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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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僅僅隻是一個想法, 蘇秦是一個獨立的人, 不是他的附屬品,他不能這麽做。現在的他, 甚至不能去跟小姑娘表示愛意。
黎川驅車去桑棗鎮時,路上廣播裏在唱《愛你》, 歌詞裏唱:
“你微笑的唇型, 總勾著我的心,
每一秒初吻,我每一秒都想要吻你,
就這樣愛你,愛你, 愛你,
隨時都要一起,”
歌手甜美的歌聲讓他煩躁的心都平靜下來,好像腦子裏浮現而出的, 是小蘇秦微笑的唇型。
他覺得很奇怪,從前想蘇秦的時候,腦子裏浮現的是她和包包一起的畫麵,是她成熟的模樣。
她牽著包包走在綠化道上,給包包喂飯, 和包包一起坐在沙發上,一大一小,翹著二郎腿看電視。
她給包包喂食物,仔細吹一口, 又小心翼翼塞進女兒的小嘴裏,她輕聲細語哄著女兒的樣子,總能驅散他一天的疲憊。
可是現在他想蘇秦,腦子裏浮現的不再是成熟的她,而是那張青澀的臉。她身上有股能量,仿佛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個人,都能邁出陰霾,成為一束陽光。
他腦子裏最近總是閃過和小蘇秦一起的畫麵。
她咬著筆頭,仰著小臉叫他“黎老師”。
她坐在他的電毛驢上,一不小心把臉砸在他背上,每想到這個場景,他的背上仿佛還有女孩麵頰貼過的餘溫。
還有他第一次送她回家,在路邊一起吃冰粉。以及她軍訓後,剪了短發,曬成小黑炭的滑稽畫麵。
想到這些,黎川心裏浮上的全是暖意,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
男人的心壁仿佛有東西破殼而出,似疼似癢。他不清楚這是什麽感覺,就像喝一杯蜂蜜檸檬茶,酸中帶甜,滋味雖然算不上最美,卻讓他別有一番留戀,這種感覺從所未有。
黎川通過後視鏡看見自己唇角的笑容,嚇一跳,輕咳一聲,表情變得嚴肅。想起小姑娘那邊的情況,又開始憂心忡忡。
期間為了保證小姑娘還安全,他每隔十分鍾就打一通電話過去,最後又實在不放心,幹脆讓她開著免提,別掛電話。
緊跟著,他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
蘇秦聲音焦灼:“李現,你是個爺們兒,別怕!來,把他衣服全部脫掉,我給他上藥。”
李現的聲音顫顫地:“蘇蘇,你是個女孩,怎麽可以……”
“戰場上無男女之分,快點!哪兒那麽囉嗦。再囉嗦,放狗咬你!”
李現被女孩聲音嚇得一顫,動手給徐航脫衣服。
徐航裏麵穿著毛衣、秋衣。他的皮肉黏在秋衣上,李現一動手去脫,便拉扯到他的傷口。鐵血硬漢仿佛不知疼,緊咬著唇齒,沒吭一聲。
李現用剪刀把男人的衣服剪開,看見他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刀傷時,嚇得頭皮發麻。
蘇秦用鑷子夾著蘸了碘伏的棉球,看了眼徐航的傷口,眉頭也是一緊。男人身上傷口都不深,沒有一刀是致命傷,但一刀又一刀的劃在男人胸肌、腹肌以及胳膊上,駭人得緊。
蘇秦用棉球去給他消毒,徐航倒也能忍,大氣兒都沒出一個。她問:“徐教官,你到底是怎麽受的傷?怎麽會在我的衣櫃裏?你是在做什麽特殊任務嗎?”
李現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出了一身汗。
他光是看著徐航一身的傷,就雙腿發軟了。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要跟著蘇秦來桑棗鎮。
他每次一個人來屁事兒沒有,偏和她一起來,準兒出事。上次是捅了人販子窩,這一次是渾身帶血的特種兵。下次該不會是死人了吧?
就算蘇小姐拿一百萬來包養他,他也不會再跟她一起過來這裏了!
等等……如果蘇小姐真的願意用一百萬包養他,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李現坐在椅子上擦汗,飛豹則趴在門口,豎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時刻警惕。
徐航的體力恢複了一些,喘了一聲氣,說:“有些事,你們不知道的好。”
李現一臉不高興地說:“喂,特種兵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救了你,你卻連這點好奇心都不滿足我們?是不是有點太不夠意思了?”
