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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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府城之後, 三人就此分開, 何毅仍舊去了悅來客棧,劉勇父子也覺得悅來客棧太貴, 所以選擇和潘安父子一起去了潘安上次來住的客棧。
今年院試在進考場前的檢查格外嚴格,衣服不能有夾層, 隻能穿單衣, 最多穿五件。好在現在剛剛開始冷下來, 不至於太冷,不然光是這個要求就能讓很多考生風寒生病, 沒法堅持考完。
潘安可以說拿了布料最厚的五件單衣,但是仍舊覺得冷, 現在的確還沒零下,畢竟這裏屬於華北偏南部,要是在東北這時候穿五件單衣真的有的受。
“二柱,我給你買了些米酒, 考試的時候實在冷了你就喝點可以暖身子,切不能喝多了誤了正事。”其實要論暖身還是烈酒更管用,可是容易喝醉,要是不小心喝多了在考場上鬧出事來也是得不償失,潘永民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給潘安買了些米酒帶著。
“嗯, 放心吧,爹,我不多喝。”潘安先是愣了下,沒想到還有這招, 還是他爹的生活經驗足。
“嗯,早點睡吧,養足精神明天好好考試。”潘安看著他爹又開始檢查明天他進考場要拿的東西,有點無奈,又有點暖心,這點東西他爹從出發前就檢查了不知多少次了,生怕落下一件。
“爹,東西我都看過了,沒落下什麽,您也早點睡吧。”潘安鑽進被窩,雖然考前一夜挺容易失眠的,但是他覺得自己心理素質還是過硬的,沒什麽這方麵問題,他得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才有精力應付這三天考試,在考場這兩夜是別想好好睡的。
潘永民聽了潘安的話最後確認了一下,是沒有問題,就把燈熄了,潘安聽著旁邊床上悉悉索索的動靜沒了,就安心數羊讓自己盡快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恍惚記起昨天半夜起夜都沒聽到他爹打呼嚕的聲音,在潘家潘安的屋子和潘父張氏的隻有一牆之隔,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潘永民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半夜能被吵醒好幾次,從無例外。等他起身再看潘永民眼下的青紫,原因是何不言而喻。
一切都在不言中,這份父愛潘安覺得沉甸甸的。
來到考場之外,這參加院試是要五人互結的,他便是和王鈺,陳貞,劉勇還有甲班一個少年一起,五人共同被做保的廩生指認以後再通過官差的檢查才可進入考場。
陳貞長得瘦小,體質一般不太抗寒,比其他人都怕冷,此時凍得直打哆嗦,不停地搓著雙手。
“這天氣怎麽這麽冷啊,我們還穿的這樣少,一會兒我的手恐怕都要凍僵了,可怎麽拿筆。”陳貞一臉憂心忡忡,他年紀本來就小,是潘安見過的除了吳胥以外最小的開始科舉的考生了,不同的是陳貞已是童生了,或許過了這三天以後他便是秀才了。
王鈺一臉嫌棄地看了一眼陳貞,“哪裏就冷了,我還覺得熱呢,你看我這額頭都有汗滴了。”王鈺插著腰一臉不耐,他身形較圓潤,這麽多考生擠來擠去他汗都擠出來了,再加上脂肪層厚,他是不怎麽怕冷的。
陳貞撇嘴,對王鈺的話不置一詞,他們就不是同類人。
潘安倒是還好,現在太陽出來了,剛剛又活動一番,雖然隻穿了幾層單衣,他也沒覺得冷,陳貞應該就是寒涼體質,對冷敏感。
“好了,馬上就輪到我們了,一會兒進入考場,裏麵有火爐,陳貞你進去點著烤一烤就好了。”潘安覺得這一點還不錯,其實那火爐十分小,主要是為了讓考生做東西吃的,不過也能烤烤火暖和一下,不然這三天真不好過。
幾人收拾心思,脫衣讓官差檢查,由於他們比前麵的考生配合多了,通過得也快。
“這是什麽,你竟然攜帶手抄本。”就在潘安他們通過後正往考場裏麵走的時候,官差的聲音大了起來,然後潘安就見到官差那些一個大概手掌四分之一大小的冊子,還在筆筒夾層裏搜出了小紙條,潘安這時隻有一個念頭,這人作弊啊完了。
這時作弊後果還是很嚴重的,最厲害的就是會試和殿試作弊,直接就殺頭了,院試還算輕的,一旦被發現,驅逐考場,永不錄用,以下三代不得科考。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沒想把這些帶進去的,我沒想的,真的沒想的。”是一個蒼老帶著淒惶的聲音,他已經流下了兩行熱淚,此時抱著那官差的腰還想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潘安看著他佝僂的腰背,臉上深深的溝壑,滿頭的華發,隻想起一句,白發蒼蒼老童生,想必他也是走投無路所以才一時走錯了路吧,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人都是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
