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竟還有此等奇藥？眾人驚奇不已。

    “什麽藥如此神奇？”一直旁觀的李通不由好奇問道。

    “此藥原產漠北，原名寒冰草，食了之後，便會呼吸窒息，心跳停滯，長眠不醒，因此，也叫睡美人。除此之外，此藥還有一種奇效，便是能掩蓋死者生前所受的內傷，造成給人猝死的假相。因其形與可食冰草相似，經常有人將之當作冰草食用，丟了性命，百年前，被漠北雙汗下令除種禁絕。”白茲言道。

    “既然已被禁絕，如何又有會此藥出現？”陸川亦是不解。

    “朝廷嚴令，為官者不得結黨營私，行賄受賄，然而，上令下行之中，卻仍是有漏網之魚。且漠北地方人稀，有疏漏之處也不奇怪。更何況，難免有心人特意移栽！”白茲嗤笑道，李通神色一僵，竟連反駁都無力。康平帝年邁，膝下二王權勢相當，朝中大臣各自偏投，暗鬥幾乎已成明爭。

    “你可曾見過此藥？”項辰問道。

    “不曾！”白茲搖搖頭。

    “那你又如何知道張衝便是服了此藥而不是其他毒藥？”李通顯然是不信的。

    “張衝經脈寸斷，越州府和廷尉府的忤作卻都無所查覺，一致認為張衝猝死，剛才我用銀針試探，銀針無變化為無毒之狀，兩相結合，卻隻有寒冰草才有此功效！”

    “你連寒冰草都不曾見過，如何讓人信服？”李通仍是不服。

    “我雖不曾見過，可是有人見過！”白茲瞥了李通一眼，道：“老祖宗年少時，曾遊學天下，曾在北漢皇室潛了三個月，卻在北漢皇宮見過此藥！”

    北漢？在場眾人吃了一驚。自百年前，前漢鎮西王，漢德宗去世後，北漢再鮮少有如漢德宗那般驚才絕豔之人。繼任帝王仁厚有餘而賢明不足，導致後宮後妃傾軋，前朝權臣當道，漢室一日不如一日。

    楚朝睿宗在位時，聯合漠北，一舉將打下了北漢半壁江山，漢室式微，至今仍在燕地一帶蜷縮著。隻是如今，漠北與楚朝屢有征戰，北漢最近幾年，便又活泛了起來。

    按裘老五所說，張衝生前曾與人走私鐵器，所中之藥又與北漢有關，這兩者之間，莫不是有什麽關聯？項辰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倘若，張衝走私鐵器出關北漢，那麽，張衝私會之人，很有可以是北漢的奸細。這麽一來，倒也說得通張衝為何要將李二娃陷害關押。

    然張衝突賢王的左膀右臂，此事，多半賢王逃脫不了幹係。

    在張衝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之後，定然是上報了賢王，所以賢王密令張衝，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過一人，便是連自己的手下裘老五，也要一並除了去。如此想來，那張衝，便是賢王自己殺人滅口也不一定，一來可以消除與敵方接觸的證據，二來可以此為借口，殺了李二娃以防萬一。

    想到自己和眾將在邊關拚死殺敵，而敵方用來殺害北境軍民的武器，很有可能是他的好三叔，大楚朝大名鼎鼎的賢王販賣出去的，項辰心中便怒氣翻騰。這樣的人若奪了這帝王之位，這大楚朝還有什麽希望？

    項辰心思轉念之間，主意已定。

    既已證得張衝死於內傷，便讓李通著人寫成條陳，交匯大理寺。

    回到府中，陸川等人便馬不停蹄地忙開了。

    三日後，京中便出了大事，秀王殿下在尋著了逃亡的賢王門客裘老五，裘老五出庭作證，證明謀害張衝的另有其人。廷尉府的屍檢條陳亦證實張衝死於內力碎了經脈而不是中毒，李二娃無罪釋放。

    因此前賢王死死咬定李二娃便是殺人凶手，定要將李二娃問斬，如今案情水落石出，賢王便有了汙陷之嫌，言官的奏折如雪片般飛向了康平帝的案頭。

    突然又冒出了傳言，張衝與外賊勾結，走私鐵器出關，有叛國之嫌，所有矛頭直接賢王，賢王名聲大跌。康平帝震怒。

    “你自己瞧瞧，你自己瞧瞧？”康平帝將案頭的奏折狠狠地砸向賢王。

    賢王痛哭流涕，道：“父皇，兒臣冤枉！”

    “冤枉，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誰敢冤枉了你？”康平帝氣得胡子直打顫，罵道：“他們怎麽不冤枉敬王，怎麽不冤枉秀王，卻獨獨冤枉了你？那張衝明明死於內傷，你為何死死咬定是李二娃毒殺的張衝？你改說你心裏沒鬼？”

    “父皇，兒臣是真的不知情啊！張衝死時並無異樣，唯有桌上點心中查處有毒，那點心出自李家，兒臣便以為，兒臣便以為……”

    “你便以為，你便以為如何？”康平帝怒道：“你以為，你指使張衝走私鐵器，事敗後殺人滅口，便可以安然無憂？”

    賢王的臉色更加的慘白，連道：“父皇明鑒，兒臣縱使再笨拙無用，也是楚朝子民，如何會去走私鐵器？”

    “那你派那張衝去那越州做甚？”

    “那張衝本就是兒臣從民間尋來的武林高手，雖說歸了兒臣門下，一年卻有半年在江湖行走，兒臣也不好總將人拘在府裏。他在外麵做些什麽兒臣卻是不知道的啊！”

    “你不知道？”康平帝冷笑道。

    “兒臣是真的不知，兒臣發誓。”賢王賭誓道：“兒臣隻是心疼痛失一位高手，心中悲憤，一時偏激，才差點釀成了冤案，定然是有人趁機陷害兒臣，望父王明查！”

    “即使你說的是真的，然則你識人不清，辯事不明總是跑不了的，自今日起，你交出手中一切事物，在府裏給我好好思過，沒朕的旨意不得出府！”康平帝恨恨道。

    賢王大喜，忙磕頭謝恩：“謝父皇，兒臣遵旨！”

    賢王識人不清的消息傳到秀王耳中，秀王把玩了十年的一個碧玉珠摔成了碎片。

    消息傳到敬王耳中，敬王不過微微一笑，轉身又搗鼓他的金石書畫去了，明郡王搖搖頭，出門去了士林學子的詩會。

    消息傳到項辰耳中，項辰冷冷一笑，道：“通敵叛國之罪的處罰不過是閉門思過，皇爺爺真真是聖賢明君！父王，你在天之靈可覺得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