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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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滿頭銀發, 雙臂挽著刺繡披肩, 容顏蒼老卻給人一種別致的美麗。她頭頂落下一束銀華,將她整個人籠得溫柔和藹。

    奶奶被黎川攙扶著, 笑盈盈地望著蘇秦。

    蘇秦前世隻見過奶奶的照片,見到真人, 被她骨子裏透出的魅力給震撼。黎奶奶似乎和司柏嘉女士很熟, 這兩位女士, 大概是蘇秦見過最美的老人,沒有之三。

    蘇秦知道司柏嘉女士的傳奇故事, 可她不知道,黎奶奶也是一個傳奇女人。這兩位能成為好朋友, 當然都有共同點。

    兩人都是早期很成功的女性。

    黎奶奶是當年為數不多的留洋女學生,有不錯的家世,而她的丈夫卻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兩人是自由戀愛, 緣起一場英雄救美。黎奶奶和丈夫結婚後,生了三個兒子,因為事業未穩定,三個兒子便在農村跟他們的奶奶暫住。

    黎奶奶和丈夫創業成功後,才將家裏人接到了城裏。黎家有今天的家業, 黎奶奶功不可沒。

    尚城被稱為中國的藝術之都,這裏無論是建築還是人文,都充滿了張揚的藝術氣息。

    奶奶讓助理在水晶大廈的茶樓定了位置,約蘇秦和孫子一起去喝茶。助理與黎奶奶並行, 而蘇秦挽著黎川的胳膊跟在後麵,大概是被奶奶氣場嚇到,手心裏都出了汗。

    黎川在她手上拍了拍,安慰她放輕鬆點。

    進了包間,蘇秦發現裏麵還有兩個打扮得體的中年女人,一見他們進來,兩個女人立刻起身,叫了一聲“媽”,扶著老太太去了榻榻米上跪坐。

    這兩個女人,應該就是黎川的伯母了。

    蘇秦也挨著黎川跪坐,因為穿著禮服,小心翼翼,擔心因為跪坐姿勢不端,壓壞了禮服。

    穿和服的服務員一絲不苟地為他們泡茶。

    蘇秦從服務手裏接過茶杯,小酌慢飲。

    對麵的老人也飲了一口茶,擱下茶杯後,柔聲對黎川說:“小川,你包阿姨在隔壁,去跟她們打聲招呼。”

    “嗯?”黎川擔憂地看了眼小姑娘,又抬眼去看大伯母和二伯母,說:“待會再去?”

    “小川,什麽時候奶奶說話你都不聽了?”黎奶奶眉頭一皺,擺出長輩威嚴。

    蘇秦也知道黎奶奶的意思,她在黎川的手背上輕輕拍,低聲說:“去吧,不要覺得我怕生,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裏,我們幾位女士,反而不好聊天呢,你就不要當這個電燈泡了。”

    黎川“嗯”了一聲,也相信蘇秦能處理這種關係。也接著她話頭說:“那,我走了,你們可不要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大伯母二伯母,尤其是你們,別在姑娘麵前揭我的底。”

    大伯母笑了一聲:“好了,知道的。”

    黎奶奶見蘇秦這麽懂事明理,覺得這姑娘處理人際關係確實不錯,頗有讚許。等黎川離開後,大伯母直接問她:“你叫什麽名字啊?”

    蘇秦麵頰微紅,一抿唇,笑得溫和:“我叫蘇秦,各位長輩可以叫我蘇蘇。”

    二伯母也接話說:“這名兒可真不錯。蘇蘇,你家是哪裏人?父母都是做什麽的?你們家幾個姊妹啊?”

    蘇秦想了一下,說:“我父母離婚了,第三者給我父親生了一個兒子,我與他們沒什麽往來。”

    一聽是離異家庭出來的女孩子,大伯母和二伯母麵麵相覷,都覺得殘缺的家庭,可能女孩子也會在某種方麵有缺陷,脾氣可能比較古怪,不好相處。

    二伯母將臉上的嫌棄掩蓋住,又問她:“那你父親,是做什麽的?”