“抱歉。”徐航衝著李現一頷首:“這件事,真的不能告訴你們,怕連累你們。”
賓館裏沒有空調,隻開著烤火爐,離李現較近,熱得他出了一身汗。
他將烤火爐朝蘇秦的方向踢了踢,解了兩顆紐扣,脖子上赫然兩道抓痕。蘇秦轉過身取藥時看見了他脖子的紅痕,問他:“李現,你這裏怎麽搞的?需要消毒嗎?”
“不用。還不是在酒吧被那兩個女人給抓的。”李現想起兩個女人,便心裏發毛。他深吸一口氣,雙手交叉抱著胸,心有餘悸道:“那兩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把我拖進酒吧,二話不說就來脫我衣服,我……長得有這麽好看嗎?”
想起剛才的畫麵,他甚至開始懷疑,其實他的人格魅力很強?很吸引成熟女性?
蘇秦懶得理身後那個自戀的人,仔細地給徐航上藥。
徐航看著女孩成熟的打扮,有一種這女孩是成人的錯覺。他當初帶這姑娘的時候,雖然沒跟她說過幾句話,但對她印象很深。
那會,1連的同學都纏著他,聽他將部隊裏的事,隻有這姑娘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淡然地打量著他們。
那眼神,仿佛像一個長者看一群小孩。
其實徐航是和蘇秦一起上的大巴,隻是蘇秦隻顧著狗,沒看見他從她身邊走過。她打扮得像二十歲的姑娘,又牽著一條狗,起初徐航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下車的時候,他聽見李現叫她的名字,確定了那姑娘是他曾經帶的學生。
這鎮上隻有幾家賓館,也隻剩這一家有房間。正巧,徐航就住在蘇秦樓上。
這幾天徐航出門時碰見過蘇秦和李現,他們身邊跟著的那條狗,太顯眼。
說起來,那個班還和他有聯係的,也隻有孟思思了。那姑娘隔三差五給他打電話,詢問他的近況。當然,他也隻是敷衍過去。
門口的飛豹忽然站起身,喉嚨裏發出“嗚嗚”的獸鳴,死盯著門板,目光凶橫。
“砰砰砰——”
有人敲門,屋內的三人一犬,都繃緊了渾身肌肉,盯著門口。
“開門,我是黎川。”男人走到門口,終於掛斷了電話,抬手敲響了門。
李現一聽黎川來了,立刻去把門打開。黎川跨門一進來,飛豹正齜牙望著他。
黎川關上門,彎下腰,揉了揉飛豹的腦袋,進了裏麵。
飛豹被男人一揉腦袋,聞到救命恩人的氣息,尾巴立刻歡快得搖起來。
黎川掃了眼床上裸著半身的男人,伸手接過蘇秦手裏的藥,接替小姑娘給徐航上藥。
自家的小姑娘給一個大老爺們處理傷口,他心裏當然不舒服,下手稍微比蘇秦重了些。
黎川一路都開著電話,大概理清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他是蘇秦的軍訓教官,特種兵出生。但根據黎川的經驗,這男人不像出來做任務的。
替徐航上完藥,他皺著眉問了一個他從頭至尾都沒回答的問題:“你為什麽會在蘇秦的房間?徐先生,請認真回答,不要避之不談。”
徐航與黎川對視,兩人的眼神都銳如刀鋒。
黎川聲音冰冷:“徐先生,請你好好回答,不要試圖撒謊。我沒理由幫一個不信任我們的人。”
“抱歉,我也不想欺騙你們,但這件事,你們不知道的好,我怕連累你們。”徐航咳了一聲,一邊套夾克,一邊說。
黎川接過蘇秦遞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冷眼看他:“徐先生,在你進這間屋起,就已經連累了我們三個人,以及那條狗。事已至此,我們有權知道真相。”
李現聽黎川這麽說,心都跟著一緊,“我的媽,黎川,你別嚇我,我膽子小,經不起嚇。他要是得罪了黑社會,如果他們找上門是不是連我也要砍?”
飛豹也衝著床上的徐航“汪”了一聲。
徐航一臉自責道:“我得罪了一夥人,被砍傷,我回到賓館沒多久,有人來敲門。我不確定是不是他們,情急之下才從樓上窗戶翻下來。躲進這裏,實屬無路可走。”
黎川扭回頭吩咐蘇秦:“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蘇秦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徐航,“那,他呢?”
