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說完了。”秦暖暖立即道。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秦大，自林小花那事後，秦大就是家裏重點關注對象。正所謂愛多深傷多重，秦家人一個比一個擔心秦大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我想去參軍。”沒有任何鋪墊，秦大開口就是最終訴求。

    參軍……

    房間裏沉默了，溫度直線跌。

    方才秦暖暖說的那兩件事，第一件算是喜事，第二件雖是憂喜參半，但好歹有美好前景，秦大說這個就完全不同了。

    古來征戰幾人回，他們就算隻是普通農民，也知參軍等於去了鬼門關。

    就算僥幸回來，難保不缺胳膊斷腿。

    “哥，你可想清楚了？參軍這事不是兒戲，不是你想去就能去，想回來就能回來。”秦暖暖表情嚴肅，“邊疆不光環境惡劣，還隨時有性命之憂。”

    “我知道。”秦大道。

    “阿大，可是前些日子，裏正大人給我說年後該征兵了，讓你萌發了這一想法？”秦老爹問。

    “是。”秦大答，“裏正大人說得沒錯，好兒郎，理當保家衛國。”

    “這次征兵隻是常規征兵，沒有強製要求，分到每個鄉的名額不多，說不定還要比試一番。再說，我們家家境也不差，不需要那幾個軍餉。”秦老爹道。

    “爹，我不是為了那幾個軍餉，家裏現在有妹兒和二弟，都挺能賺錢，我不擔心家裏。我就是覺得男人應該有擔當，我會點拳腳功夫，平日派不上用場，若到了軍營，也許還能有用。”

    秦大頓了下：“再說，夏國是所有人的夏國。若每個人都貪生怕死，都不肯上戰場，我們也就沒有家了。我想參軍，是既想保家，又想衛國。”

    眾人再沉默，秦大這番話，可謂站在道德至高點，揪不出半點錯。

    “嗚……”啜泣聲從周氏喉嚨漫出。

    “娘，你別哭啊！我又不是去送死……”

    秦大的話沒說完，周氏抹著眼淚就開吼：“怎麽不是去送死？參軍就是去送死！嗚嗚嗚，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命怎麽這麽苦？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不孝子卻要去送死！”

    “娘，參軍不是送死，夏國好多年沒打仗了，我就是去曆練一番，你別自己嚇自己！”秦大再安慰。

    “我不管！不許去！你要去參軍就別認我這個娘！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你這個不孝子。”周氏說著，飛奔取過雞毛撣子，狠狠朝秦大抽去。

    “你這個不孝子！我打死你！”“我情願把你打死在家裏，也絕不讓你去戰場！”周氏一聲接一聲嚎。

    秦大沒逃，他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秦老爹和周氏各磕了三個響頭。

    這是……心意已定，叩謝父母養育之恩的意思。

    周氏拿雞毛撣子的手一下就軟了，仿佛渾身力氣被抽走，撣子從手心掉落，她撲到秦大身上哭。

    “娘，我不會有事的，我身手很好，妹兒說我是抓雞狂魔，以後到了戰場，說不定能成為殺敵狂魔……若殺得好了，所不定還能當個十夫長，百夫長，也是官……你和爹也有麵子……”秦大拍著周氏後背，輕聲安慰。

    “嗚嗚，我不要你當什麽十夫長，千夫長，我隻要你好好活著……我的阿大，我可憐的阿大……”都怪林小花那個賤人，若不是她，秦大根本不會想去參軍。周氏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眾人長籲短歎，好好一個過年的氣氛，被秦大這一攪，家裏全是苦悶。

    遠處。

    大喬：“我也想吃餃子，我記得去年吃團年飯時，我吃到了有銅板那個。哎喲喂，把我牙齒磕得！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餃子。”

    小喬：“那是因為每個餃子裏都有銅板，我還記得杜大人說，那是給我們的過年錢，我記得我吃了40個，得了40個銅板。”

    大喬：“我吃了50個，得了50個銅板。”

    小喬：“你是豬。”

    大喬懶得跟他計較，美滋滋從懷裏掏出一張白條，如看情人般看著：“比起去年的過年錢，我覺得今年的更有誠意。今年過年錢肯定是殿下發的，隻有殿下才如此大方。”

    小喬點頭，深以為然，大喬手裏那張白條他也有一張，他們昨天一起收到的。

    白條上隻十個字：獎勵白銀十兩，回京後取。

    京城。

    筆直的朱雀大街，整齊的建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紅燈籠。

    喧囂聲從來沒斷過，鞭炮聲，笑聲，叫聲，這裏是夏國最繁華的都市，煙花在空中一個接一個盛開，巨大的聲響後，再化為無數光點落下。

    朱雀大街的盡頭，是朱紅色的巍峨宮牆。

    再往裏走，有數不清的台階，數不清的宮闕，數不清紅牆琉璃瓦，數不清的紅色風燈如天上的星星，與盛開的煙火交輝呼應。

    再往裏，大宴賓客的殿堂裏，有數不清的美人，數不清的權貴，數不清的美酒，數不清的金銀玉器……

    夏國最美的舞姬，最專業的樂師……

    以及站在夏國金字塔頂端的人。

    夏木徹坐在獨屬於九皇子的條案後方，隻一個人。

    在他以上，也就是比他年長的皇子，每個人都帶著正妃；在他以下，也就是比他年幼的皇子，也基本帶著正妃，沒成親的全是15歲以下的。

    15歲以下的皇子兩個人坐一張條案。

    舉目望去，整個大殿，就隻有夏木徹一個人單著。

    不過，他也單習慣了。

    “徹兒，前幾日送去你府上的畫像，可都看了？”夏國皇上開口。

    這個問題從哪年開始的已經不記得了，反正每年國宴這天都會問。

    夏木徹早習慣了，殿上後妃皇子大臣也都習慣了。

    答案從來就沒變過。

    “回父皇，兒臣看了。”夏木徹起身，抱拳躬身。

    “可有心儀的？”皇上笑問，雖每年的答案都一樣，可萬一他忽然就看對眼了呢？

    “回父皇，沒有。”夏木徹將腰壓得更低。

    當年，當皇上第一次問他這個問題時，他還會東拉西扯，把畫上女子狠誇一番後，再尋找無數個借口推辭，如今，他的答案已越來越簡單。

    皇上低哼一聲，眼睛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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