    “我父親嗎?這個,我是真的不太清楚。”蘇秦略尷尬地說。

    大伯母一聽她的話,略震驚:“你父親做什麽工作的,你都不知道啊?你現在跟媽媽一起?可你也不能不管父親吧。我們黎家的子孫,可都是很孝順的。”

    大伯母和二伯母是大伯二伯的娃娃親對象,從小農村裏長大,又在家相夫教女多年,平時跟富婆們打打麻將,說話心直口快,不會什麽彎彎繞繞,想到什麽說什麽。

    蘇秦嘴角略苦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說:“嗯……我父親嫌棄我,將我從家裏趕了出來。母親因為父親出軌,也與父親離婚了。現在我和母親一起住。”

    大伯母和二伯母麵麵相覷,沒想到這姑娘的居然會有這樣的家庭背景。

    黎奶奶也很同情這姑娘的家世,可是看樣子,這姑娘家庭背景並不好。

    為了不讓氣氛尷尬,大伯母索性轉了話題,問蘇秦:“蘇蘇,你和我們家小川,是怎麽認識的?”

    “黎老師是我的救命恩人。”蘇秦毫不避諱。

    她知道,自己如果打算和黎川有進一步發展,就必須先過他家人這一關。當然,她父親以及曾經被拐賣的事兒,黎奶奶也一定能查到。所以蘇秦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全部托盤而出。

    她說完後,大伯母和二伯母相互看了好半晌。她手抖得厲害,居然不知道再說什麽話。

    還是黎奶奶先開口問她:“蘇蘇,你今年多少歲?”

    “18,比黎老師小6歲,在南大讀大一。”

    大伯母一聽,差點白眼一翻暈過去。

    18歲,大一幾的學生,曾經還有過被拐賣的經曆,父親是個暴力狂。有過這樣經曆的女孩,能正常嗎?

    二伯母也被哽了一下,她看著眼前這姑娘,長得確實漂亮,怪不得黎川會喜歡她。這女孩穿著昂貴的禮服,拿著奢侈的手包,必然也是他們家小川送的吧?

    二伯母終於忍不住了,說道:“小姑娘,你才18歲,就是名牌高跟名牌包,名牌裙子的。你這樣可不好,不知道的人以為,你跟小川在一起,是為了這些東西呢。你這一套行頭下來,也得百多萬了吧?一百多萬,在雲陽市都可以買套聯排別墅了你知道啵?”

    “抱歉阿姨,我還真沒想這麽多。今天不是陪著黎老師來看秀嗎?我當然穿好看點,高跟鞋和手包,都是我自己賺錢買的,不存在別人怎麽說。這件禮服呢,我也舍不得花這麽多錢去買,是跟朋友借的。”

    二伯母:“哦呦,哪個朋友這麽大方?這麽貴的裙子都借給你?”

    蘇秦眉眼一彎,聲音依然溫和:“我朋友林蕊是個演員,所以不缺這類昂貴禮服。”

    大伯母挑眉:“林蕊?就是那個演員林蕊?你跟她是怎麽認識的?”

    蘇秦耐心道:“說來話長。我找她代言過我的品牌,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你的品牌,是什麽意思?”大伯母抓住重點。

    蘇秦點頭嗯了一聲:“我和以前的老板,開了一家淘寶店,創立了一家服裝品牌。淘寶店生意不錯,我們就開了線下實體店,代言人正是林蕊,我跟她,是合作夥伴,也是要好的朋友。”

    聞言,二伯母愣在當場,還一會才說:“你是雲依衣舍的創始人之一?不對吧?我看過報紙的呀,是兩個女人不錯,但……”

    蘇秦笑眯眯道:“報紙上,有一個是我的媽媽。”