“帶上。”黎川蹲下身,招手叫來飛豹,給它穿上防爆犬衣,裏麵放了一些防身用品和藥物。他頓了一下,又說:“我上來的時候,已經看過賓館的情況,沒有監控,一樓有兩個出口。我們不要經過前台,從後門出去就是停車場,走後門。”
蘇秦已經收拾好背包,黎川左右看了眼,扯了一張毯子丟給徐航,讓他裹住頭。
徐航裹上腦袋,被黎川架起來往外麵走。黎川把徐航丟去後座,然後扭回頭問李現:“會開車嗎?”
李現點頭:“嗯,會。”
黎川把車鑰匙丟給他,“你去開車。”
蘇秦、徐航、黎川三人坐後麵,飛豹坐副駕駛。
李現係上安全帶,扭頭看了眼威武英俊的狗子。他推了推鼻梁上微往下滑的眼鏡,吞了口唾沫說:“狗哥,要不要我幫你係個安全帶啊?”
飛豹歪著腦袋看眼前這個傻男人:“汪汪!”
李現嚇得手一抖,深呼吸一口氣,專心把車開出了賓館。他們擔心有人蹲守在外麵,所以沒敢去退房,就這麽悄悄地離開了賓館。
桑棗鎮回雲陽市那條路,早就被人一群社會混混堵住,每過去一輛車,他們便攔一輛。一群混子不要命似的,用自己的身體作為路障,任憑司機如何打喇叭示鳴,他們都不肯讓開。
外城以及本地的車都堵在了這條路上。
這條道堵得水泄不通,見頭不見尾,車燈閃爍,宛如一條在夜色中閃爍的長龍。
李現等得不耐煩,拍了幾下喇叭:“怎麽會堵成這樣,我這個斯文的正經人都想罵人!”
黎川搖下車窗,探出半截身往外看。
旁邊那輛麵包車的車主,胳膊搭在車窗上,抽著煙告訴他:“前麵有幾個混子,好像在找什麽人,躺在地上不讓車過去。媽的,一群狗娘養的小畜生,沒人敢管了是吧?”
黎川問:“警察不管?”
“管個屁,管得住嗎?前幾個月搗了一個人販子窩,治安倒是好了一些,可是他媽的過完年,這些混子又出來作妖。就昨天新開的那家酒吧還發生了鬥毆事件,有人被捅死了,警察過來潦草收了個尾,就走了。哎,桑棗鎮這邊真的應該好好整頓下了,一群混混當道,亂得要死。到了晚上,我都不敢讓孩子出門!”
07年的桑棗鎮就是這樣,因為工廠多,居民普遍文化水平低,加上九幾年的香港劇《古惑仔》大熱,內地很多孩子受到荼毒,早早輟學的小孩都學起了古惑仔打架、砍人。
也就是這樣,被犯罪集團誘導、利用。
這裏的警察也是混子偏多,有些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動了誰的大蛋糕,基本是不會管的。要等這裏整頓發展,至少也要等09年之後了。等再過幾年,雲陽市換了市委書記,這一片都是往狠了整治。
前麵10個混混在路口攔著車,2個人躺在地上,8個人檢查車,人手拿了一把西瓜刀。
外來的司機早就聽說這裏亂,寧願給對方發支煙,說點好話,都不會打電話報警去惹一身騷。況且,這裏的警察大多也是烏煙瘴氣的,誰敢報警?
當地的司機就更不敢報警惹一身騷了,畢竟他們還想繼續在這裏混下去。
出鎮的路隻有這一條,蘇秦也探出身體看了眼前麵,扭過頭問黎川:“黎老師,怎麽辦?咱們,把他給丟下去?”
蘇秦不是開玩笑,如果這車上隻有她一個人,那麽她願意頂這個危險,冒險闖這個關卡。可車上除了她自己,還有黎川,以及手無縛雞之力的李大設計師。
還有飛豹。這隻狗子還有媳婦兒,它要是有個什麽好歹,她怎麽回去跟波音交代?
黎川示意蘇秦搖上車窗。
等車內重新回到封閉狀態,與外隔絕之後,黎川扭過臉問坐在他旁邊的男人:“說吧。你是為了什麽得罪他們?”
