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聽到裴黯的話，不敢再分神，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飛了大約半個時辰，裴黯突然說：“傾傾，停下吧！”

    “什麽？”顧傾也有些累了，小心往身後看了一眼，“沒人跟上來了？”

    裴黯卻沒有回答她，緩緩轉頭看向身後的方向，“既然來了，就顯出身形吧。”

    裴黯臉上的萎靡之色消散不見，手臂也從顧傾身上離開，仿佛又成了那高高在上，手握乾坤的魔君。

    顧傾沒有吭聲，她知道裴黯是在虛張聲勢，她已經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而且她靈氣濃厚，足可匹敵後期修士。

    對方半個小時追上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人比她實力要強。

    正因為實力比她強，裴黯才振作精神，偽裝迎敵。

    隨著裴黯話音消散，很快地，虛空中緩緩出現一道人影。

    那人一身雪白道袍，白發白須，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顯出身形來的時候，目光根本沒有看裴黯，而是看向顧傾，神情似乎有些激動。

    “你是誰？為何跟著本尊？”裴黯的身體懸在半空，雙手負在身後，氣勢還是足夠唬人。

    那仙風道骨的男修聽到聲音，似乎才回過神來，目光終於離開顧傾的臉頰，看向裴黯，“魔尊駕臨無盡海，是為了帶走她嗎？”

    裴黯長眉輕輕蹙了蹙，“沒錯，她是我未來的魔後，我來此就是為了帶走她。”

    那男修聽罷，突然撫須笑了起來，“甚至不顧返虛期，隨時會陷入危險？”

    這話說完，顧傾和裴黯齊齊變了臉色。

    顧傾正要先下手為強，那男修似乎看透了他們的心思，衝著顧傾擺了擺手，似有些安撫的意思，“放心，我來此沒有惡意，否則我已經直接下手，何必與你們言語？”

    裴黯並不相信對方，緊盯著他，卻隨時準備發動攻擊，他雖然強行恢複功力一次，但身上帶著昏天滅地的法寶，傷了對方離開還是能做到的。

    白須老者見兩人沒有對他放下戒心，笑了笑，目光轉向顧傾，“請問這位小道友，你母親可叫水含煙？”

    顧傾一愣，見對方眼底沒有殺氣，甚至從出現到現在，臉上都掛著溫和的笑容。

    難道此人是母親的故友，但眼下的情況沒有比那更壞。

    她輕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沒錯，我母親正是水含煙。”

    她才說完，那白須老者眼眶中就湧出了淚花，“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含煙小姐竟然有後！”

    顧傾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然後看向裴黯，見裴黯也正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安撫她。

    “不知前輩……”此時，顧傾也已經徹底看出對方沒有惡意，在說到母親的時候神情震動，顯然是母親的故交。

    “我是無盡島的守護長老，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得到含煙小姐的消息，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可否讓我隨你去一見？”那白須老者目光帶著些祈求，似乎真的很想見她母親。

    顧傾搖搖頭，“不是我不帶前輩去見我母親，而是我母親已經過世過年。”

    “什麽！”白須老者身體猛烈晃動了一下，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然後竟然像個小孩兒一樣哭起來，“小姐，你真的就這麽去了，你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水家的一切讓那個狼子野心的人奪走！”

    顧傾從對方的話中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但她沒有主動開口，因為她還沒有百分百信任此人。

    白須老者情緒震動，好半晌才平複下來，老眼中淚花依舊閃爍著，看向顧傾，“小小姐，以後我能跟著你嗎？含煙小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能守護她，守著你也是好的。”

    “既然你是無盡島的守護長老，你應該守著無盡島才是，不用跟著我。”顧傾試探著拒絕。

    那白須老者臉上卻浮現一抹憤怒，“這些年我忍辱負重，隻想等小姐回來，沒想到小姐早已經不在了，那我還留在那裏做什麽？水家的人一個都不在了。”

    顧傾很想從對方口中知道關於水家的來龍去脈，更想從他口中得到母親懷孕被人下手的真相，但現在她還不夠信任對方，所以她還不能問。

    “我才回來，你就那麽相信我？”顧傾挑眉，盯著對方。

    那白須老者非但沒有因為顧傾的態度生氣，眼底反而浮現一抹讚賞和欣慰。

    “莫君天的女人不多，也隻有兩個女人懷過他的孩子，你的整體輪廓很像莫君天，但鼻子和眉眼，依稀有含煙小姐的影子。”白須老者歎了口氣，“所以老夫在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含煙小姐的女兒了。”

