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我問他說：

    “總是感覺，陛下似乎有什麽心事瞞著臣婢。”

    昭明說道：

    “我有什麽可隱瞞你的。隻要你問到的，我都告訴你了。”

    可是，我怎麽感覺我們之間有一種隔膜的東西。我問昭明說：

    “陛下似乎預感到：臣婢和陛下之間要發生什麽事情。陛下卻不說，讓臣婢蒙在鼓裏。前番日子臣婢的師傅讓臣婢跟著她走，臣婢以為陛下無論如何都會竭力阻攔，可是陛下竟然讓臣婢跟著師傅去！這是為什麽？陛下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因為會有一場災難嗎？還是因為有什麽不可阻擋的原因或者天命？陛下明明知道，卻隱而不發。為什麽？”

    昭明默然不語。我追著問他：“為什麽？陛下？”

    昭明說道：

    “快三年了！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莫離，我該怎麽告訴你呢？”

    “陛下知道什麽，就告訴臣婢，三年又怎麽樣呢？這是什麽意思呢？”我抓著他的手問他。

    “一個月了！真的應該告訴你了！”昭明有點悲慘歎道，“帝星搖晃，不利於天子。這個星象告訴我，我可能不久於人世了！”

    “不可能！不會的，陛下！”我真想不到昭明會說出這樣的話。

    昭明問我，

    “莫離，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一起在靈修女神那裏，我曾經問過她一個問題：我和我身邊的這一個女子，今生有沒有緣分？”

    “臣婢記得。陛下告訴過臣婢：那位靈修女神說：陛下和臣婢今生是有緣分的。”我回答他。

    “是。靈修女神是這樣告訴我，我們今生是有緣分的。不過，我隻告訴你了前半句話，還有半句話我沒有對你說。靈修女神後麵的半句話是：你們緣分甚淺，也是前世所修。我憐憫你用情之苦，隻能給你三年的緣分！”

    昭明悲哀歎道。

    這簡直是一個晴天霹靂！三年嗎？難道我和昭明的緣分就是這匆匆過去的三年嗎？

    我搖搖頭，不相信。

    “那麽，是誰能夠把陛下和臣婢分開？是誰？沒有一個人，沒有一種力量，沒有一種辦法能夠把臣婢和陛下分開。臣婢不相信。”

    我堅強抗拒說。

    “我也不願意相信。我也一直在想是什麽力量能夠把我們分開？我曾經以為是襄王，以為是別的什麽看不見的勢力。可是我現在才明白：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是我身上的疾病！天底下幾乎沒有一種力量能讓我妥協，但是疾病這種力量是我無論如何也抵禦不了的。我可能，抵禦不住這個病體了！”

    昭明悲哀說道。

    “不會的。陛下多心了！大兄不是什麽都沒說嗎？如果陛下的病體很厲害，大兄一定會對臣婢說的！大兄什麽都沒說。”我說道。

    “大兄為人謹慎，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開口的。而且我這病來得太奇怪，思慮過度是有的，但是不至於這麽虛脫無力。剛才的星象我才明白：我的病是隱症，這一關我過不去了！這是天命！”

    昭明說道。

    “不會！決不會！臣婢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臣婢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天命！臣婢對陛下發過誓，臣婢一定會和陛下在一起！生生死死都和陛下在一起！”我哭著說。

    “天命難違。你忘了襄王當年的劫難了嗎？”昭明說道。

    “臣婢不管那個。臣婢什麽也不相信！陛下是天子，吉人天相。而且陛下的病終究是因為臣婢而起，臣婢不會看著陛下的病無藥可治。天地之大，奧秘無窮，一定會有良方來治愈。陛下難道不知道有什麽辦法嗎？陛下讀了那麽多的書……”

    我問昭明。

    昭明慨然無語。大兄都看不透昭明的病症嗎？明信侯也隻說是思慮過度、身體虛弱所致。還有誰能開出治愈的良方？

    我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沒錯！我的師傅！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她不願意告訴我，就想把我帶走來避免這樣的人間慘劇！

    她既然知道我和昭明之間有災難，她想必也有破解之方。我記得師傅告訴過我，她是在魚蓮山和眾仙人一起修道的。

    她是不是回魚蓮山了？我要去找她！求她救救昭明。她一定會有辦法！

    “陛下，臣婢要去找臣婢的師傅！師傅在魚蓮山，她一定有辦法能救陛下的性命。她一定會有辦法！”

    我對昭明說道。

    “王後，不要衝動。這是天命，天命不可違！也許我就剩下這一個月的光景了！王後留在我身邊陪我吧。”昭明說道。

    “不！不可能。陛下不可能會有事。臣婢一定要找到給陛下治病的良方，一定要找到！”我固執地說，“就算是天命，臣婢也要逆天而行！”

    我的決心堅硬得誰都無法更改。一個敢於逆天而行的人，還有什麽能夠阻攔她的行動？

    昭明淡白的臉色無可奈何看著我，他是天子！比天還低了一格呢，自然知道準備“逆天而行”的我不會聽他的。

    “王後真的要去，不管什麽結果，一個月之內必須返回來。”昭明說道，“如果做不到，我不會允許你去。”

    “是，陛下。”我大聲說道。我的心酸楚得難受，但是語氣盡量堅強冷漠些。我必須對自己有信心。

    我命紫陌請昭霰王姬住到宮裏照顧昭明。叮囑關雎宮女禦們悉心照料。然後去找玄霜姐姐，請她留心宮裏的事務，盡量不要打擾陛下的休養。交代陸風做好巡查，保護好昆侖太子殿下和七月王姬。

    我安排好所有的事情，還要去見最重要的一個人。前朝的穩定，後宮的安危，都會和他息息相關。那就是昭明囑托的，協理朝廷政務、穩定朝政大局的最核心的力量——襄王。

    我請柳岸侍衛替我傳話。我在宮廷菏心亭那裏等著他。

    襄王向我走過來了。去魚蓮山尋找靈方救治昭明的壯懷激烈，讓我滿腦子都充斥著沸騰的熱血。我也顧不得他的冷漠和尷尬了。

    “有什麽事情吩咐臣嗎？”襄王問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