事已至此,徐航知道瞞不了,也知道自己出不了這座小鎮,便講了自己來這裏的緣由。
徐航已經退役,現在是個普通平民。他早年的戰友劉越在一次營救任務中犧牲,那時候,劉越的妻子剛生下女兒玥玥不久。
妻子受不住丈夫犧牲的打擊,產後抑鬱,在女兒不足一歲的時候便自殺身亡。徐航每年休假都會去探望戰友的家人,也會去探望玥玥。他把玥玥就當成自己親生女兒對待,每個月定時給玥玥打生活費,寄玩具、衣服。
玥玥一直跟著爺爺奶奶,可是在她四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走,至今沒有音訊。玥玥的爺爺奶奶無計可施之下,向徐航求救,他們唯一的希望都在徐航身上。
徐航退役後,經過多方麵打聽,知道玥玥被拐來了桑棗鎮。
桑棗鎮的販賣人口中轉站被搗毀,但年後又換了一波人卷土重來。他們現在的窩點改頭換麵,成了一間酒吧,包裝成了一個消遣的娛樂場所,實際上,裏麵進行著多項黑暗交易。
裏麵有姑娘偽裝成在裏麵玩兒的客人,拉著男客人去衛生間進行x交易,本來男客人以為是一場成年人的約p行為,事後卻被對方獅子大開口要錢。
不給錢?打到你給。報警?惡人先告狀,先告你□□。
那間酒吧,就是這樣一個無恥的存在。
不僅是x交易,還有人□□易。想要“貨物”的老板,直接被帶進包間,明碼標價把人帶走。他們的人會全程護送客戶和“貨物”回家,一條龍服務,非常有保障。
當然,這間酒吧隻是一個小的中轉站,而犯罪分子卻以各種身份,遍布雲陽市內。
過年是乞丐生意正旺的時候,他們會安排殘疾乞丐帶著被拐來的小孩,去市中心的天橋、公園口乞討,一天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今天晚上,徐航在酒吧挾持了一個人販子,從他嘴裏得知,玥玥早在一年前就病死。徐航想一拳打爆他的頭,可他沒來得及打爆那人狗頭,卻被發現,差點被裏麵的人砍死。
他身手不錯,逃回了賓館。
聽完徐航的敘述,李現眼睛了包了一汪眼淚,都快哭出來:“媽媽,我想回家,我再也不要來這鬼地方!我們這是捅了一個人販子窩,又捅一個啊?”
徐航喘了一聲氣說:“你們把我給丟下去吧,這個犯罪團夥勢力龐大,我不能連累你們。如果可以,你們回去之後,幫我報個警。”
“等我們回去之後再報警,你的屍體都涼啦!”蘇秦抓了抓腦袋,無語死了,她這是什麽體質啊?她想安安靜靜賺大錢,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就這麽難?
難道,變成柯南體質,就是她重生的代價?
這麽一想也是,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人,憑什麽就她重生呢?必然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
好吧,她現在有點抓狂。如果就這麽把徐航給丟下去,徐航如果真的出了事,她怕是一輩子都沒法麵對孟思思,以及,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和自責中吧?
蘇秦思考片刻後說:“我不能丟下徐教官。李現,黎老師,你們下車,我來開車帶徐教官闖關。”
李現扭過頭看她:“你瘋了吧?你會開車嗎?媽的,這群人不是人,居然拐烈士的女兒。我日他個仙人板板!我不能讓這群孫子得逞!我不下!大不了從他們身上碾過去!”
黎川扭過臉打量蘇秦,眉尾一挑:“蘇秦,從我打算救你的那刻開始,我們就注定是同一戰線。你認為,這種時候,我會退縮?”
到這一刻,黎川才開始隱約對這趟重生有了新的定義。
或許,這就是他重生的代價?
黎川打開車門下車,繞過車尾,去拉開副駕駛的門,“飛豹,下車。”
飛豹歪著腦袋打量男人,又把狗頭從副駕駛座椅和考車窗的那條縫隙塞過去,嘴筒子對著後座的蘇秦,用很嚴肅的目光看著她。
雖然黎川是它的救命恩人,可蘇秦才是它的主人,它得聽主人的。
蘇秦把車窗搖下去,探出半截身問黎川:“你要幹嘛?”