    雖然兩個兒媳的話不中聽,但也恰好,讓黎奶奶聽完了這個女孩的大概情況。聽她講完,黎奶奶就大概知道,為什麽眼高於頂的孫子,會看上這個女孩。這個女孩雖有不堪的身世,卻能創立雲依,其優秀必然不可磨滅。

    黎川看上她,不單是因為她漂亮,還有和她一樣的創業天賦。雲依這個品牌,她也有所耳聞,從淘寶發家,在網上有一定知名度。

    大伯母和二伯母腦子也轉得很快,瞬間就明白了黎川那小子眼光那麽高,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一個花瓶。這丫頭壓根就不是花瓶,裏麵都裝著鑽呢。

    可即便如此,大伯母和二伯母還是覺得這女孩有過被拐賣過的經曆,無法接受。她們家黎川,如此呢也才24歲,沒談過朋友,找對象就該找那種完美優秀的,而不是這種帶有瑕疵兒的。

    黎奶奶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睛,和藹道:“小川這小子,怎麽去這麽久還沒回來呢?”

    “大概是想讓我們多聊會。”蘇秦主動給黎奶奶添了茶,又說:“對了奶奶,我聽黎老師說,您對旗袍有研究?可以跟您請教一些旗袍的事嗎?”

    黎奶奶笑道:“當然沒問題,有空,到奶奶家來玩兒,奶奶啊,給你做一套旗袍。”

    蘇秦水靈的一雙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奶奶不僅對旗袍有研究,還會做旗袍嗎?”

    黎奶奶的笑容依然和藹,像清冽的泉水裏蕩開的一層漣漪,令人感到舒服。

    “奶奶年輕時,學過這門手藝。”

    黎奶奶話音剛落,黎川推門進來,又回到蘇秦身旁跪坐。他替幾位長輩和蘇秦重新添了茶,抬眼問大家:“你們聊什麽了?”

    “小川,哪天有空,帶蘇蘇回家來吃個飯,奶奶給蘇蘇做一套旗袍。她身材好,穿旗袍一定好看。”奶奶笑眯眯說。

    看得出來,奶奶對蘇秦很滿意。

    她倒不在意蘇秦曾經被拐賣,也不在意她的過去如何。可這個姑娘18歲就能走出逆境,有這種成就,可想而知,這個姑娘的能量有多大。倒是讓她想起了當年的司柏嘉,遭遇過最差的事,卻創造了一個時尚帝國。

    大伯母不知道奶奶到底怎麽回事兒。她邀請姑娘去家裏,可不就是接納了姑娘作為準孫媳嗎?大伯母想不通老人家為什麽會接受這個女孩,18歲的小老板又如何呢?黎川24歲,身價已經幾十億了。

    她們家小川,值得更好更純粹的女孩吧?總之,大伯母就是很介意蘇秦被拐賣的那個坎兒。

    黎川打小父母過世,她拿黎川當親兒子看待,總覺得黎川是萬裏挑一的好,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的兒子被一朵喇叭花玷汙。

    且不說黎川如今的身價,就單說一個黎家,那也是不差的。千達廣場對麵的開放式街區購物中心,黎雲大吉路,就是黎家的產業。而蘇秦所住的樓盤,也是黎家開發。所以大伯母對蘇秦諸多挑剔,也不是沒道理。