王鈺等人已經走在了他前頭,潘安急走兩步跟上他們,他還有自己的路要走,別人如何他顧不得啊。
這考試的小屋和上次相比最大的不同便是炭比上次多多了,上次府試在四月份已經入春天氣自然暖和,考生用火爐就真的隻是煮東西吃而已,但現在就不同了,不光天氣冷了,呆的時間還長了。
對於潘安來說這次他的房間和上次還有一個十分大的不同,他居然被分到了臭號,哀歎了一下自己的時運不齊,他得先把火爐點著,省的試卷發下來再弄浪費時間,今天這一天他得快些答題,畢竟第一天臭號還不會太過發揮他的威力,等到明天估計就有的受了。
潘安還得慶幸多虧是入冬了考試,這要是夏天考,他沒等出考場估計就被熏暈了,冬天廁所的味道還是淡一些的。
沒時間讓潘安感歎這些有的沒的,在點著火爐以後他再擦拭桌麵,這時就有心思觀察一下周圍的人,畢竟大家都是臭號的難兄難弟。
這一抬頭還真看到了熟人,正是平時生人勿近的冰山美少年何毅,他在潘安斜對麵,雖然不像潘安緊挨著茅房,但是也隻隔了一間而已,好不到哪裏去,這位少年顯然也想到了這三天得過什麽日子,眉頭皺的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等到試卷發下來,潘安就沒心思想什麽臭號不臭號的了,這試卷的題量真是非常大啊,怪不得要考三天,他得合理分配時間才行。
試卷上有縣試府試都考過的題型,帖經和墨義,這個潘安是沒問題的,還有就是試帖詩,作賦,經義和算術,這樣一看算術占的比例還不小,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經義更是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多的比例,這兩樣都很費腦子啊。
潘安先掃了掃算術題,自己都會做,心中暗自慶幸,決定趁著第一天精神頭比較好,先做算術和經義,能做多少算多少。
這一次有一道算術題十分有意思:一放羊翁,他有三個兒子。某日,老翁去世,要分老翁留下的11隻羊和一份遺囑。遺囑上寫道:長子持家有功,可以分的所留羊的半數;次子常代父放羊,可得所留羊的4分之1;三字年幼,無功,隻能地所留羊的6分之1。
遺囑還交代,不可將羊殺死,否則老頭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息。在不殺死羊的情況下,如何把11隻羊按老翁要求分呢?
這道題就要考答題者的變通能力了,要看到題目設置的陷阱,因為二分之一加四分之一再加六分之一根本不等於一,這道題不難,就是得想到點子上。
算術對於潘安來說不難,做了一上午就基本做完了,下午就驗算一下就可以接著做經義了,這時候大家都開始煮東西吃了,巡查的官差在這時盯的也緊,其實官差送來的飯菜也還不錯,但是由於潘安比較靠後,飯菜送到他這的時候已經涼了。
煮了一些熱水,把送來的那個葷菜熱了熱,再把自己帶來的包子熱下,這頓飯吃的還算不錯,他帶的包子今天吃還沒問題,再放一放他也怕壞了,吃完熱乎飯,再喝點熱水,酒足飯飽之後許多人就開始上廁所了。
潘安十分慶幸自己吃飯快,不然就這味道他估計飯也不用吃了,容易有不好的聯想,這時候他的表情就十分生無可戀,抬頭看看何毅,看他的表情和自己差不多,心理平衡一下他精神好了點。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在受罪,這時候心理戰術十分有用,雖然這樣想挺不厚道,隻能在心裏默念不好意思,何毅大兄弟。
潘安幹脆連午休也省了,反正聞著這味道也沒法睡,等上廁所高峰過去,寒風吹過,一段時間以後,氣味就淡了許多了。
在驗算好算術題之後,潘安開始做經義,第一題就挺有難度,題目為“又日新康誥曰”,潘安冥思苦想半天也沒想出有這句,後來再思考,《大學》中有這樣一段,“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這完全是兩句話,結果搭在了一起,這種出題也叫牽上連下,好歹想到了出處,不管這兩句連在一起要怎麽答,理理思路應該也能差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年終實驗有點多,還各種事情所以碼字時間少點,大家多多見諒,感謝婷和莫呼落伽的地雷,還有各位小天使們的營養液以及訂閱,愛你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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