“借狗一用。”黎川手掌將她探出來的腦袋裹住,然後給她塞回去,“坐好,待會看見什麽都別下車。”
蘇秦不知道黎川要幹什麽,但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做超出能力範圍之外的事,他應該是有辦法能通過這道屏障。她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飛豹的狗鼻子,柔聲說:“飛豹,你聽黎老師的話,去吧。”
飛豹將嘴筒子從縫隙裏抽出來,跟著黎川下了車。
黎川從它的防爆犬衣的口袋裏取出一把軍刀,塞進衣袖裏,往前麵走去。他像個普通人似的,帶著狗站在路旁,打量著那群地痞流氓。
其中兩個流氓,睡大覺似的躺在地上,其餘幾人則一輛輛攔車檢查。
蘇秦他們的車徐徐前進,很快到了“檢查線”,有兩個人來敲他們玻璃。蘇秦沒有打算開窗,那兩人拿木棍在他們擋風玻璃上狠狠敲了一下。
這輛越野車性能不錯,玻璃也結實,經得住他們敲。
顯然,他們不開窗的舉動引起了其它人注意,剩餘幾個人紛紛湊過來,將車圍住。
就在這時候,飛豹衝上馬路,對準了躺在馬路上的兩個流氓一陣撕扯。烈犬體型龐大,攻擊力迅猛,咬住一人就往路邊草叢拖。另外一人顯然也被猛犬嚇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灰溜溜地跑開。
蘇秦他們的車被八個流氓攔住,木棍敲得車身“砰砰”響,嚇得車內的李現縮了縮脖子。
他顫顫巍巍道:“我不怕死,就怕被打得半死。蘇小姐,我再也不會和你一起來桑棗鎮了,你真的是柯南啊,走哪兒哪出事兒。”
蘇秦輕咳一聲。
就在這時候,一條烈犬跳上了他們的車頭,如雄獅一般衝著幾人發出怒吼。嚇得幾人往後一退。
他們往後退了幾步,為首一人舉著西瓜刀說:“兄弟,這隻是一條狗!不虛!雄起!砍死它!”為首的混混話沒說完,脖子被人從後撈住,手腕一麻,西瓜刀落地。
身後的黎川捏起拳頭砸流氓的頭,一下又一下,力道極狠,直到懷裏的人不再動彈,他將人丟在地上。飛豹則跳下車,把人拖到路邊草叢去。
其餘幾個人看著黎川那雙陰狠的雙眸,又看剛才被他“打死”、被狗叼走的那名同夥,紛紛手抖,不敢輕易上前。
他們隻是被叫來堵人的,可沒想過要殺人。但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的男人,不僅“殺”了他們的人,還讓狗把他們的人拖走,吃……吃掉。
太……太恐怖了吧?
黎川目光淩厲,每走一步,身上都散發著嗜血的氣息。那樣的麵孔,蘇秦覺得陌生。
她敢肯定,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她前世的丈夫。分明是……另一個人啊。她終於明白什麽叫“目光如刀”,車外那個男人,就是一隻發飆的猛獸。
小混混顯然被他的眼神嚇到。
有個拿著刀,被黎川的眼神逼得連連後退的混混,小聲跟另一名地痞流氓說:“水哥,咱們該不會是惹到哪個大佬了吧?普通人看見咱們這麽鬧,怎麽著也會把車窗搖下來吧?可那車裏的人,卻不為所動,難道裏麵坐了一位咱們得罪不起的大哥?”
被叫水哥的人也兩股戰戰,看著黎川,吞了口唾沫說:“看樣子是的。他們的保鏢這麽厲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我們撤吧。”說完撒腿就跑。
其它幾人看有人跑了,也跟著灰溜溜跑了。
道路失去障礙,汽車終於得以通行。
司機們搖下車窗跟黎川道謝,如果這年代流行智能手機,指不定剛才黎英雄那一幕就被拍下來了。
黎川叫了一聲“飛豹”,狗子立刻搖著尾巴回來,跳回了副駕駛。
它有點嘚瑟。它才不會告訴別人,它把那隻大寵物拖到了草叢裏藏起來,那隻大寵物一定會被凍醒的!
嘻嘻嘻。
汽車駛上高速,車內的人都鬆了一口氣,蘇秦偷偷打量著黎川,回想他剛才將人“打死”的情景,心裏便“撲通撲通”跳個不止。
李現喉嚨發幹,他問出了蘇秦想問的話:“剛才那個人……死了嗎?”
“頂多隻是暈過去的程度,人不至於這麽脆弱。”徐航替黎川解釋。
他扭過臉看向黎川,對這個男人的身手也很不可思議,這個男人的身手,應該每天都有練。
可一個普通男人,有這樣的身手,難道不奇怪嗎?
