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近在眼前的危機，讓我怎麽度過？

    委曲求全，虛於應付，維持現有的局麵，保住昆侖和朝廷穩定，未必不是一種辦法。可是，我隻要想到昭明，心裏就好比是針紮一樣的刺痛。

    我回了關雎宮，飯也吃不下去，心裏覺得堵得慌。

    我躺在床上，想來想去，感覺眼前忽明忽暗。

    一會兒是昭明，一會兒是襄王。似夢非夢，亂七八糟。

    “莫離，如果哪一天我有了意外，你就跟著襄王去吧。”是昭明的聲音。

    “太後娘娘！您在臣這裏隻不過是一隻螻蟻，臣動一下手指頭就能要了你的命！你的喉嚨、血管、心髒，身上的哪一個部位不在臣的控製之下？既然打算給臣對抗，就應該有對抗的資本？如果不想血流滿地，就必須進臣的襄王府！”這是襄王的聲音。

    我翻來覆去，煩躁異常，無法入寐。

    ……

    然後是一片黑暗。太黑了！那是什麽地方？太冷了！是陰冷陰冷的，又潮濕無比。那是什麽地方？

    昭明不是穿著黑色衣服嗎？我使勁睜大眼睛去看，可是卻看不清楚眼前。我大聲呼喚著：“陛下，陛下！是你嗎？陛下……”

    “陛下，”我在痛哭中叫了一聲，醒了過來。

    出現在我麵前的不是昭明，是襄王的臉。

    “王爺！”我驚懼地坐了起來，“王爺怎麽在這裏？”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額頭有點發燙。發燒了吧。”襄王說道。

    “沒事的。王爺！”我坐了起來，果然身上的肉都是酸痛的。

    襄王吩咐紫陌說：“去煮點薑湯給娘娘驅寒。”

    紫陌答應著去了。

    襄王看著我，他這時候的眼神裏麵充滿了溫柔。

    “莫離，跟我說說話好不好？”他輕輕問。

    “王爺想說什麽？”我問他。

    “我不明白你怎麽會跟我這麽疏遠。在你的心裏，我就這麽不堪嗎？”襄王有點悲傷地問我。

    “不是王爺的問題。是臣婢自己……”我向他解釋說。

    “莫離，重新開始吧。我每天都在想著你，每天晚上都夢見你笑著飛奔向我的樣子。你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滋味嗎？莫離，你懂不懂？”襄王絕望地說。

    我無言以對。

    “王後，你不是說我毀了你一輩子嗎？你不是說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你最快樂的日子嗎？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你好不好？我會給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快樂，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好不好？”

    襄王這樣低聲哀求我的時候、我還真有點抵禦不住。我是吃軟不吃硬的人，看他這樣，我心裏真的難受。

    可是，三年來，昭明是怎麽對我的？在我陷入危難之中，昭明將我帶進宮裏，竭盡全力照顧我，憐惜我，愛我。我虧欠昭明的，這輩子也還不上。我怎麽忍心負他？

    “莫離，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襄王在我耳邊輕輕問我，“每天都在想著王後，想著你能回到我的身邊。莫離，聽聽我的聲音，聽聽我的心髒，你知道我每天是怎麽熱切盼望著你！”

    襄王說著，把我的手放在他怦怦跳動的心髒位置。

    這個襄王我簡直都不太認識了。他現在的說話行事、哪裏有襄王的樣子？那種咬牙切齒隻想把我吞噬的，怒氣衝天的凶惡樣子，一點都沒有，低聲下氣得讓我簡直不能相信。

    “莫離，再愛我一次。好不好？”襄王說著，用手來抱我，我下意識推開了他。

    我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襄王明白了什麽。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冷漠和排斥。襄王看了看我，嘲弄地笑了笑。

    “心已經離我遠去了！不管我為你做什麽，對你說什麽，你都毫不在意。把我的心踩在地上都毫不吝惜！這就是今天的太後娘娘！莫離，真的用得著這麽絕情嗎？”襄王冷冷說道。

    “臣婢隻是希望王爺能夠體諒。”我說。

    襄王看了看我，他的眼光變得有些陌生了。他哼了一聲，說道：

    “三年了！這三年來，我們過的是完全不同的日子。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可是你呢，把心思全部給了昭明。女人變心怎麽變得這麽快？我都無法理解！”

    襄王說著，他一聲不吭沉思了一會兒。他站起身，在殿宇裏左右走了幾步，似乎橫下心來。我知道：軟的不行，他會來硬的。他是諸侯的霸主，當然知道恩威並施的道理。

    “莫離，我的自尊心被你踩到腳底下了！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說過這麽沒骨氣的話！我為了你，連最卑賤的奴婢都做了！也喚不回你的心。我都不知道我哪裏來的這麽多耐心？”

    襄王說著，他的憤怒跟著就被激發出來。他咬牙切齒看著我說：

    “這個月的月底，臘月二十九就是好日子！明信侯會來接親！不想好好進臣的王府，臣隻好帶兵過來了！臣想看看：太後娘娘能逃到哪兒去？好話歹話都給你說盡了！想跟臣對抗，就放馬過來！”

    這時候，紫陌已經將薑湯端上來了。襄王冷眼看著紫陌服侍我喝了一點。他吩咐說：“娘娘保重身體，過兩天臣再過來看望娘娘！”

    襄王說著，起身就往殿宇外麵走了。我聽見他在宮外麵吩咐一聲：“把關雎宮保護起來！”

    保護關雎宮，就是限製我的行動。襄王是怕我任性逃跑了！可是，昆侖在，我怎麽敢放心逃出去？那是我心裏的、比心髒還要重要的東西啊！我冷冷笑了笑。

    “太後娘娘，您就答應下來吧。這也是陛下的心意啊！”紫陌嚇得六神無主，勸我說。

    紫陌心裏最敬愛昭明，她懼怕襄王，也不喜歡襄王。可是這個時候，有什麽辦法呢？

    我說道：“我已經出不了這個王宮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被繩捆索綁，放在轎輦裏麵成親去了！”

    襄王要做的事情，他是不擇手段的。他現在的策略我很清楚，先把人弄走，然後慢慢寬慰。

    臘月二十九？隻有半個月了。我還有什麽辦法，能夠對抗襄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