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識人不明(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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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現在雖同處一室,但身份已是雲泥之別。

    一個是臭名昭著、身敗名裂的階下囚,一個是天賦異稟、未來可期的魂獸,要不是一時間元魂宗無法解除魂約,洛連笙大約根本不會再待在顏信臻身邊。

    但猶如一灘爛泥般的顏信臻慢慢找回了清晰的頭腦。

    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似乎有什麽事情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原來應有的道路。認真回想起來,好像是從他試圖為自己辯解,想說的話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出口開始的。

    腦子裏仿佛有另一個聲音不斷盤旋,讓他不由自主地說出觸怒何俊傑的話語。

    身體好像也被這個聲音操縱了一般,讓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反抗的舉動。

    這些也就罷了,更叫顏信臻懊惱的是,他還對大宗太上露出了絲毫未加掩飾的真實情緒——雖然對何俊傑和孔極極致的怨憤,是他的真情實感。

    那種感覺是如此的不真實,那個出現在腦中的聲音似乎能夠控製住他的意識、他的行為,無論是言語還是舉止……

    等他終於冷靜下來,顏信臻自然不可能毫無察覺。

    為什麽那些人會不約而同來到百子演武的會場?

    為什麽明明是已經被解決掉的事情、不會被任何人發現蹊蹺的事情,仍然暴露了出來?

    為什麽……

    或許真要說不對勁,是從更早以前就露出端倪了的。

    所有的源頭,分明就出自自己的魂獸。

    一旦生出這一念頭,顏信臻腦中的思路便越來越清晰。

    “為什麽?”顏信臻神色陰晴不定,有些艱難地盯住洛連笙。

    洛連笙十分自如地從魂獸形態轉變為人形。

    顏信臻瞳孔微縮:對於這個一直以來被他視作私有物卻也看不起的弟弟,他究竟還有多少不曾了解到的?

    洛連笙腳步輕快地走到近前,突兀投下的陰影告訴顏信臻對方是怎樣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也讓顏信臻心中倍感屈辱。

    然後顏信臻聽到對方開了口。

    “大哥,你在說什麽啊?”

    好不容易顏信臻才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對方根本就沒有任何表情,以至於聽在耳中的輕言細語顯得有些違和。

    顏信臻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來的是鑽心般的疼痛。而在這個過程中,對方一直置身事外般看著,毫無幫忙的意圖。

    顏信臻的眼神就像淬了毒:“你……”

    果然顏信銘有問題,到了此時此刻,顏信臻再無疑問。

    洛連笙道:“嗯?”

    良久,顏信臻的眼神卻漸漸平靜下來。

    看得出來,方才此人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終於被強行壓下去,可以正常交談了,洛連笙才道:“你想說什麽?”

    顏信臻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竟然奪舍了我的魂獸!”

    洛連笙眯了眯眼,心想這果真是個聰明人,不過他並沒有回答的義務,而且到了現在,顏信臻對他而言,便是虛與委蛇的必要也沒有了。根據顏信銘的執念,一切進行到此刻,洛連笙敢肯定自己已經能拿到任務完成的獎勵了。

    他挑了挑眉:“你的魂獸?難道不是你處心積慮利用並加害的弟弟?”

    顏信臻冷笑一聲:“你這是在為你奪舍的蠢貨打抱不平?”

    他話中暗指自己“奪舍”的行為與其相比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洛連笙一聽便知,他並不在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顏信臻的態度忽然軟了下來,他看過來的眼神幾乎叫人相信他是深情的、溫柔的。

    “銘弟,你還在,對吧?”

    洛連笙又挑了挑眉,顏信臻是認為顏信銘雖然被奪舍了,但顏信銘本人的意識仍然存在?

    “銘弟,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而我……我對你的情意,你也看得見的,對吧?”

    現在顏信臻似乎是想要喚醒顏信銘?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麽瘦瘦小小的你,怯生生地撲過來抱住了我的腿——從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要愛護你,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雖然此人內心戲有點多……洛連笙感知到識海一角若有似無的動靜後,心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做法很聰明。

    可惜顏信臻並不知曉,顏信銘就算還在,那也不是那個會全心全意信任他的顏信銘了。

    “銘弟,你醒醒啊!銘弟,我好想你!”

    這一句句如泣如訴的“真情告白”並未如顏信臻所願,漸漸的他閉上了嘴。因為對麵的青年自始至終看著他的平靜神色,讓顏信臻有種自己無所遁形的感覺。

    念及至此,他心中益發怨毒,嘴上則道:“你究竟是何人!快放了我的銘弟!銘弟他愛我,信我,我也愛他,信他,你一定是用了什麽卑鄙無恥的手段才能奪舍他!”

    “哦。”洛連笙道,“你愛他,信他,就是要契約他,用他當魂獸做下不能訴諸他人的陰險勾當?”

    顏信臻冷笑道:“若沒有我,他根本不可能平安長大。我對他如此好,他既有報答我的能力,以此為報,有何不可?你不是他,憑什麽替他叫屈?再說,不過是讓他同我契結魂約罷了。他反正是魂獸血脈,就算不是我,旁的魂師發現他的血脈,肯定也會對他下手。倒不如由我來,他當然是願意的。”

    洛連笙問:“若他不願意呢?”

    顏信臻理所當然道:“他怎麽可能不願意?”

    他態度篤定,因為他知道顏信銘對他的綺思,更知道顏信銘的軟弱和單純,稍加引導,讓顏信銘心甘情願簡直再容易不過。

    所以從頭到尾,明明是顏信銘本人的命運,卻根本不能按照顏信銘的意願進行。

    見洛連笙沒有做聲,顏信臻隻當他被說中了,愈加得意:“無話可說了?你是何時奪舍的?是我與他契約前,還是契約後?嗬嗬,不過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享受到那般極致歡愉的,應該是你吧。銘弟那麽愛慕我,你奪舍了他的身體,怪不得對我也是無法抗拒……”

    洛連笙還是一派平靜。

    顏信臻就越說越是露骨起來,他細細描述著那日印象中顛鸞倒鳳的情形,說著說著,仿佛自己內心的欲望也被喚醒了一般。隨著漸趨粗重的鼻息,明明就受了重傷又被元魂宗長老扔在此處的顏信臻,竟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勢,徹徹底底的醜態畢露。

    “……你最喜歡這樣是不是?所以下麵才那麽緊地咬住我不肯放……”

    洛連笙都不禁有點失笑了。

    這點不幹不淨的語句,跟穿越前網絡上的汙言穢語比較起來,還真不算什麽,他更關注的,是在自己識海一角的那一團黑霧,此時正隨著顏信臻的字字句句,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