蘇秦鬆了口氣,她是真怕黎川把人給打死。畢竟,打死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回到市裏,蘇秦和飛豹最先下車回家,然後再是李現。黎川開車把徐航送去醫院,讓值班醫生重新給他處理了傷口,帶他回了自己家。
黎川現在住公寓裏,沒有搬去別墅。他的公寓三室一廳,一間主臥,一間客臥,另一間是書房。
已經淩晨兩點,黎川很困,從衣櫃裏抱出一床毛毯丟給徐航,便拖著沉重的身體回了臥室。
這天晚上,黎川夢見了前世。
蘇秦在家帶孩子的同時,裁縫店的生意也會照顧。她憑借自己的手藝,每年也能賺不少錢。她會把那些錢捐給一個解救拐賣人口的組織。
黎川對此沒意見,他們家生活開銷,靠他一個人工資就足夠了。況且,蘇秦在家給他帶孩子,她賺的錢怎麽分配,他無權過問。
有時黎川也會拿錢給她,讓她去捐給那個打擊販賣人口集團的民間組織。
那個組織是由一群退役特種兵組建的,幫著解救被拐人口。政府雖然不能明麵上表示支持,但在暗地裏也會支持一下。譬如,在他們做一些不符合法律法規的事情時,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這個組織逐漸壯大,救的小孩、婦女越來越多,甚至幫助國內外警方端了很多犯罪集團的窩點。
這個犯罪集團,拿這個退役特種兵組織無可奈何,就設法去為難在背後讚助他們的人。
讚助退役特種兵組織的,一共有九個人。這群犯罪分子,便一個個打擊,殺雞儆猴。並且,他們每成功報複一個,就上暗網炫耀自己的成果。
而蘇秦得到的“報複”,就是被燒死。
在此之前,包包在門口撿到了兩張卡片。上麵是黑白畫,包包看不太懂,交給媽媽。蘇秦看過之後,覺得像是一場大火,又像是一切化為灰燼。
她沒在意,以為是誰隨意把垃圾塞進了她家大門內。
母女倆不知道的是,這是兩張預示她們即將被燒死的卡片。而犯罪分子正在國外的暗網,直播報複她們,她們卻不知危險已經靠近。
之後,犯罪分子分別利用了兩個人完成這一場報複。
第一個,是張星。第二個,是林曉茵。
林曉茵為了追求黎川,搬進了他所住的小區。他們這個別墅區,安保雖然不如高檔別墅嚴格,但普通人想進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想找到機會放火更不容易。
而住在同小區的林曉茵,特意挑了一個黎川不在家的時間,給張星製造了機會。那時候的林曉茵,因為追求黎川多年,求而不得,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
她想蘇秦死,想那個拿碗砸她臉的小女孩死。這樣,她就可以和黎川在一起了吧?
然而林曉茵沒想到的是,黎川因為回家取文件,半路折回,一起死在了那場火海中。
張星放火之後逃去了國外,並且加入了那個犯罪集團,成了一名手段狠辣的人販子。專門拐賣國內未成年女孩去國外紅燈區,給他賺錢。
而林曉茵因為黎川的去世,大受打擊,放棄了南大老師的職業,轉行進入娛樂圈,成為製片人。表麵上是製片人,實際卻做著拉皮條的活兒,強迫一些剛出道的少女從事x交易,給她賺錢。
而那個犯罪集團,因為在暗網直播了報複資助退役特種兵組織的人,導致無人再資助他們。因為跨國、以及奔波各地解救被拐人口,需要大量資金,最後他們迫於無奈,解散了組織。
而那個組織裏,其中一個人就是徐航,另一個黎川也認識。
是當初跟隨警方一起去大山裏接妹妹的男人。
黎川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但他記得那個被砍斷手腳、困在大山裏的女孩。
那個女孩叫紅紅。
黎川全程以上帝視角看完了整場夢境,在夢裏,他很憤怒,想撕碎這場真實的夢境。他醒來時,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控製不住胸腔滿漲的情緒,怒吼出聲,一拳錘在牆上。
徐航聽見主臥男人的動靜,立刻撞門進來。他看見黎川攥緊雙拳坐在床上,青筋怒目,極度憤怒。
這個男人眼眶通紅,臉上淌著眼淚,仿佛受了很大刺激。
徐航問他:“做噩夢?”
*
淩晨四點,黎川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口幹,去餐廳冰箱裏取了兩罐啤酒,回到客廳,詢問沙發上的徐航:“喝嗎?”
