城眼睛一瞪，朗聲說道：“天羽佳純根本不是你們親生的，你們的親生女兒，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你們殺死了！”

    話音未落，隻聽天羽撫子一聲慘叫，跪伏在地，連聲啜泣，天羽正孝麵如死灰，機械地否認：“你……你在胡說……”

    唐巍驚駭至極，完全不敢相信孤城的話，他們不是第一批找天羽佳純父母了解情況的人，扶桑國軍方已經找過他們好幾次了，至於方舟同盟、無名組織還有東國勢力，肯定也秘密探訪過他們，天羽佳純不是他們親生女兒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會被調查出來。

    唐巍眉頭一皺，小聲問孤城：“這不可能吧，如果天羽佳純不是他們親生的，外人不可能一無所知。”

    在這種閉塞幽靜的小漁村裏，每戶人家彼此十分熟悉，一家發生的事情，其他人家幾乎都知道，哪怕是夫妻拌嘴、小孩打架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要是誰家突然多了一個孩子，數日之內就會人盡皆知。

    孤城得意笑笑，壓低了聲音：“當年天羽夫人的確懷孕了，而且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嬰，隻不過，他們把這個女嬰送了出去，用另一個女嬰頂替了她的位置，這個女嬰，就是天羽佳純！”

    “替換過程極其隱秘，無人知曉，所以在外人看來，天羽夫人懷胎十月，產下一女，毫無可疑之處。”

    孤城說得信心滿滿，好像親眼目睹了當年替換的經過，唐巍疑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們為什麽要送走自己的女兒，用另一個女嬰替代？”

    唐巍說著偷眼觀瞧天羽夫婦，見兩人麵色枯槁，精神萎靡，顯然孤城說的都是實情。

    孤城揚起頭，沉聲道：“因為天羽夫婦是惡鬼宗的信徒，惡鬼宗是神道教的一門教派，崇尚活人獻祭，尤其是嬰兒獻祭，如果父母將親生骨肉獻祭，則能在死後永生。”

    “這門教派人數極少，鼎盛時也不過千人，幾乎沒有外人知道它，它就一直活在隱秘之處，甚至連扶桑國政府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唐巍目瞪口呆，神道教是扶桑國本土宗教，教派眾多，信仰極其複雜，號稱“八百萬神靈”，很多小型教派，連宗教專家都不了解。

    唐巍看向天羽正孝和天羽撫子，看他們有什麽反應，隻見天羽正孝攙扶起天羽撫子，兩人擦了擦眼淚，重新坐好。

    天羽正孝黯然說道：“這位先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的確將自己的親生骨肉送了出去，並用佳純替代了她，可……可是這件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孤城陰森一笑：“因為我當年是這個教派的重要人物，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時間過去了那麽久，我不太敢確定，所以特地來看你們，這才確定，當年那對夫婦，就是你們。”

    天羽正孝和天羽撫子驚詫不已，一起瞪著孤城，疑道：“二十年前你就是重要人物了？我們看你不過才二十多歲而已……”

    孤城的年齡問題再次引人懷疑，他也沒多解釋，直接問道：“天羽佳純是從哪裏來的？”

    天羽正孝也不想隱瞞什麽了，直接說道：“二十年前，我在鳳凰礁附近的海麵上發現了一個木箱，打開之後，發現裏麵有一個女嬰，看起來剛剛出生，臍帶剛剛剪斷，正好我的妻子最近剛剛分娩，於是我就有了替換嬰兒獻祭的念頭。”

    “其實我們一直都想用親生骨肉獻祭，隻是找不到機會，在我們這座小村子裏，你的孩子突然失蹤，會引起很多人懷疑的，到時候警察追究起來，我們會有大麻煩。”

    “我們也知道獻祭嬰兒是犯罪，所以這麽多年一直不敢說這件事情，既然你們知道了，請不要告訴警察，我們不想去坐牢，我們會自殺贖罪的。”

