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人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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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雨音播放的視頻之後, 羅守賢和鄧肯陷入了沉默。
他們現在不得不相信,是烏樂造成了這20多億人的死亡。
可他本人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現在這個失去半個身體, 已經被折磨到精神失常, 嘴裏不停地流出口水的東西......簡直難以稱之為人。
“你們......”羅守賢默默地開口, 聲音有些沙啞, 他看著雨音那張悲哀的臉問道:“打算怎麽處置烏樂?”
“我們沒有死刑。”雨音這話一出,羅守賢也稍稍鬆了一口氣:“本來按照法律流程, 他應該要接受審判的, 不過以現在這個狀況, 他本人是無緣審判現場的了。
他會麵臨終身/監/禁/, 永遠不能回到艾森鐸五號, 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任何人。”
雨音仿佛機器人一樣敘述著烏樂未來的悲慘人生。
這是智慧生命發明出來的一種針對精神的折磨。
孤獨、寂寞、憂鬱、極端的無所事事......
這些比任何人所能想的更能摧毀一個人的意誌。
烏樂的情況會更糟。
他失去了整個下半身的肉體,將以殘疾的姿態被強迫與世隔絕、在沒有自由的環境裏過一輩子。
可比起那些消逝於火焰中的無辜生命, 這樣的處罰, 沒有任何不妥。
羅守賢最終也不得不接受了雨音的說法,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 艾森鐸五號那邊......”
“這是我找你們來的目的。”雨音垂下頭, 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羅守賢,你也清楚中央母艦現在是什麽情況,我們暫時......沒有精力去管艾森鐸五號那邊的事了。關於這次事件, 我想請你幫忙轉告他們的總統,連同我們對烏樂的處罰一起。”
這還真是件非常非常讓人提不起勁去做的工作呢......
羅守賢倒也不是不願意, 其實他認為自己多少需要對這起事故以及烏樂的下場負點責任。不然自己就太過意不去了。
畢竟人是他大老遠帶來的, 現在要他告訴烏樂的同伴:你們的外交官殘忍地害死了20多億人口。
這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開得了口的。
“好, 我答應你。”雖然知道這份工作的艱難,但羅守賢還是主動攬下:“雨音艦長,我會幫你將烏樂的事情代轉給五號星的總統。”
確認了羅守賢接受自己請求之後,雨音便負責地將他和鄧肯再次護送回旋風極光號。
當他們的艦船駛離艾森鐸人的中央艦船之後,旋風極光號上的船員們才終於集體緩了一口氣。
鄧肯知道自己的船員們在這些日子以來忙於救援艾森鐸人的工作,大部分人的工作時間都超過二十四小時了。
他留下了少數幾個體力尚好的派普星船員留守艦橋,讓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去休息幾個小時。
安排完各種事務之後,鄧肯坐在艦橋的艦長席位上,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值班守崗。
這幾天旋風極光號的能源消耗過大,為了省電,艦橋和走廊上的大部分頂燈都被關上,隻留下了少數幾盞夜燈勉強讓人看得清道路和操作盤。
鄧肯所在的艦長席全部的光源都來自於他眼前的儀表盤,昏暗的光線讓已經很久沒有睡覺的地球男人直打瞌睡。
也許該去泡杯咖啡了。——就在鄧肯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一個男人端著兩杯純黑咖啡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羅守賢披著毛毯,身上穿著條紋藍格子的睡衣,領口敞開,露著骨節微凸的鎖骨。黑發幾分鍾前剛剛洗過,濕漉漉地粘在額頭上,洗發水的香味沒有節製地四溢。
他彎著腰,將其中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到鄧肯手邊的置物桌上。
儀表盤上脆弱的藍光順著他線條柔和的下巴打到臉頰上,印出一對讓人心情放鬆的可愛酒窩。他那原本烏黑的瞳孔裏倒映著輪廓分明的屏幕反光,在那些白色的部分裏,鄧肯自己的臉隱約可見。
“我為你泡了點咖啡,雷諾。”羅守賢體貼地說道。
“謝謝。”鄧肯感激地拿起咖啡,趁著熱抿了一口。
溫熱而帶有苦味的液體滑進胃中,暖意由此在五髒遊走,直至指尖。
“你還不睡嗎?”鄧肯問道。
他這麽問羅守賢是有原因的,一向疼愛戀人的他自然也把這個中國人安排在第一輪休息的人員名單裏。
羅守賢順著艦長椅的一側坐下,把頭枕在鄧肯那隻搭著扶手的小臂上。
他拉了拉毛毯,更加仔細地裹住自己那蜷縮成一團的身軀。
“我睡不著。”他苦笑著說道。
至於睡不著的原因,鄧肯多少也了解。
他寵溺地看著那個靠在自己胳膊上的男人,盡管手臂被他那顆腦袋壓得酸疼,濕掉的黑發也把他的袖子弄濕,他還是舍不得抽開手。
“你別想太多,烏樂的事情,完全是他自找的。”
鄧肯試圖說一些安慰人的話,見羅守賢不回答,隻是安靜地靠著自己,他便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從各個角度來說都是如此。比如我和你的軍銜不一樣,你和米達的出生地不一樣。這些種種的不一樣導致了一些人的相互抱團,他們更願意和那些看起來跟自己稍微一樣的人在一起。
如果大家過的都不順心,那這個團體就能保持一種微妙的和平。
可一旦有一天,你知道一些本來和你一樣的人,他們過得比你富裕,見識比你廣。
在你沉寂於自己苦悶的人生時,他卻在沒心沒肺地享受著你一輩子也無法觸及的快樂-->>
,嫉妒就在此誕生了。
這種感情比毒/藥/更讓人上癮而不自知,你隻需要滿足於批判他過得比你好,就能在精神上逃避你的不幸。
烏樂就是嚐到了它的滋味,才走了極端。”
“那你說,讓他知道什麽是嫉妒的我們,是不是也有罪呢?”羅守賢靜靜地問了一句。
鄧肯猶豫了一下,他放下咖啡杯,好空出一隻手,去輕撫那些落在羅守賢眼前的碎發。
“不要對自己要求太苛刻,羅。”他說道:“你原本是出於好意,對不對?”