    顧傾還打算說什麽，旁邊的裴黯已經開口，“你想跟著她？”

    白須老者絲毫沒有猶豫，重重點了點頭，“沒錯，守護不了含煙小姐，我會一直守護小小姐。”

    顧傾轉眸看著裴黯，裴黯卻衝她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向白須老者，“好，隻要你發下心魔誓，永遠不背叛不傷害她，我同意讓你跟隨她左右。”

    哪怕白須老者再誠懇，裴黯也不會輕易相信對方。可同時，他也希望有這麽一位高手能隨時保護她。

    白須老者同樣沒有猶豫，伸手一點心口，一絲心頭血飄了出來，很快落下血誓。

    完成儀式，裴黯點頭，“好，從此你就追隨她左右吧。”

    顧傾看對方毫不猶豫地發下心魔誓，心底最後一絲疑慮也消散了，隻看著他道：“你真是看著我母親長大的？”

    對方點頭，麵目慈祥，“沒錯，小姐小時候可沒有你這麽膽大倔強，”他笑著搖了搖頭，有些懷念的意味。

    顧傾也微微一笑，“那你一定知道她很多事情了？”

    她已經打算問明當年的情況。

    白須老者卻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莫君天的勢力遍布無盡海，魔尊尚處於返虛期，如果讓莫君天知道此時，魔尊恐怕就走不出無盡海了。”

    顧傾看了裴黯一眼，眼珠微微轉動一下，“裴黯，要不你先離開無盡海，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等我處理好再去找你。”

    裴黯盯著她，“你認為我冒險來此一趟找你，會讓你這麽輕易地再回去羊入虎口？”

    當裴黯知道神殿傳人的消息後，他強行恢複了實力冒險來到無盡海，就是要將她帶走。

    此時，人不帶走，他也絕不會離開。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強行恢複修為，後患如此大，維持的時間越來越短，此後的虛弱也越來越強。

    “可是，我來上界不止是為了你，還為了我母親，我一定要弄清楚當年誰對她動了手腳，導致我偽靈體。”

    顧傾的話才說完，白須老者就震驚地道：“什麽？偽靈體？”

    顧傾轉頭看向他，點頭，“沒錯，我從小就是偽靈體，根本無法修行的，若非是有奇遇，我也走不到今天，更走不到您麵前來。”

    白須老者眼底閃過憤怒，然後才狠狠道：“蒼天有眼，這說明水家先輩都在保佑你，保佑你成長起來，為水家報仇。”

    “前輩，我母親家族究竟怎麽回事？”顧傾剛剛也從對方話語中聽出些什麽。

    “我們先離開這裏，然後慢慢說，”白須老者說著，解釋了一句，“以你現在的實力，留在無盡海也無用，等我告知你緣由，到時候你再做決定。”

    在裴黯和白須老者兩人夾擊中，顧傾不得不先跟著他們離開無盡海。

    “小姐，我叫白度，不用喚我前輩，我本就隻是水家養的一位修士，孩童時期就入了水家，我沒有親人的記憶，在我眼裏，水家的人就是我的親戚，我從小伺候含煙小姐，她對我也很尊敬，所以我也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

    “既然如此，你更是我的長輩了，如果您覺得喚前輩太生疏，那我喚你一聲白爺爺如何？你將我母親看作女兒，我想我母親也很樂意認你這位義父的。”顧傾微微一笑，幾句話就將老人淚花又勾了出來。

    “那怎麽能夠，我隻是水家的仆人。”白度不想亂了水家的規矩，在他心中水家是神聖而偉大的。

    “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水家，那都是過去式了，白爺爺，你可以講講當年的事情了嗎？”

    三人一起坐上裴黯的飛行器，裴黯虛弱得有些厲害，剛剛強大精神，現在已經陷入了昏迷。

    顧傾扶著他平躺好，又喂了一些靈液給他，這才起身走到白度身邊。

    “丫頭，其實這件事，本不應該讓你來背負的，白爺爺有些自私了。”沉默片刻後，白度歎氣地說了一句。

    顧傾搖頭，“就算白爺爺不說，我來到無盡海也是準備打聽當年母親的事，我從沒想過認莫君天為父，一個不認妻女的男人，也不配做我的父親。”

    白度搖了搖頭，“你真想知道？知道了，你身上將要背負很大的重擔！”

    顧傾毫不猶豫地點頭，“白爺爺，你說吧，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哎，看來命運是逃不掉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