    天羽正孝的語氣很平靜，天羽撫子的表情也很安詳，似乎想到了死後的永生。孤城揮手笑笑：“我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警察，也對你們的死活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天羽佳純從何而來，當初裝她的那個木箱，是什麽樣子的，她的身上有沒有什麽衣物或者飾品？”

    天羽正孝搖頭說道：“她身上沒有任何衣物或飾品，她在箱子裏是光著身子的，凍得小臉發青，要不是我救了她，她恐怕就凍死了。至於那個箱子，我已經不記得什麽樣子了，印象中那是一個普通木頭箱子，上麵什麽標誌都沒有，我隻撿回了孩子，沒有撿箱子。”

    孤城眉頭皺了皺：“你確定嗎？”

    天羽正孝重重點頭：“我確定，我沒有必要欺騙你們。”

    孤城想了想，追問道：“你確定見到天羽佳純的時候，她是剛出生的，對嗎？”

    天羽正孝加重語氣：“沒錯，她的確是剛剛出生的，樣子和我妻子產下的女嬰十分相似，我不會看錯的。”

    孤城察言觀色，認為天羽正孝沒有說謊，輕輕點頭，沒有再問。唐巍覺得天羽佳純的身世十分可疑，對孤城說道：“天羽佳純的來曆大有文章，應該抓住這條線索，追查到底。”

    孤城點頭讚同：“你去把藍珊叫進來，咱們商量一下後麵如何追查。”

    唐巍把在外麵曬太陽的藍珊叫了進來，把事情對她一說，她隻是點點頭，並沒什麽特別反應，三人於是開始商議下一步行動。

    唐巍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在商議之前，我們要確定一個大前提，天羽佳純不可能是從大海裏生出來的，她一定是人生出來的，想要破解天羽佳純的身世之謎，應該先找到生下她的人。”

    唐巍說的話聽起來都是廢話，可是在經曆過種種奇異事物之後，藍珊和孤城都不覺得這個大前提是廢話。

    “不錯，我們應該找生下她的人。”孤城鄭重點頭，“生下她的人不可能在附近村子裏，生下孩子又遺棄，這種事情不可能瞞得住鄰居。生她的人應該是外人，乘船行經鳳凰礁水域，因為意外，不得不拋下嬰兒。”

    “可是什麽意外需要拋下嬰兒呢？”唐巍眉頭緊鎖，船在有的時候需要扔掉不必要的物品減輕重量，可那也不用扔一個嬰兒啊，嬰兒才多重。

    如果說船上有人逼迫母親扔下嬰兒，那可能性就太多了，如果展開來想就是一部，這種情況暫時先不能考慮。

    孤城擺了擺手：“我們先不去考慮扔下嬰兒的原因，先從那艘船上下功夫，鳳凰礁水域沒有太多航船經過，如果下些工夫，也許能找到那艘船。”

    唐巍麵露難色，無奈問道：“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我們能有什麽辦法找到那艘船？”

    孤城沉默不語，想要找到那艘船，理論上是可能的，可實際操作上卻不可能，二十年前的衛星地圖也許拍攝到了那艘船所在位置的地圖，可是二十年前的衛星地圖精度不高，那艘船在地圖上可能隻是一個像素點，什麽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

    唐巍和孤城一籌莫展，這時藍珊突然說話了：“你們想過沒有，那艘船也許現在還在鳳凰礁，我們完全可以去找到那艘船。”

    唐巍和孤城齊聲驚問：“你怎麽知道那艘船還在鳳凰礁？”

    藍珊微笑道：“如果我們隻考慮正常情況，不考慮有人逼迫嬰兒母親這種非常規情況，那麽我們應該可以推測出，當年船上的母親，是在船出現故障、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扔掉嬰兒的，那艘船也許就沉沒在鳳凰礁水域。”

    唐巍和孤城對視片刻，輕輕點頭，覺得藍珊說的有一定道理，不管對不對，總可以試一試。

    如果向海神總部報告，請他們派出專業沉船搜索小組，消耗的資源太多，孤城於是決定，他們三個人前去鳳凰礁水域進行初步探測，如果水下真有沉船，再報告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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