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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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許暉醒了,許老太太和許升高興得什麽似的,抱著許暉又哭又笑。母子兩正要對賈赦千恩萬謝,隻見賈赦依舊在水盆前結印做法,兩人又忙禁了聲。

    隨著遠遠一聲悶雷炸響,賈赦從水盆中隻見雲輝麵前的香案火光四起,供著那個人形瓦罐也炸了,碎裂的陶片亂飛,在雲輝渾身劃出猙獰的血口子,有些還嵌入了身體,場麵詭異又血腥。

    同時,被攝入人形瓦罐的許暉的生氣在賈赦符咒催動下回流,像一汪清泉般注入許暉體內,原本虛弱不堪的許暉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

    待得奪回許暉的氣運,賈赦揮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抬起頭來。

    同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老爺,太太使我來問問,三公子可曾好些了?方才外頭有個雲遊道長似乎有些神通,太太問要不換那位道長試試。”說話的是雲輝的奶娘阮嬤嬤。

    許升見愛子醒轉,認定了賈赦是高人,哪裏還管什麽雲遊的道士?並沒有急著理會阮嬤嬤,而是轉頭問賈赦:“賈將軍,您看……”

    今日因有那個突然出現的道士打岔,賈赦做完法事頗為疲憊,擺了擺手才說:“不妨事,先開門出去吧,這間屋子壞了氣運,暫時莫要住人。”

    許升聽了,親自開了門,恭請賈赦在前,又讓丫鬟進來扶許老太太,又讓阮嬤嬤抱了許暉,一行人去了客廳。阮嬤嬤自小帶大許暉,許暉又聰明伶俐百個孩子不及,阮嬤嬤見許暉已經醒了,自然喜不自勝,眼中含淚。

    那頭已經有婆子急急去回了許太太,說三公子已經醒了,許太太聽了,高興得什麽似的,早把那個毛遂自薦的雲遊道士忘到九霄雲外了。著人布置了客廳,自己也坐在屏風後頭,好聽聽賈將軍怎麽說。

    許升帶著賈赦來到正廳,以上賓禮相待。

    賈赦淨手之後落座,許老太太忙問賈赦,自己愛孫這是怎麽了?

    賈赦問許暉道:“暉哥兒是否答應了借什麽東西給一個人?”賈赦這話問完,屏風後頭輕輕一下茶蓋碰到茶碗的聲響。因為聲音低,賈赦也沒往心裏去。

    許暉年紀雖幼,但記性極好,側頭回憶了一下,搖頭道:“並不曾借出什麽東西?”

    賈赦心中疑惑:許暉命格貴重,若非他親自答應借出命格,江湖術士是不敢輕易動他的。於是賈赦換了個問法:“那是否有人向暉哥兒借東西,暉哥兒答應了?那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暉哥兒也不知道怎麽給。”

    賈赦剛問完,屏風後頭嘩啦一響,竟是茶碗打碎的聲音。許太太平時端莊嫻雅,聽聞她突然摔了茶碗,許升不由得往屏風後頭望去,難道夫人想起了什麽,以至如此失態?

    許暉剛剛醒來,雖然氣運已經奪回來的,但是到底傷了元氣,人還頗虛弱,歪著頭想了一下,才道:“有個乞丐說要借我的運氣算嗎?”

    聽到這裏別說賈赦,連許老太太和許升的臉色都變了。屏風後頭的許太太更是顧不得文雅,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許暉這麽一說,阮嬤嬤也想起來了,大驚失色道:“難道是他?”

    許老太太見阮嬤嬤臉色大變,沉聲道:“細細道來。”

    阮嬤嬤渾身顫抖,平複了一陣情緒,才開口道:“那日暉哥兒傷風大愈,太太便帶著暉哥兒去牟尼院上香還願。回來路上,碰見一個邋遢道士不知生病還是負傷,嘴角還有血漬,臉色白得嚇人,好生可憐。

    太太心善,隔著窗子看了一眼,命婆子我給了那道士一錠碎銀子抓藥吃。因為突然被個邋遢道士攔了路,車子停了,暉哥兒便探頭出來看。那道士也不接我銀兩,而是看著暉哥兒說……”

    說到這裏,阮嬤嬤越發激動,身子打顫,卻說不下去了。她是個大字不識的貧家女,後來入了許府做奶娘,那道士的一番話頗有些相士術語,她複述不出來。許太太在屏風後同聽得明白,也知道那道士的一番話阮嬤嬤未必能記得全,正欲自己來說。

    誰知許暉接過去,脆生生的道:“暉兒看見那個乞丐爺爺好可憐,那乞丐爺爺對我說:‘這位小公子天庭飽滿,眉如華蓋,目光澄澈,必是一生順遂,是富貴吉祥的好麵相。若是這位小公子能將其好運送給貧道,比吃什麽藥都管用,不知道小公子願不願意。’

    暉兒想,父親常教導暉兒要與人為善,祖母和母親也常帶暉兒施粥布飯,那乞丐那麽可憐,又說暉兒借給他運氣他就能好了,於是暉兒就同意了。”許暉說完,還仰頭看著許升道:“父親,我做錯了嗎?”

    話到此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許太太在屏風後頭哭了出來道:“都是妾沒阻止暉哥兒,妾想著那個道士不過是想多討些銀兩才故意說這麽一番吉利話,也沒往心裏去。誰知他包藏禍心,竟然是借……借……”說著又低聲啜泣起來。

    許升又忙勸夫人說非夫人之過。看著許暉天真澄澈的眼神,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許暉的話,他的確教育許暉要為人善良,誰知這個善良竟惹出一樁大禍。但他又說不出許暉錯了,將來不要隨意施舍他人的話。

    賈赦蹲下來看著許暉的眼睛說:“暉哥兒,你相信我嗎?”

