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言尖銳的態度，讓項子謙神色微微一變。他看著許慎言的眼神不由加深了些。

    許慎言生怕自己克製不住，在項子謙麵前露了端倪，自然不願和他糾纏下去。“王爺貴人事忙，小女子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言語之間的客氣中透中濃濃的冷漠疏離。

    “本王自認自從認識姑娘之後，並無得罪姑娘的地方，為何許姑娘卻對本王有如此敵意。”項子謙望著轉身欲走的許慎言，突然笑道：“莫非前世得罪了姑娘不成？”

    茶樓中，為數不多的客人聞言不由竊笑。更有人高聲鼓臊道：“秀王爺，您定然是這位姑娘前世的冤家，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許慎言倍覺難堪，心中更是陣陣冷汗。莫不是項子謙看出了什麽？他是在試探自己嗎？不然為何有此一言？

    許慎言勉強擺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來，頓住身形，回首，冷冷地盯著秀王，道：“王爺請自重！翠兒，我們走。”

    項子謙卻不以為然地笑道：“翠兒，好生看好你們家姑娘！”

    翠兒心頭微微一顫，輕聲應諾。

    許慎言更是火大，她一把拉過翠兒，直接出了茶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把翠兒拖得踉踉蹌蹌。

    “姑娘，姑娘！”翠兒鮮少見到許慎言氣急敗壞的模樣，如今這般模樣，顯然是被氣得狠了。

    許慎言深深地吸了口氣，放開翠兒的手，這手驚覺自己手心冒了汗。

    “姑娘？”翠兒揉了揉被許慎言抓疼的手，小心地問道：“我們——還去南市嗎？”

    “去，為何不去？”許慎言一揚頭，凜然道：“為些不相幹的人讓自己受氣，我才沒那麽傻！”

    可是你明明就在生氣。翠兒不敢接話，隻是心中悄悄地嘀咕了一句。

    大概許慎言確實是被項子謙惹得沒有興致，主仆二人到了南市，許慎言也沒有什麽閑逛的興趣，直接去種子鋪，胡亂買了些種子，就領著翠兒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卻見顧瑉安兄妹在府中高坐。

    “安兒容兒，你們怎麽來了？”許慎言猛然瞧著二人，頗有些驚訝。

    “家裏閑雜人太多，實在無趣，我和哥哥就跑來給姑姑您送貼子了！”顧琬容一見許慎言，早就飛撲了過來。

    “什麽貼子？還要我們容兒親自出馬？”許慎言笑首刮了刮顧琬容的鼻子，道。

    “三月初十，霖表弟過繼之禮。”顧瑉安緩緩地走上前，目光輕輕地瞥了顧琬容一眼，見顧琬容仍是一如繼往的天真嬌憨，不由有些微微歎氣。“二月二，外祖母就要將霖表弟接進府裏來，說是先相熟相熟。”

    “你不樂意？”許慎言從顧瑉安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抱怨。“怕你外祖母有了嗣孫，就不疼你這個外孫了？”

    “咦，哥哥，你不喜歡霖表哥嗎？”顧琬容驚歎道：“那日在霖表哥家，你和霖表哥和靂表哥不是很投緣？”

    “這與投不投緣有什麽相幹？”顧瑉安沒好氣道。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霖表哥啊？”顧琬容瞧著顧瑉安神色不悅，更是不解道：“我覺得霖表哥挺好的，學問好，又懂禮節……”

    “好好好，他這麽好，你和他過去！”顧瑉安被激得有些口不擇言。

    “安兒！”許慎言神色冷了一冷，高聲喝止。

    顧瑉安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不由訕訕地想說些什麽來彌補，可是張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他挫敗地一屁股往一邊的椅子上一座，獨自生著悶氣。

    “哥哥——”顧琬容何時被顧瑉安這般喝罵過，早就紅了眼，她怯怯地走到顧瑉安身邊，語帶哽咽，道：“哥哥，你若不喜歡霖表哥，那容兒也不喜歡他好了，容兒去跟外祖母說，你別生容兒的氣！”

    “哥哥沒有生你的氣！”顧瑉安啞著聲音，輕輕地捏了捏顧琬容的小手，道：“哥哥是生自己的氣，哥哥答應過祖母，要好好照顧你的……”

    許慎言瞧這兄妹倆的模樣，突然心中一動，問道：“安哥兒，你這麽生氣，是不是……是不是你外祖母另有安排？”

    顧瑉安聞言，眼眶一紅，半晌沒有吭聲。

    許慎言突然有些明了。“你外祖父外祖母決定了？”

    “還沒有！不過八，九不離十！”顧瑉安悶聲道：“說是先接過來住上些日子，若是投緣，就定下來。”

    “那你又煩躁什麽？”許慎言勸道：“你外祖家也說了，若是投緣才定下來，他們是你嫡親的親人，總不會害你和容兒。”

    “可是——”顧瑉安還想分辯什麽，可心裏卻是明鏡似的，正如許慎言所說，外祖父和外祖母害誰也不是害他和容兒的。

    “你也要體諒一下他們的心情，你舅舅英年早逝，你父母又雙雙亡故，他們心中的痛苦，隻比你們多，不比你們少。”許慎言道：“你舅舅身後無人供奉香火，隻能過繼，可是，過繼的哪怕再孝順，哪有你和容兒來的親？倘若容兒也是個男孩子，才是過繼給你舅舅的最佳人選。”

    “那也不用將……”顧瑉安頓了頓，看了顧琬容一眼，接著道：“也不用就這麽早定下來……”

    “再者說，你母親當年逼不得已遠嫁長興，本以為和你父親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卻不料……你外祖母哪裏還舍得將容兒嫁出去？自然想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日夜守著，才覺得踏實。”

    “你是說？”顧瑉安恍然，喃聲道。便是他自己，眼下這般煩躁不安，不就是怕餘宗霖不是良配，誤了妹妹一生，外祖母有了喪女之痛，自然更舍不是讓妹妹再受苦。

    許慎言點點頭，道：“這不是還是要先相處相處再作決定麽？這段時間，你正好可以仔細觀察考驗一下那孩子的人品，倘若不是個良人，不是還有姑姑嗎？”

    顧瑉安目光怔怔地看向許慎言。許慎言點點頭，笑道：“姑姑不會坐視不管的。”

    “姑姑，哥哥，你們說什麽呢？”顧琬容嘟著嘴，不解地看著兩人。

    “我們在說，你外祖母恨不得你是個男孩子，那樣就把你過繼給你舅舅，好一輩子承歡二老膝下。”許慎言笑道。

    “我雖不是男孩子，但是我一樣可以承歡二老膝下呀！”顧琬容困惑道。

    許慎言怔了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道：“嗯，我們容兒一樣可以承歡二老膝下的。”說罷，還朝顧瑉安促狹地眨眨眼。

    顧瑉安氣也不是笑也不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