    二伯母倒是看得很開。這姑娘才十八歲,黎川也才二十四,現在年輕人,談戀愛談得快,去得也快。說不準兒這兩人明天就分了。

    蘇秦和黎奶奶聊旗袍聊得投機,聊得忘乎所以,兩人就像是忘年交,仿佛旁人不存在似得。

    黎川和兩個伯母幾次想插話都沒能成功,索性安靜地喝茶了。

    倒是大伯母,見小姑娘把母親哄得這麽快心,心裏就不是滋味。

    ……

    當天晚上,蘇秦和黎川的家人同住一個酒店。第二天一早蘇秦去健身房鍛煉,為了鍛煉臂力,特意加了兩個碼。

    蘇秦勻速拉動器材,發現自個兒按照雷宏方法鍛煉,身體素質也確實上去了。她前世不能明白,為什麽黎川每天都要堅持鍛煉,原來每天流汗的感覺這麽爽。

    早晨健身房的人寥寥無幾,黎川一走進健身房,就看見了入門處,在鍛煉手臂力量的蘇秦,一眼掃過去,隻有蘇秦一個女孩。

    小姑娘穿著無袖背心和貼身吸汗長褲,舉重時,背部線條緊致,小窄腰盈盈不堪一握。女孩戴著發帶,將劉海全部收了上去,露出精致白皙的麵龐和小巧的五官。黎川忍不住走過去,給她加了三個碼。

    蘇秦感到吃力,男人卻在她對麵坐下,和她一起將重力往上推。

    被黎川的力量一帶,蘇秦立刻輕鬆不少。她籲出一口氣:“黎老師,你這是想殺人滅口啊。”

    男人穿著無袖背心,和她一起推重力時,臂膀的肌肉緊致,強壯有力,男性荷爾蒙爆棚。他斂著眉眼,望著蘇秦,因為距離近,呼吸噴濺在了蘇秦臉上。他的麵龐朝蘇秦貼近,挺拔的鼻梁頂了一下蘇秦的鼻梁。

    礙於健身房有其它人,她將脖子往後一仰,皺眉,一臉嫌棄:“嘖,黎老師,注意影響啊。”

    黎川沒有說話,仍然安靜地推著重力。

    由於有男人帶著推力,蘇秦倒不是很累,她感慨說:“黎老師,您這樣看著我不說話,小心我舉報你玩兒深沉啊。”

    黎川俯身過去,在她嘴唇親了一下,又迅速若無其事地離開:“蘇蘇。”

    “嗯?”

    “你真好看。”

    “……”蘇秦覺得這男人可能是發燒了,紅著臉輕咳一陣後說:“黎老師也很好看。”

    蘇秦將胳膊收回,拍拍男人的肩膀起身說:“你再練一會,我去那邊做幾組卷腹。”

    “嗯。”

    蘇秦一轉身,迎麵撞上來運動的葉斐。

    葉斐看見她,故作驚訝:“蘇小姐,這麽巧啊,也來運動?”

    “是啊,這麽巧啊葉小姐。”

    黎川也鬆開鍛煉手臂力量的器械,起身,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又打開水杯給自己灌了口水。

    他喝完水後沒有急著擰上水蓋,而是將水杯遞給了蘇秦:“喝水。”

    “哦。”蘇秦接過水杯,也小灌了一口水,然後遞回給他。

    葉斐看了一眼黎先生,對他伸出手:“黎先生你好,我是葉斐,葉萱的妹妹,也是d&m的設計師。”

    黎川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對蘇秦的柔和,目光淡漠,嗯了一聲:“你好,黎川。”

    簡短的介紹和回應。

    黎川用胳膊攬過蘇秦的肩背,將她往卷腹器械那邊帶,一邊走一邊低聲問她:“剛才那位是?”

    “不認識。”蘇秦微一頓後,才反問他:“怎麽?你好像對她很感興趣?”

