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直在落雪，白雪將整個牧府覆蓋。

    在府內的中央位置，一座豎立的高樓上，一名白眉老者站在窗戶前，看著整個牧府莊園。

    在他身後，一身青色武衣打扮的牧中野垂首站在那裏。

    白眉老者在窗前看了一會兒雪，便回過身來，到桌子前坐下，取過兩個杯盞，倒上兩杯茶水，往牧中野身前一推，道：“中野，坐下說吧。”

    牧中野收起在牧府內一貫的桀驁不羈的行事風格，在這老人麵前格外恭敬。

    雖然，眼前的老人和顏悅色，行事也是平易近人，但這畢竟是牧家僅存的一位太上長老，是牧家真正的核心靠山。這位太上長老以星塵為號，東陽武道界提起來，都尊稱他叫“星塵老人”。

    牧中野在這位以“星塵為號的”太爺爺麵前，隻能恭敬再恭敬。

    牧中野道：“太爺爺，中野這次來，不為喝茶，是另有要事。”

    “哦？你確定不喝麽，那是有些可惜了。”太上長老麵露微笑。

    “喝……喝一口也無妨……”牧中野連忙道。

    太上長老的茶，牧家人都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茶，都是用極品的靈草調配的“武道茶”，喝一杯對於武者的身體淬煉大有益處。牧家還有傳聞，說飲一杯太上長老的茶水，功力可以直接增加一成。

    這種說法雖有誇大，但也足以證明，太上長老這裏的茶水的無上妙用。

    而且，最重要的是，牧家的這位太上長老，明明武道高深莫測，明明是牧家的絕對權力核心，但卻從不擺架子，每每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如同街坊鄰家的老爺爺。

    牧中野也不客氣，端過眼前的茶水，喝下一大口，苦澀中帶著清新凜冽的口感，令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太上長老笑嗬嗬的看著牧中野，問道：“中野，這次來，是有什麽事？”

    牧中野道：“太爺爺，今日是天武曆一三七七年的最後一天，今晚是新年夜，按照族規，要在今天下午三時後開始族會，考核這一年裏小輩們的武道進展，是麽？”

    “不錯，根據排名，進行賞罰，以保持家族年輕一代的銳意進取的武意。”太上長老道。

    牧中野道：“這一年，咱們牧家並不順，遭遇到重大坎坷，外界甚至有傳聞，咱們牧家式微，要退出四家族之列。”

    太上長老微微點頭，示意牧中野繼續。

    “但今天早晨，我接到情報，說就在昨夜，咱們家族內的一名小輩，在聚星館內一戰揚名，以一人之力接連挫敗風家，楊家，以及金錢會的三名高手，並挑戰全場，全場無人敢上台應戰。緊接著，蠻族大軍臨城，這位小輩更是神勇，手持雙刀跳下城牆，衝鋒在第一線。在他的感染下，城內其他家族的年輕一代高手都跳下城牆加入戰圈，在這群年輕武者的協同作戰下，東陽軍被困在城外的一個步兵營獲救。”牧中野一口氣說完，看向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聽完，久久無言，轉頭看向窗外。

    良久，太上長老喟然長歎道：“似乎在十五年前，咱們牧家也曾出過這樣一位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隻不過……如此年輕便有這等鋒芒，真的好麽？”

    牧中野知道，太上長老指的是當年的牧天虎。

    牧天虎當年之神勇，也是冠絕整個東陽，以無敵於東陽的姿態，授命於皇朝，被冊封為東陽軍兵馬掌軍，領大將軍職。隻可惜，在北荒戰場上，因為得罪皇族被廢，牧家也開始又生轉衰。

    個人的武力再強大，在這種武道皇朝裏，也無法和皇族，軍隊這種龐然大物抗衡。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那小輩，是天虎之子，牧仲麽？”太上長老問。

    牧中野點點頭。

    太上長老歎息道：“仲兒和他父親天虎的脾氣秉性一樣，都是鋒芒太露，這樣會樹敵太多。天虎與皇族不合，被皇族視為眼中肉刺而廢掉。仲兒如此鋒芒，皇族豈能容他？咳咳……”

    太上長老說完，咳了幾聲，手捂住胸口，臉色也瞬間一白。

    牧中野見此情形完全愣住，他是第一次見到太爺爺的病容。

    太爺爺怎麽會咳嗽，像是那種風燭殘年的老人，這是怎麽回事？

    在牧中野，以及牧家族人的心中，太爺爺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怎麽會有如此虛弱的樣子？

    “太爺爺，你是身體……是練功出了問題，還是生病了？”牧中野緊張問道。

    太上長老道：“這件事，我從未在族內提及。今日，你來，告訴我，咱們牧家年輕一代裏出了一個牧仲，我也可以安心了。你們要好生輔導他，告誡他不要鋒芒太露，不要步他父親天虎的後塵，更不要輕易去找皇族複仇。”

    說道複仇，太上長老忽然神色激動，又是一陣咳嗽。

    牧中野看著太上長老的情形，心中之驚慌，難以遮掩的顯露在臉上。

    太上長老，無疑是牧家最後的靠山和支柱，想不到，竟虛弱成這個樣子。

    “太爺爺，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牧中野有些慌亂。

    太上長老苦笑，道：“中野，我知道，這十五年來，你一直因為天虎的事，對我，對家族不滿。天虎領兵征戰北荒，在接連大勝的情況下，被奸人暗算，並得罪皇族，被皇族廢掉武脈淪為廢人。而我牧家，不但沒有替他出頭，反而將他發配到南山種草藥。這口氣，我知道，這十五年裏，你一直沒有咽下。”

    太上長老說道這裏，大口呼吸了幾口，平複下心情。

    牧中野聽到太上長老說的這番話，情緒也激動起來，道：“太爺爺，天虎為牧家立下不朽功勞，家族卻那般對待他……”

    太上長老搖搖頭，道：“天虎被皇族廢掉後，你大哥遠山當場發怒，來星辰閣求我，要我帶他去上京找皇族討個說法。我便帶著遠山，我們二人連夜進京參見武皇帝……咳咳，在大內皇宮，我二人見到武皇帝，當朝爭執衝突起來……”

    說到這裏，太上長老沉默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