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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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奶奶,想來這一通折騰,姑奶奶也累了,不如找個地方,好好歇歇,你們姑嫂二人再好好敘敘!”柳氏身邊的嬤嬤瞧二人就在這客棧的大堂之上掉起了淚珠子,引了不少人駐足圍觀,便婉言勸道。

    這嬤嬤是柳氏的奶娘馬氏,柳氏向來敬重,她這一提醒,柳氏立即警醒了過來。便道:“你哥哥出去尋你去了,不如你們先隨我回去,指不定你哥哥沒尋著你,就回來了呢!”

    許慎言急著見兄長的麵,哪有不同意之理,當下便提了行李包裹隨柳氏而去。

    一路閑話。這才知道自己被項辰擄走之後,顧家兄妹走投無路,情急之下想到許慎言說了一句新科狀元是她哥哥,便打聽了許慎行的住處。待得許慎行遊街回來,一聽到許慎言的消息,知道在街上因為瞧見他,不小心衝撞了項辰,被項辰擄走,便又讓柳氏安置顧氏兄妹,他自己去尋項辰要人去了。顧瑉安怕許慎言自己脫身回來,遇不上許慎行,又找不著他們兄妹,定然要心急,便和妹妹決定回客棧等。柳氏放心不下,便領著馬嬤嬤一起過來。

    許慎行一舉高中,柳氏便將早早看好的安康巷那邊的一首宅子給買了下來。

    回到許宅,許慎行還沒有回來。柳氏便安排許慎行幾人先梳洗用膳。許慎言這一日折騰,又驚又嚇的,也確實是累了,便沒有拒絕柳氏的善意。

    一行人用過膳,許慎行還沒回來,隻是打發小廝回來說不回來用晚膳,讓柳氏先行安歇,不用等他。

    柳氏心想許慎行是急著尋許慎言而去,此時既然許慎言已經回來,便讓小廝回稟許慎行,說妹妹已經回家,倘若沒有急事,便早些回家團聚,如果應酬要緊的貴客,稍稍晚些也無大妨,畢竟妹妹找回來了,也不在這一時。不過,以許慎行的性子,不管是皇親貴族,隻怕都比不過他這個失散多年的妹子。

    果然,不過半個時辰,許慎行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許慎行回來的時候,柳氏在二門口迎的他。“回來了?可用過膳了?”

    “在孝王那裏喝了幾杯,不妨事,妹妹呢?”許慎行心神不定地左顧右盼。

    孝王?柳氏一頓。之前擄著許慎言的鎮北大將軍不就是孝王麽?“怎麽回事?”柳氏壓低了聲音。

    “我去的時候,妹妹已經不在孝王那裏,我急著回來,不曾想孝王非拉著我喝酒,實在脫不開身。”鎮北大將軍的殺名在外,又有許慎言衝撞在先,許慎行輕易不敢得罪,隻能按耐住心中的急切。

    “那有沒有說妹妹的事兒?”柳氏聽著都覺得心急。

    許慎行搖了搖頭,那大將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拉了他喝酒,卻啥也不說,隻是一杯接一杯的自己灌自己,瞧著都覺得難受。隻是在他臨走時,口齒不清地衝他吱唔了幾句,他急著回來見妹妹,卻是沒有聽清楚。

    許慎行猜不透項辰的心思,索性不去想,攜了柳氏進了後院。後院正房,燈火正明,燭火掩映下,一個布衣素裙的女子不停地看著門口,神色帶著幾分急切與不安,那眉眼,如墨如玉,清透無瑕。

    許慎行心中一酸,恍惚看到了一個梳著角丫的少女,眉眼彎彎地朝他笑。“哥哥……”

    “哥哥!你看,我給爹爹弄的!”淚眼朦朧中,許慎行仿佛看到了那個梳著角丫,一臉灰燼的小丫頭,從熊熊燃燒的大火中逃串出來,咧著嘴,露著潔白的牙,朝著他傻傻地笑。

    “許慎言……”許慎行微微地發抖,雙手不由緊緊地握成了拳。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他們將妹妹弄丟了十二年,他們一直捧在手心裏嬌寵著的妹妹,那個笑得眉眼彎彎,俏皮可愛的妹妹,終於回來了。

    許慎言看著那個淚流滿麵的俊朗男子,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再也抑製不住,宛若乳燕投林般,飛撲進了許慎行的懷裏。“哥哥!哥哥!”已過雙十年華的許慎言,在久別的兄長麵前,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孩子。

    “阿言,阿言!”許慎行將許慎言摟在懷裏,哽咽道:“如果當初不是為了我,你也不用將自己賣身衝喜,吃苦受罪!”

    許慎言搖了搖頭,道:“如果不是哥哥替我擋了那一刀,阿言隻怕早死在了祠山崗上。”

    “妹妹莫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許慎行語帶哽咽,就著衣袖替許慎言擦了兩頰的淚,這邊才將將拭去,那邊又已淚流滿臉。索性便不再管它,任由許慎言哭個痛快。

    許慎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這壓抑了十餘年的委屈,終於可以在哥哥麵前發泄個痛快。

    終於,哭聲漸歇,隻餘斷斷續續的抽噎。

    “阿言,這些年,你去了哪裏?”許慎行撫去許慎言兩頰的淚痕,心痛不已。

    那一年,待他傷好,與爹娘匆匆趕往長興顧家,卻不曾想,顧家三房隻留殘垣斷瓦,一片荒涼。顧家三房家破人亡,妹妹不知所蹤,體弱的父親當場昏死過去。若不是收到匿名字條,說妹妹已經帶著顧家的公子小姐逃離了顧家,他們滿心以為說不定妹妹許是先一步回到了句容,隻怕父親再也撐不下去了。然而他們一行回到句客,卻仍是沒有妹妹的蹤影。

    這十年,爹爹的身體每況愈下,就是念著有生之年能再見女兒一麵,這才強撐了下來。

    這十多年,妹妹到底是受了多少苦,讓原本柔嫩的小手,爬滿有繭子?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吃了多少苦?”許慎行拉過許慎言的手,細細地將她打量。手指摸到許慎言掌心的硬繭,許慎行將將露出的笑意又淡了去。“不回家,也不給家裏捎個信?”

    許慎言搖搖頭,道:“這些年,我做夢都想著回家,隻是顧家的事太過凶險,我好不容易帶著安哥兒容姐兒逃出生天,那些人在句容守株待兔,就盼著我帶著安哥兒容姐兒回去自投羅網……”

    “顧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許慎行問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