    黎川挑眉說:“我對蘇蘇不喜歡的人,都很敢興趣。”

    蘇秦坐在卷腹器材上,黎川替她壓著腿。她又問:“我有說過不喜歡她嗎?”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喜歡她。”

    黎川跟她說話時,總習慣眉眼帶笑。可一旦她身旁有外人,這個男人便一臉正經,連讓她喝水都是嚴肅的語氣。

    *

    回到雲陽市後,蘇秦和黎川各自忙碌工作,蘇秦偶爾也會收到葉斐發來的問候消息,雖然消息是群發的,但至少能證明,她在葉斐的通訊錄裏是值得勾搭的人。

    新的一學期,蘇秦選擇走讀,在學校外租了一套單身公寓,方便她每晚工作畫圖。飛豹和波音也搬過來跟她一起住,畢竟她一個單身姑娘,家人不放心,黎川也不放心。

    蘇秦的兩個實體店在年關那會兒銷售額都不錯,網上的銷售量也讓人驚喜。蘇秦家裏置辦了第一輛汽車,因為她沒考駕照,暫時不能開。

    蘇秦除了上學,休息之餘也沒閑著,一直留意著d&m的暑假招聘兼職信息。

    她記得,前世的d&m每個暑假都會向各大高校招收兼職設計師,意在培養、發掘有靈氣的設計師。但每年名額有限,報名的學生多不勝數,一旦官網發帖,大家就去搶麵試麵額。

    兼職設計師隻招聘3個,而開放的麵試名額有800個,隻要報名超過800人,後麵的人便不能再報名。所以蘇秦想等名額出來,搶到麵試資格。

    兼職設計師都是相對有潛力的設計師,公司會特別注重培養。而這三名設計師,都會進入首席設計師辦公室工作,給首席設計師褚銘當助理。

    隻要在褚銘身邊當助理超過兩個月,不僅可以獲得他的推薦去巴黎學習兩個月,還能在界內“成名”。

    即便從來沒有人在褚銘身邊當助理超過兩個月,但仍然有人前仆後繼,想去試試,蘇秦也不例外。

    4月,蘇秦從d&m的官網刷出了相關的麵試信息,報名通道晚上十一點開放。為了搶到這個名額,蘇秦把鏈接發給公司當天晚上所有加班的客服,讓他們幫忙搶名額。

    另外也給黎川發了一個:“黎老師拚手速,晚上幫我搶報名名額!”

    黎川收到消息,點開,發了一串“…………”給她。

    晚上十一點,蘇秦搓搓手,準備搶名額,秒針快到點時,立刻刷新頁麵,結果頁麵就崩了,她連續刷新好幾次,報名界麵都是一個頁遊遊戲的界麵。

    一分鍾後,報名界麵恢複正常,可她這裏網速慢,電腦又卡,報名名額……沒了!

    正泄氣兒,黎川給她發來一串id和密碼:“搶到了,賬號密碼給你,去填資料吧。”

    蘇秦眼中立刻又燃氣希望之光,恨不得把黎川壓在牆上!親!

    蘇秦的資料了放了自己幾款比較滿意的設計,也放了對褚銘作品的分析。填完所有,總算鬆了口氣,接下來,她就要開始等消息了。

    4月18日是蘇秦生日,也恰好是周五,那天蘇秦早上隻有一節課,可上可不上。所以黎川定了海亞島的機票,打算帶姑娘去看看海。

    蘇秦加上向學校請的一天假,一共有四天時間,這個行程可以玩兒得很舒心了。

    出發前,王琳得知黎老師要帶女兒去海亞道旅遊,往她的行李箱裏,塞了安全用品。

    在王琳心中,女兒獨立懂事,也已經到了法定成年的年齡,她完全可以自由支配自己,她也無法再去幹涉。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希望女兒能做好安全措施。

    咳咳……

    等蘇秦推著行李箱離開家之後,波波吐槽王琳:“王姨,你真是開放的好媽媽。你說蘇蘇和黎老師,會不會結婚啊?”

    “結婚?算了,這個就不奢望了,蘇蘇能有一個這樣的初戀,就知足了。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這一次出遊,波音和飛豹也一同前往。飛豹失憶後,兩隻狗每天打架,蘇秦覺得,說不準兒,能讓兩條狗促進感情呢?

