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冷，十指冰涼。

    腦海裏是林小花嫌棄的：“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真金，包金而已……”

    林小榮詢問的：“寧做富人妾，不做窮人妻，半年前，你信誓旦旦說絕不嫁給秦大……”

    林小花理所當然的：“秦家厲害著呢，說不定往後能超過的鄉紳……”

    他很想拍開門，親口問問林小花，她要嫁的，到底是他秦大這個人，還是秦家的錢？！

    他想起上次從大慶郡回來，他端了菜肴到林家，林家最關心的，是秦家怎麽發的財；

    他想起林小花如挑撥一般：“你好歹是秦家老大，你在你們家，到底有沒有一點地位？”

    他想起林家三兄弟回村後，如監視般時不時在他家附近轉悠；

    他想起秦暖暖一次又一次勸他再考慮一下；

    他想起母親周氏也不喜歡林小花……

    難道，他真的錯了？可是——

    他林小花，明明那樣親密……

    他們沒有夫妻之名，可早已有夫妻之實。

    他的小花兒，之前真的不想嫁給他嗎？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上門提親，村長和村長夫人拒絕得那個幹脆，村長夫人明裏暗裏諷刺他娘，說他們家窮，配不上小花；

    他想起秦暖暖說，就林小花在家中地位，若她真想嫁給秦大，村長和村長夫人絕不會把話說那樣絕；

    他想起林家第一次對他改變態度，是他家買地……

    秦大思緒紛亂，之前發生的許多片段，如雪花般飄進他的腦海。

    他第一次遲疑了，疑惑了，不明白他和林小花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若是真的，小花為何不否認林小榮說的那句話，半年前，她信誓旦旦說絕不嫁給秦大，

    若是假的，小花為何要與他做夫妻才能做的事？她是女人，女人不是很重名節嗎？

    恍恍惚惚之間，他看見遠處燈火，熟悉的籬笆圍欄，廚房裏晃動的人影，正是周氏和秦暖暖，她們還在煉豬油。

    同一隻發釵，周氏看見後視若珍寶，得知不是給她的後，還傷心了一場，可小花……

    “唉……”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

    不知怎的，周氏就聽見了，或者她是感覺到有人走進大門，恰側頭看。

    “怎麽現在才回來？”周氏語氣中全是不滿，“我和暖兒剛還在說，別不知道回家了。”

    “怎麽會？”秦大強顏歡笑，一腳跨進廚房門，“我送了發釵後，見夜色好，便四處走了走……娘，妹兒，需要幫忙嗎？”

    周氏將人上下打量一番，皺眉：“怎麽每次從林家回來，都這麽一副要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秦大心下一緊，那件事，他得再想想，他不想被人看出來，他想努力笑得自然，可，內心的焦灼讓他怎麽也自然不了……

    “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林家欺負你？”周氏眉頭糾得更緊。

    “沒有。”秦大忙搖頭，不自覺退後了一步。

    “哥，你臉色不大好。”秦暖暖開口，“要不先回房休息，廚房裏有我和娘就夠了。”

    秦大生怕周氏繼續再問，說了句“辛苦娘和妹兒”後，便逃也似的離開。

    看著秦大慌張的背影，周氏問：“暖兒，你猜發生什麽事了？”

    “還能有什麽事，朱砂痣變蚊子血唄！”秦暖暖冷笑。

    “什麽意思？”周氏不懂。

    “林小花就是大哥心上的朱砂痣，熱情大方，有學問有見識，這輩子非她不娶，可……”秦暖暖頓了一下，“今日看來，大哥似乎碰到了什麽讓他不開心的事，我猜……”

    秦暖暖話還沒說完，周氏已一臉八卦：“林小花和其他人搞在一起了，還被老大看見了？！”

    秦暖暖默，她無言的看著周氏，過了一會兒才道：“娘，若林小花和其他人搞一起，就等於給哥戴了綠帽子，你這麽開心，真的好嗎？”眼睛至少比平時亮10086倍。

    周氏將臉垮下：“我隻是做一種猜想，並沒有很開心。”隻一點點開心，“你剛怎麽想的？”

    “這麽晚了，林小花和其他人在外麵做什麽的可能性不大。她不是個沒腦子的人，看他們家的態度，也願意把林小花嫁到秦家，這個節骨眼，林小花必定很謹慎。”秦暖暖說，“我估計，大哥應該是從林家隻言片語中感覺到了什麽，也或者他無意間聽到了什麽。”

    “我們現在怎麽辦？”周氏很希望聽到秦暖暖提出108種方法，每種方法都能直接拆散秦大和林小花。

    “得看哥怎麽想。”秦暖暖道，“若哥非林小花不娶，我們何必枉做小人？”

    “男人這種時候就是瞎子！”周氏湊到秦暖暖耳邊，小聲，“趁他現在心裏有疙瘩，我們‘哢’的一下，把他想法斬了。”

    秦暖暖搖頭：“這種事情，得他自己想明白。我們越是插手，他反而越會站在林小花那邊。”前世看了那麽多電視，不都這麽演的嗎？家人越反對，當事人越情比金堅。

    “萬一他想不明白呢？”周氏問。

    “會想明白的。”秦暖暖道，“兩個人相處久了，便什麽都看出來了。”

    “就怕那時候什麽都晚了！”周氏心情低落，忽的，她抓住秦暖暖的手，“暖，你答應我，若有機會，想辦法讓你哥看清林小花！”

    看著周氏急切的眼神，秦暖暖說不出拒絕的話，隻點了點頭。

    周氏放下心來，繼續煉豬油。

    這個晚上，秦暖暖和周氏整整煉了一頭豬的豬油，秦暖暖留了兩大勺在鍋裏，緊接著把先前準好的小劑量藥材用布包了，丟進入鍋裏急火煎，直到藥香飄出，秦暖暖這才熄了明火，隻留炭火在灶裏，然後便和周氏一起睡覺去了……

    按照秦暖暖的想象，經過一夜熬製，到第二天早上，豬油應是溫的，散發著濃濃的藥香，然，天不遂人願，麵霜那樣高級的東西，怎會讓秦暖暖這麽容易就煉製出來？

    當秦暖暖再次出現在廚房，看見的便是冷鍋冷灶，兩大勺豬油已完全結凍，豬油呈褐色，藥材包如一座島嶼，深情的矗立在凍豬油表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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