“......不,我是出於好奇。”
“反正不是惡意。”鄧肯無奈地勸解道:“不要那麽杠精地咬文嚼字!”
“哦......”羅守賢乖順地哼了一聲。
他挪動著身體,找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像隻小貓似的蜷縮在鄧肯的手邊。
“我沒有真實感。”羅守賢看著儀表盤上的星象圖,喃喃道:“死了那麽多人,我現在卻覺得這一切像一場夢,可是這個夢不會醒,不然我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烏樂恢複正常,又和我們有說有笑了。”
“老實說,我也沒有。”鄧肯回答:“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前後的落差太大了。
其實不光是這件事。
有的時候,我會讓自己去回憶小時候父母還健在的那些記憶。
我發現那些也同樣沒有真實感,那個小孩和現在我一點也不像,他像是別的孩子,在別的家庭裏,和我已經不熟悉的兩位至親快樂的在一起。
人對真實的感知,會隨著人格的變化而分出主次。
對現在我來說,最真實的感覺,就是你在我的身邊,羅。”
羅守賢的嘴角微微揚起,他忍不住想要向這個人撒嬌。
“我今晚可以睡在這裏嗎?”
“可以是可以......”鄧肯的語氣似乎有些吃力:“不過你能別再靠著這隻手了嗎?已經......全麻了。”
“哈哈~”羅守賢笑眯了眼,他終於放過了鄧肯的手,讓自己的腦袋完全靠在艦長椅的扶手上。
幸好扶手是軟的,靠著還算舒服。
“晚安,雷諾。”
“晚安,羅。”
他向億萬星光告了別,然後在夢中又與它們再次相會。
而在宇宙的另一端。
羅拉羅蘭也看著同樣的夜空。
她被關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已經有很多天了。
這是一個特製的牢房......
有電腦、床、單間廁所、淋浴設施、沙發和衣櫃。
如果不是沒有窗戶以及無法開門。
這裏還算是個能讓人呆的下去的地方。
羅拉羅蘭沒穿衣服,她在幾天前晚上,還穿著睡衣,躺在自己家裏的床上。
然後一覺醒來,就被人脫光衣服,關在這裏了。
無論怎麽喊叫,似乎都沒有人能聽見。要麽就是聽得見的人對於她的呼救無動於衷。
她的腳上還被銬上的鎖鏈,能接觸到的區域也因此受到了限製。
比如剛醒來的時候,她特別想去那個衣櫃裏看看有沒有衣服,可是偏偏又夠不到。
電腦倒是在可以觸及的範圍內,可惜這裏的信號被屏蔽了。
而且是很奇怪的屏蔽方式,她能收到短信和郵件,但消息無法發出去。
一日三餐都有人從門縫裏送進來,拜此所托,她好歹算是沒有餓死。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一直關著有幾天沒開過的門,被人打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羅拉羅蘭來不及遮羞,隻是呆呆地看著他的臉。
“是你?”她說道。
“沒錯。”男人回答。
“為什麽把我關在這裏?”
“這個原因你自己應該清楚。”男人冷冷道,毫不避諱地看著她。
梅裏瑞納人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眼前這個尤物在同族裏也是佼佼者。
“......”羅拉羅蘭咬著嘴唇,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吧,我承認。你們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
“看出來了,所以現在你的工作由其他人去做。”
“你們打算怎麽處置我?”羅拉羅蘭問道。
“放心,我沒有虐待同伴的愛好。”
“哼!”這是沒說服力:“那你還把我關在這裏。”
“我的底線和你的底線有些不太一樣。”男人說道:“雖然我不想虐待你,但是處罰還是必不可少的。”
“......”羅拉羅蘭下意識地捂住胸口。
“不要害怕。”男人笑道,他其實對這個美麗的女人並無興趣。
“放心好了,我也不會找一幫男人來虐待你......不過嘛~”
男人揮了一下手。
幾個同樣為梅裏瑞納人種的女性走了進來,她們各個相貌非凡。
羅拉羅蘭微微皺眉,她有些不明白這是玩得哪出。
“羅拉~
你覺得和多少女人睡過,你才會分化為男性?”
“......”
這叫沒有虐待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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