    許暉見賈赦生得好看,又和善,從剛才祖母和父親對這位伯伯的千恩萬謝中,也懵懂的知道是眼前這位伯伯救了自己,於是點了點頭。

    賈赦才道:“暉哥兒,你答應把運氣借給那個乞丐,但是你後來給了嗎?”

    許暉又懵懂的搖了搖頭。

    賈赦摸了一下許暉的頭,笑著說:“與人為善、樂於助人都是對的,但是如果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應。比如暉哥兒答應了借運氣,又不知道怎麽借,就會生病;不光是運氣,以後有人向暉哥兒借命,借陽壽等暉哥兒不知道怎麽給的東西,也都不能借。但是布施粥飯和銀錢給需要的人也是對的,記住了嗎?”

    許暉年紀雖小,悟性卻不錯,歪頭想了一下,就用力的點了一下頭說:“答應的事做不到,就叫不講信用,就會受懲罰生病。”

    賈赦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許暉現在還小,有些知識需要通過一些小技巧告訴他。賈赦在內心給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設說善意的謊言不算謊言,就沒了撒謊的心理負擔。

    讓許暉有了防範意識,剩下的事,就不宜讓小孩子再聽了。賈赦授意之後,許升讓許暉給賈赦磕了頭,才讓人帶他去休息。

    許暉下去之後,許升又對賈赦千恩萬謝一番,才問:“賈將軍,日後暉哥兒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麽?”

    賈赦道:“等會兒我給暉哥兒畫一道護身符,隨身攜帶。另外暉哥兒經此一劫身子受損,需要補充些陽氣。”

    許升細問補陽氣之法,是否需要做什麽法事,賈赦聽了,笑道:“哪有那許多講究?男孩子本就屬陽,日後讀書習字之餘多曬些太陽,練些騎射,人陽剛了,陽氣自然就足了。”

    許暉顧然聰明敏捷,許家也對他寄予厚望,難免讀書習字的時間極多,缺乏鍛煉,顯得蒼白瘦弱。但其本性善良,命格也好,隻要多接觸些日光,無需特別的方法,也能補足陽氣。

    許升一一記下,又問了其他注意事項,賈赦一一說了。又去許暉之前的屋子設了香案,賈赦驅散了其間殘留的晦氣,許家之事就算解決了。

    許家雖是書香門第,也是清貴之家,不如賈家豪富,但是許升依舊取了一千兩銀子重謝賈赦。

    雖然許暉遭此劫難也是命中有劫,就算不路遇雲輝親口借出命數,也會遇到其他事,但既然雲輝是被賈赦所傷,許暉此劫就和賈赦沾上了些許因果。因而賈赦隻取了其中五百兩,又讓許家將剩下五百兩用於支助善堂、冬日施粥等善舉,隻當是為許暉積德。

    聽完賈赦如此安排,許升簡直恨不得將賈赦尊為天人。不說賈赦如今主動少取酬勞之舉,就說賈赦此人身上天然透出的一股正氣,非凡的氣度,豈是外間傳言那般不堪?也不知道是誰故意抹黑賈將軍。

    諸事料理妥當,賈赦才問阮嬤嬤道:“這位嬤嬤方才說有遊方道人自薦說可治三公子之疾,不知那道人長怎生模樣?”

    阮嬤嬤道:“那道士頗為邋遢,似有腿疾,行路有些跛足,但又走得極快。因家丁護院都不知他怎生進來的,又怎生知道咱們暉哥兒病了,因而太太覺得他有些神通,不如讓他一試。早知賈將軍如此高人,我們太太必不敢唐突,也不會另求他人。也是我們太太關心則亂,還請賈將軍莫要計較。”

    阮嬤嬤雖然是一介婦人,但也知道會玄法的高人得罪不得,忙替許太太陪了罪。

    賈赦聽到跛足道人,不禁皺了眉頭,又問:“不知此刻那道人去了何處?”

    阮嬤嬤搖頭道:“自暉哥兒房裏響起一聲驚雷,就再沒人見過那道士了。”

    賈赦心中了然,便不再問,起身告辭。那頭許老太太早命人備了午膳,定邀請賈赦用完再走,賈赦推遲不過,留下用膳。

    午膳過後,許升又要親送賈赦,左右許府和榮國府都在城北,賈赦見許升一片誠心,也由得許升送自己回府。一路上賈赦都在想:難道剛才被自己一道雷符炸走的道士竟是書上寫的跛足道人?可是一僧一道在書中可是決定了多少人命運的半仙,怎麽會是歪門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喜歡聽一個舅公講鬼故事,那個舅公就告誡我們一群小孩子說:什麽借運、借命、借陽壽的玩笑話不能隨便亂說,因為不知道被路過的什麽聽見了,就真的被借走了。

    嗯,這隻是個小故事,還是要相信科學: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那個,因為前天有個讀者留言問賈瑚和張氏會不會出來,我昨天就在作話回複了一下設定有賈瑚,沒有張氏。其實本意不是預告賈瑚這章出來啦,但是貌似被好多讀者當成預告了,我的錯,我不是故意吊大家胃口的,因為這件事已經被基友狠狠嘲笑了……

    對不起大家,我一定盡快安排賈小瑚出來,一定!

    大赦赦:我畫符、捉鬼鬥二房二十章,結果他們全都在等我兒子?

    賈瑚:我覺得有人在嫉妒我,嘻嘻……

    感謝:讀者“藍允”,灌溉營養液 12018-03-26 19:33:41

    感謝支持本文的所有讀者,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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