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麽事了？”許慎言瞧著柳氏神情不對，急忙迎了上去。

    柳氏拉著許慎言的手，道：“秀王府的事辦妥了？”

    “嗯！”許慎言點點頭，道：“府裏可是出了什麽事？”

    “倒也沒什麽大事！”柳氏歎道：“就是李三嬸母子鬧著要走！”

    “要走？”許慎言眉頭輕皺，明明說好的，多休養些日子，待到年關，與她們一起返鄉，怎麽去了一趟餘家回來，就鬧著要走了？“我去看看！”

    柳氏點點頭，道：“終歸是有恩於我們，可別讓他抱恙上路。”

    大牢是什麽地方？進出的能有幾個出來的？出來的能有幾個是全須全尾的。大多數經了牢獄之災回來的，多少都有暗患頑疾。

    “我省得！”許慎言點點頭，快步去了客院。

    客院中，李三嬸和李二娃，已將行李收拾妥當。

    “三嬸，二娃哥哥！”許慎言瞧著那小小的兩個包裹，心中頗不是滋味。“不是說好等到年關，我們一起走，為何突然又變卦了？”

    “阿言，你二娃哥哥這半年牢獄，我把點心鋪子也盤出去了。家裏的田地也荒了半年，再不早點回去，這一年就要顆粒無收了。不如趁早回去，好歹來年還得有些收成。往後，我也不做什麽點心了，等你二娃哥哥成了親，我好好在家抱孫子。”李三嬸說得心頭酸酸的。當年若不是她目光短淺，阿言就是她的媳婦了，說不定如今早已兒孫滿堂。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二娃哥哥的身體要緊！”許慎言急道。

    “阿言，我沒事！”李二娃默默地注視了許慎言半晌，才開口道。

    “如何沒事？不行，你再緩上幾日，請了郎中看看才作道理。”許慎言堅決不依。“我這就去請郎中。”

    “阿言，我真沒事！”李二娃急忙拉住許慎言，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如被火燙一般又縮回了手，道：“今日去餘家，餘太傅已請太醫給我診治過了！並無大礙。”

    “真的？”許慎言狐疑地打量著李二娃。

    李二娃有些心虛地避開了許慎言的眼睛，嘴上卻應道：“不信，你可以去問餘太傅的！”

    想來大將軍王既然敢以餘太傅的名義見他，自然會將事情安排妥貼，哪怕許慎言當真去查證，也應當不會露了餡。

    “那就好！”許慎言卻深深鬆了口氣，沒往深層了想。隻是再三勸阻挽留。隻是李二娃鐵了心要早日返鄉。許慎言留將不住，隻好備上儀程，送母子二人。

    李二娃返鄉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後。

    這一日，許慎言早早地起來，親自伺候李三嬸用了早膳。李三嬸感動的淚眼汪汪的，拉著許慎言不停地抹眼淚。“阿言，嬸兒無福……”

    “娘……”李二娃看了許慎言一眼，尷尬不已。李三嬸這些日子沒少在李二娃麵前念叨自己目光短淺，倘若不是因她嫌棄許慎言拖著顧家兄妹，興許許慎言已經和李二娃成親了。

    許慎言神色微閃，旋即就回過神來，拿著帕子替李三嬸拭了拭淚，笑道：“瞧三嬸您說的哪裏話，您啊，是頂頂有福的，二娃哥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啊，就等著享福吧！”

    “瞧我這老糊塗了！”李三嬸微微一怔，頓時醒過神來，連忙把心中的悔意收了起來，道：“承阿言你的吉言了！”

    “嗯！”許慎言笑著應了。和李二娃一左一右扶著李三嬸出了門，翠兒忙將行李提上跟著出了門。

    柳氏早早地將車子準備妥當。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緩緩地駛離。和著街上的喧囂，慢慢地，城門在望。

    馬車停在了朱雀門外。

    “三嬸，二娃哥哥，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就說一聲，想來京城了，就來許府。”許慎言扶著李三嬸，道。

    “哎哎！”李三嬸連連點頭，道：“往後，要是到了越州，記得來李家村看看嬸子！”

    李二娃卻是瞧了許慎言一眼，道：“阿言如今也是官家小姐，再去李家村做什麽……”

    “那可未必！”許慎言笑道：“我倒是覺得李家村比這京城更自在些！倘若有機會，我定然還會去的！”

    你便是想去，隻怕某人也不會讓你再去了！李二娃往城門瞧去，朱雀樓上，一道冷峻的身影挺立城頭。李二娃神情黯了黯，心底默然一歎，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起程了！”

    終究，什麽都沒說。

    許慎言隻道他是傷感離別，也沒有在意，取出幾張銀票，塞到李三嬸懷裏。“這一路車馬勞頓，給您和二娃哥哥買些吃的。”

    李三嬸一驚，哪裏敢收，連忙推辭不已，連道：“使不得，使不得！”

    “三嬸，這銀子不多，聊表心意而已。”許慎言道：“再說，您那點心鋪子也是盤了出去，這半年，家裏的銀錢上下打點，估計也所剩不多。家裏半年荒蕪，回去要從頭收拾，沒銀子可不成。”

    李三嬸推辭不過，隻得收下。

    臨得上車，顧瑉安兄妹又匆忙趕來，又送上了餘老夫人親手備的儀程。李三嬸更是感動不已，朝著顧瑉安兄妹二人，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顧瑉安想起年少時，李三嬸除了嫌棄他兄妹二人拖累了許慎言之外，對他們兄妹二人卻是極好的，當年，若是沒有李三嬸，興許顧琬容便是不丟掉性命，也是九死一生。望著頭發花白的李三嬸，憨厚依舊的李二娃，往日心中的那點膈應，突然就煙消雲散了。顧瑉安馬鞭一揚，道：“姑姑，你領妹妹先回城，我送二娃叔叔一程！”

    許慎言點點頭，再次與李家母子別過，目送他們遠去，這才領著顧琬容回了城。

    朱雀樓上，項辰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調拔兩人，一路護送李二娃母子平安回鄉！”

    “是！”城頭上，兩道身影稍縱即逝。

    項辰轉過身，望向城內。

    在車水馬龍的前門大街上，找到了許慎言的那一架馬車。

    馬車正緩緩地朝梅花巷駛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