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大人支吾了半晌，說道：“這位王後你們不知道嗎？是專寵後宮的。身為王後，母儀天下，應該有婦德才對。可是這位王後卻極其善妒。善妒啊！作為女子，最不該有的品質，就是妒忌。”

    我冷笑說道：

    “哦，依祭酒大人說了，弟子才明白。原來這昭和王後是喜歡吃醋的。不知道她一個女子能吃多少醋？竟然能讓涇水、洛水、洢水三川的河流都枯竭了！連累岐山跟著一起崩潰，難道這女子比上古的誇父還要厲害不成？”

    我一語說完，下麵的學士都哄笑不止。祭酒大人好沒有顏麵，推說時間到了，不再講他的禮法了。

    祭酒大人走下講堂，好多學士圍過來，問我是哪個國邦的，追隨的是什麽賢士，學的是什麽學問。

    我笑笑說：

    “弟子來自北方子胥國，先生名諱無憂先生，學的就是天辯異辯詭辯的學問。弟子不才，告辭了！”

    我生怕會引人注意，連躲帶溜逃出了稷門。說實在，能夠讓人這樣肆意發表自己的見解觀點，除了稷門，別處還真找不到。一下子把胸臆裏的不滿，連腹誹、帶抱怨，一股腦拋泄出來，感覺又解氣又激動。

    我回到館舍裏，老板問我：“今天稷門學堂都講些什麽？”

    我說：“儼如先生的貴賤高下論題十分精彩。國君大人都親自去辯難了！”

    老板說道：

    “儼如先生是臨淄城著名的高人，他的返璞歸真之學非常有弟子跟從。聽說今天的稷門學堂，還有一個為女子大論特論的，你聽到了沒有？”

    “這個，弟子回來得早，不曾聽到。不過據說頗有共鳴。女子這東西，男人沒有不愛的。偏偏嘴裏非要把她們說成卑賤之物。就比如老板，人人都喊掌櫃的！可是做了一天的生意，錢財一個不少都交給了卑賤的老板娘。您說是不是？”我譏笑道。

    老板哈哈大笑。

    我覺得這個地方不能久留，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外麵有官方的儀仗在走。一邊走一邊喊著讓道！天子的詔命下來了！

    我聽說是天子的詔命，急忙湊過去看榜文。

    隻見上麵寫道：

    “昭明天子親命：

    山崩川竭，日蝕易變，不祥之兆。朕之過也。選賢任能，勤政恤民，不使有失。愛惜民力財力，故大赦天下；營建惠民司，使鰥寡孤獨，老幼弱等，皆有所養。以此修補己過，消弭天變之災。

    近日有逆黨昭暉，假借天變，使紅衣兒童假冒熒惑星下凡，製造謠言中傷王後。朕命凡有見到傳言者，就地擒拿抓捕。以謠傳謠，皆按重罪。兀竺國公孫茂，僭越王號，無視禮法。征召夏宇國、齊國、隨國、陳國、唐國各路諸侯合兵一處，共同討伐。”

    昭明將所有罪名都自己承受了。

    我已經離開了他，他仍然不肯定我的罪名以安定民心。他就是這麽固執，一步都不讓。害得我白跑出來了。他心裏一定還在怪我，自作主張，不告而別。

    我明白昭明的用意。這個詔命下達，絕無廢後之意，更沒有將“天變”、“異變”歸結為王後的意思，反而在用力維護我。如果我見到這個詔命，我就明白我的出走是沒有意義的。

    昭明用這個辦法召喚我回去。

    可是，我已經任性出來了，回去真是沒有麵子。

    那我去哪裏呢？肚子餓了，我先回館舍裏吃頓飯，然後想想我下一步的出路。

    一邊大口嚼著新麥做的麵餅，一邊眼巴巴望著窗外。這個時候，齊國的國都已經肅穆起來。因為要奉詔出兵，所以官道兩旁正在被清理，插上了旌旗。很快，先鋒部隊已經乘坐著兵車向南部匯集了。

    公孫茂！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上次已經兵敗到了那種程度，還不甘心，竟然又一次挑釁！還有昭暉公子！

    我仔細一想，也對。黑猶國滅了山戎，昭暉公子沒有了去處，他必然會想辦法和昭明的對手聯合起來。如今天下靖平，唯一能夠和王室對抗的諸侯國就是兀竺國。他和公孫茂也暗中勾結過，兩個人一拍即合自然而然了。

    上次攻打公孫茂是用了巧力了。昭明無形無蹤開辟了一條密道，加上中原的詭計戰法，僥幸取得大勝。但是同樣的戰術再打就不容易。源江以南都是濕熱之地，也是兀竺國死心塌地的生民，還有源江做天然的防線，防禦一定很堅固。

    昭暉公子又足智多謀，他對中原的戰略熟悉得很。中原部隊如何駐紮營寨，如何分兵三路，中路軍的職責，左右兩路軍的職能，他都如數家珍，這就如同在公孫茂身邊安插了一個折射中原的鏡子。增加了戰爭的難度。

    按照我的看法，公孫茂這一次一定會打水戰。水戰是中原諸侯不擅長的，而兀竺國有多路水軍，水兵特別熟悉水性，水路作戰是他們的強項。當年在漢江親眼看過公孫茂的勇士和蛟龍搏鬥的情形，就知道他們的水軍有多麽厲害驍勇了！

    我結了住宿和吃飯的銀兩，帶著行李準備出發。老板問我：“公子準備追隨哪位賢士？”

    我大聲回答說：“當然是高蹈不凡的儼如先生了！弟子最愛返璞歸真的學問！”

    老板熱情呼喊說：“等成了名士，記得回來住宿啊！讓小人的館舍蓬蓽生輝一次！”

    我說道：“好！一定回來！”

    我跨馬就出來了。高蹈不凡、不入紅塵的儼如先生雖然是我喜歡的人物，可是我還不能返璞歸真。我一路南行，直奔駱萊國去了。

    自北向南，這可不是一條短暫的旅途。我一路風塵走了有十天的路程。為什麽到駱萊國，腦子裏隻是一閃念的事情。畢竟隻有駱萊國這個地方更容易接納我。

    我是他們的玉姑啊！

    我進了駱萊國的國都，直接來到了宮廷裏。見朝陽君主和春祈夫人。

    朝陽君主很奇怪我會突然造訪。

    我開門見山就問他：

    “駱萊國的人，都是從小和水親近長大的人，水性極好。如今天子詔命各路諸侯討伐兀竺國，兀竺國有源江天險，又向來水師勇猛、擅長水戰。我來問問國君大人，可有辦法應對兀竺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