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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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那聲音雖然細微,但許慎言仍是聽到了。

    “沒事!”阿麥神色鎮定地寬慰著許慎言,卻快步走到牆邊。

    顧瑉安和許慎言亦步亦趨地跟著後麵。

    阿麥瞄了一眼,神色暗了一暗,極快地用劍在牆上比劃了一下,待顧瑉安和許慎言到得跟前,看到牆上不過是一個拇指大的窟窿。

    “約是哪裏飛崩來的石頭瓦片,倒是把牆崩了個窟窿!”阿麥笑道。

    許慎言瞧了瞧那小窟窿,道:“不過是崩了個窩窩子,不妨事的!”

    阿麥聞言,神情鬆了一鬆。許慎言瞧在眼裏,不由打趣道:“即便是把牆崩塌了,你修一修就好,終歸不會叫你賠錢就是,阿麥你不必緊張!”

    阿麥知道許慎言打趣他,也不多言,隻是湊到許慎言跟前,施施然道:“要錢沒有,要人一個,賠給你可好?”

    許慎言哪裏經得住他這般調笑,頓時羞的不行。正欲惱他兩句,卻見阿麥牽著安哥兒去搬煙火爆竹。許慎言瞧著阿麥因竊笑還微微顫動的背影,一跺腳,抱著容姐兒找了個背風處坐好,容姐兒烏溜溜的大眼睛隨著阿麥和顧瑉安來回轉,嘴巴裏不停地喚著“哥哥,哥哥”。

    阿麥經過許慎言跟前,無奈地上前逗弄了一下容姐兒。“你這壞丫頭!”

    許慎言被阿麥那麽一調笑,羞惱得垂首裝做沒看到阿麥,一晚上都沒有搭理他。阿麥也不在意,領著顧瑉安在院中放了煙火爆竹。

    去年初到李家村,人生地不熟,悄悄地就把年給過了。今年,阿麥卻像個孩子一般,對過年有著極大的樂趣,早早地幫首備年貨,又托了李二娃從清河鎮上買了些煙火爆竹。花了好些銀子,讓許慎言很是心疼了幾天。可是瞧著顧瑉安那少年老成的臉上,終於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笑顏,許慎言又覺得值了。

    顧瑉安自懂事起,顧三爺就已病重,合家上下憂心忡忡,這般盡興玩耍,卻是不曾有過。待到後來,母亡父死,家破人亡,隨著許慎言逃出長興,小小年紀遭逢大難,知道許慎言帶他兄妹二人不易,更是乖巧懂事。然而,再乖巧懂事,終究也還是孩子,跟著阿麥,樂得得意忘形了。

    若幹年後,顧瑉安回想起來,仍覺得那是他人生中過得最快樂的一個除夕。

    顧瑉安終究年幼,跟著阿麥玩的太瘋,一下就體力難支。待到圍爐守歲的時候,便開始不停地打瞌睡。而容姐兒,早已窩在許慎言懷裏睡得香甜了。

    許慎言打了個哈欠,嗔道:“瞧你把安哥兒給慣的,都累壞了!”

    “你累了?”阿麥不著痕跡地攬著許慎言的肩,輕輕地揉搓。“要不先去歇息?”

    “不行!”許慎言又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卻仍是硬撐著不停打顫的眼皮,道:“還要守歲……”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

    “好,我們一起守歲!”阿麥摟著漸漸靠到自己身上少女柔軟的身子,嘴角微微揚起。

    滿院燈火通明,辭舊迎新,又是新的一年。

    許慎言醒來的時候,天已微亮,天空飄著蒙蒙細雨。

    她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房中,容姐兒在身邊睡得正香。想著昨夜阿麥說往後顧瑉安就跟著他住,也不知道阿麥有沒有照顧好顧瑉安。

    許慎言出房門的時候,阿麥正在廂房門口,衣衫受潮,發梢微濕。也不知道是要回房還是出門。

    阿麥瞧見許慎言這麽早出來,不由愣了一愣,半晌才笑道:“醒了?”

    “嗯!”許慎言記得昨夜睡著之前,自己分明還在堂中守歲,醒來卻在自己房中。總不是自己睡夢中自己回房的,那定然便是阿麥將她送回房中的。想到可能是阿麥抱她回房的,頓時羞的不行。她將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阿麥。“我看看安哥兒睡得好不好……”

    阿麥瞧著她那紅得幾乎滴血的耳垂,嘴角的笑意更濃,中中卻帶了幾分委屈的口氣道:“你就不問問我昨晚睡得可好?”

    “啊?”許慎言微微一愣,愣愣地順著阿麥的口氣,當真問了句。

    阿麥更樂了。他貼進許慎言耳邊,輕聲道:“不過,昨晚有個人睡得可香,口水流了我一身。”。

    “我,我去看安哥兒了……”許慎言兩頰一陣燥熱,一跺腳,轉身就跑了。

    廂房中,新添了一床,阿麥睡的那張大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好似一夜沒有睡過一般。新增的小床上,顧瑉安睡得正沉。

    許慎言提著的心落下了一大半。這一年多,顧瑉安從不曾離開過她身邊,乍一離開,還真的是放心不下。不過,終歸是自己多慮了,如今瞧著,挺好。

    許慎言輕輕地掖了掖顧瑉安的被角,輕聲道:“阿麥,謝謝你!”

    “你和安哥是一家人,與我卻是如此見外?”阿麥扁了扁嘴,心下想著一會顧瑉安醒來,是不是該好好的讓那小子紮上一個時辰的馬步?

    隻是那樣,隻怕阿言隻會更加憐惜那臭小子吧?

    阿麥挫敗地暗暗歎息,自己跟那小屁孩子較什麽勁啊!

    “放心,我總不會虧待了安哥兒!”阿麥頗有些吃味,嘟嘟嚷嚷地道:“也沒見你這般待見過我!”

    “你這麽大個人,跟孩子能比?”許慎言嗔了他一眼,隻見阿麥的發稍仍是微濕,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話,歎道:“你呀,跟安哥兒也沒什麽區別!”

    許慎言起身拿起棉帕遞給阿麥,道:“這大冷的天,頭發濕了,也不知道擦擦。”

    阿麥接過帕子,嘿嘿地笑了一聲。便又聽許慎言狐疑道:“這一大早的,你去哪了?頭發怎麽這麽濕?”

    阿麥聞言,神色一閃,半晌才道:“醒得早了,去院裏練了會劍。”

    許慎言瞧了瞧天色,細雨蒙蒙的,不由便又訓了阿麥一句。“就是練劍,也不急在這一時,這天還下著雨,萬一感染了風寒,可如何得了?”

    阿麥撓了撓頭,道:“所以這不是沒舍得把安哥兒叫醒麽!”

    “歪理!”許慎言惱道。“懶得理你!”

    “不理我,你還想理誰?”阿麥嘟著嘴,問得理所當然,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許慎言噎了一噎。眼前這撒嬌的阿麥,還是當初那個傲嬌的少年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