    雲陽市國際機場到越南海亞島國際機場,三個小時行程。

    他們抵達海亞島時,已經下午。嶽助理已經替他們安排好了酒店,因為是情侶,兩人倒沒有分房睡,助理隻給他們定了一間情侶房。

    房間寬敞明亮,落地窗敞開,海風吹進來,掠動輕薄的白色紗簾,空氣裏夾雜著海水的鹹濕。落地窗將漫天晚霞框成一幅畫,遠處的海洋被染成金黃,美不勝收。陽台外麵是遊泳池,飛豹興奮不已,歡快地衝過去,噗通一聲,跳進泳池裏。

    蘇秦丟下行李箱,去陽台站了一會,沐浴徐徐晚風,渾身毛孔如被熨燙過一樣舒服。

    她很久沒這麽放鬆過了。

    前世她也隻來過一次海亞島,是兩人結婚一年後,黎川補給她的蜜月。有了包包以後,蘇秦分身乏術,更加沒有時間出門旅遊。

    波音也跳下遊泳池,結果霸道的飛豹遊過去,衝波音“汪汪汪”,然後拿爪子刨它,試圖將它從泳池裏趕出去。

    波音隻能上岸,抖了抖渾身的水,進了屋,蔫兒嗒嗒趴在床邊。

    蘇秦覺得飛豹實在太過分了,拿了浴巾給波音擦身體,一邊擦,一邊跟黎川抱怨:“黎老師,飛豹簡直太過分了,它這麽對波音,以後恢複記憶就不會後悔嗎?”

    “說不準,它的腦子,能不能恢複還不一定。”黎川蹲下身,幫蘇秦收拾行李,將她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一一從行李箱裏檢出來,放在床上。

    他看見裏麵的安全用品,笑了一聲。

    蘇秦聽見男人的輕笑,問他:“你笑什麽?”

    “這東西,酒店一般都有,倒不用自備。”男人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盒避孕套,蘇秦愣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

    她扶額,紅著臉說:“黎老師……”

    黎川怕她尷尬,直接岔開話題說:“東西都取出來了,你換件衣服,我們去參觀賭場。”

    海亞島是越南與中國海域相鄰的一個獨立島嶼,因為風景優美,氣候四季宜人。賭場在海亞島的一座山上,那裏也是越南最大的亞島賭場。

    賭場是法式建築外觀,除卻門前是噴泉廣場外,其餘三麵臨崖。懸崖之下,怒海波濤,鯊魚出沒,凶險萬分。

    這家賭場不準越南本國人進入,隻準外國人進入賭博。亞島賭場已經成為旅遊景點之一,也是遊客們必須參觀的景點之一。

    晚上七點左右,蘇秦和黎川上了山,汽車停在賭場門口。

    黎川的保鏢先下車,替他們打開後門。黎川下車後,又對車內的蘇秦伸出手。蘇秦握住黎川的手,提著紅色長裙下車,她穿著平底沙灘涼鞋,沒有高跟加持,在黎川麵前瞬間矮了一截。

    賭場外有四名保安,等他們走到門口,保安要求他們出示護照。

    蘇秦和黎川出來沒帶護照,她歎息一聲抱怨:“怎麽來賭場還得出示護照?”

    “我把這茬給忘了。”

    黎川的話剛說完,保安對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他們進去。

    進入賭場之後,蘇秦一臉納悶道:“怎麽就讓我們進來了?不是要護照嗎?”

    黎川解釋說:“這是越南唯一合法經營的賭場,不允許本國人進入。但他們賺錢的目標是中國人,隻要你會說一口中國話,就會放行。在這裏,一口中國話比護照好用。”

    蘇秦了然。

    一樓是普通廳,烏煙瘴氣,入門處,十幾個男人圍著一張賭桌。眾人用腥紅的眼睛盯著開牌的中國人,都希望他能翻到一張“9”。

    十幾個人給這個中國人加油打氣,氣勢雄渾:

    “頂!頂!頂!”

    “吹!吹!吹!”