徐航搖頭:“有傷。”
黎川喝了一口啤酒,冰涼入喉,很解渴。他抬眼看向徐航,問他:“接下來,你怎麽打算?”
徐航擰著眉,清冷地吐出兩個字:“報仇。”
黎川譏諷道:“你找誰報仇?這背後是一張巨大的利益網,除非打掉頭上的大老虎,否則,你所謂的報仇,隻是拔掉了老虎一根毛,不痛不癢。”
徐航很痛苦,憑他一人之力,壓根動不了背後的勢力,想扯掉這一張巨網,更是螳臂當車。
可玥玥就這麽白死嗎?那些被拐的人呢?
從桑棗鎮回來路上,黎川開始思慮這些日子一連串的巧合。剛才那個夢,也證實了他的所有猜測。
剛才那個不是夢,而是在他死後,未來世界裏所發生的一切。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重生的代價,就是攪入這一灘沼澤裏。即便他不想,不去刻意關注那些事,自己還是會莫名其妙地牽扯其中。
想到夢裏的那些,黎川手上勁兒便狠了幾分,易拉罐在他手裏,宛如一團紙,毫不費力地就捏成了一團。
黎川嗓音很淡:“你想報仇,我資助你。但在這之前,你必須湊齊一個團隊,憑你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
徐航退役之後,手上有一筆錢,可對於長遠來說,這筆錢還是遠遠不夠的。他看著黎川,不解道:“為什麽?”
黎川眼神陰狠:“我想那頭大老虎死得徹底。你找齊人,以後行動,需要多少錢,什麽物資,盡管告訴我。”
他的公司,已經成為國內互聯網前十的公司之一,他個人已經進入中國富豪榜排名前100。他的公司從建立到現在,也才一年,而他以後的身價絕不僅於此。
他以一人之力,讚助一個組織,完全沒有問題。
*
淩晨四點,蘇秦渾身抽搐,從噩夢中驚醒。
王琳摁開床頭燈,發現女兒頭發都被汗濕,臉色發白,握住她的手問:“蘇蘇,你怎麽了?做噩夢啦?”
蘇秦盯著對麵的牆壁發呆,還在消化剛才那個真實的夢。
她深吸一口氣,“啊”得叫出聲。
王琳被她這一聲嚇壞了,將女兒抱進懷裏,拍著她肩背輕聲哄:“蘇蘇乖,不怕不怕,都是夢,都是夢。”
不,那不是夢。
她攥緊雙拳,雙眼充血。
她想讓林曉茵生不如死,想讓那個犯罪團夥煙消雲散,想拿一把m416□□掃射他們,讓他們一個都活不下去。
*
第二天一早,還在睡夢中的陳美心就接到了蘇秦的電話。
陳美心打了個哈欠,揉了一把頭發問她:“怎麽了秦兒?要去上學舍不得老娘了啊?”
電話裏的蘇秦聲音冷冰冰地,沒什麽溫度:“我想要淘寶店50%的股份,經營權還是歸我。”
這個陳美心倒是沒意見,她早知道蘇秦會開這個口的。
可是……她的語氣,不是太奇怪了嗎?
陳美心問她:“秦兒?你怎麽了?”
蘇秦語調依然沒什麽溫度:“沒。明天開學,我先收拾東西。等所有原創設計的樣版出來,我會閉關一段時間,專心學習。你那邊不受影響,你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我這邊,所有事宜都會由我母親接手,她搞不定的再由我處理。如果你沒意見,從尚城回來,我讓波波把合同拿給你。”
陳美心點頭“啊”了一聲:“好……好啊。”
掛斷這通電話後,蘇秦又給黎川打了一通電話。
黎川正在健身房打拳,揮汗如雨。聽見電話鈴聲響,停下來,摘掉手套接了蘇秦的電話。
電話那端,女孩的聲音有點涼。
“黎老師,我想跳級。想問你,當初你跳級是怎麽做到的?你高二高三的課程,是找的誰給你輔導?錢不是問題,我媽現在有錢。”
黎川想問她是不是沒睡醒,隻聽女孩又道:“我認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把所有的線都連上了,會虐死這些渣渣。黎老師的洪荒之力要爆發了。
我以前出去跑業務的時候跟一個乞丐聊過天,那些在市中心等地方擺攤乞討的,都是交了擺攤費的,一個月大概一兩萬?記不得了。他們都是職業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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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送300個紅包~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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