    蘇秦和黎川也忍不住駐足,圍觀了一會,結果這個中國人翻出是一張皮蛋,計分為0,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蘇秦就是圍觀了這麽一會,都覺得刺激,忍不住也想試一把。但想想自己爛到家的牌技,為了不白白輸錢,便止住了這個念頭。

    二樓貴賓區,普通人不能進入,可黎川是酒店那邊送來的金牌客戶,便獲得了上二樓的資格。

    相比一樓的烏煙瘴氣,二樓裝修布局倒優雅許多,包間都是敞開式,三兩賭客坐在裏麵一邊品酒,一邊氣定神閑玩兒牌。表麵上平靜無浪,實際上驚濤駭浪。

    他們被工作人員帶著參觀了一圈,準備下樓時,一個包間,突然衝出一個被綁住手的小男孩,撞開蘇秦,往樓梯下跑。

    工作人員一湧而下,將小男孩捉住,一頓毒打,拖上樓。

    蘇秦被小男孩撞了腰,疼得她一齜牙,黎川走過來,摟住她的腰身問:“怎麽樣?還好嗎?”

    “嗯,沒事。”蘇秦搖頭,看了眼小男孩方向。

    那男孩不過七八歲,滿臉是血,嘴唇開裂外翻。蘇秦皺著眉,下意識往包間走去,站在門口打量裏麵。

    包間裏有一張小圓桌,兩名四十左右的男人相對而坐,一個金發碧眼,一個亞洲麵孔,嘴裏叼著雪茄,而小男孩則被迫跪在圓桌前。

    黎川跟過來,順著蘇秦的目光往裏看。

    工作人員走過來,用流利的中文詢問他們:“黎先生,你們如果也想玩兩手,我可以幫你們安排。”

    蘇秦轉過頭問工作人員,指著那個小男孩問:“那個小孩怎麽回事?”

    工作人員訕笑道:“這是客人的籌碼。”

    “籌碼?一個孩子作籌碼?”蘇秦覺得不可思議,她沒想到在旅遊景區的賭場,居然還有這種荒唐的事情出現。

    包間內的兩名男人顯然注意到了門口的黎川和蘇秦,亞洲麵孔的男人對蘇秦勾勾手,用日語嘰裏咕嚕說了一句話,然後哈哈大笑。

    蘇秦不會日語,因此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黎川眉眼一冷,皺著眉頭摟住蘇秦的小蠻腰,帶著女孩走進去,唇角一勾,氣場十足,也用流離的日語回複。

    日本男人明顯一怔,然後又笑起來,一擺手,讓工作人員添了兩張椅子給他。

    黎川拉著蘇秦坐下,工作人員開始為他們倒酒。

    發牌小姐洗牌後,用英文說:“那就21點,大家有沒有意見?”

    日本男人含著雪茄,用英文說:“ok。”

    黎川也點頭:“ok。”

    兩個人玩21點,隻用1副撲克牌,2到9按照原點計算,k、q、j和10牌都算作10點計算,a 牌又可以當做1點也可以當做11點。各家手中的牌點數之和不超過21點且盡量最大為贏。

    發牌小姐開始發牌,丟一張給了日本男人,丟了一張給黎川和蘇秦。

    第一張大家是名牌,黎川這裏是點數k,已經是10點。而日本男人那裏是點數2。

    第二張牌是暗牌,不能看,隻能靠猜。

    發第三張牌時,很關鍵,發牌小姐詢問黎川是否還要牌?

    黎川第一張明牌是10點,如果第二張也是10點,再要第三張,很大可能會超過21點,導致點數爆炸。如果他放棄第三張,又有極大可能點數不如日本男人。所以,左右都難決策。

    黎川距離蘇秦極近,一扭頭,嘴唇幾乎貼在她的耳廓上問:“蘇蘇,要嗎?”

    蘇秦到現在還懵逼著,怎麽就坐下打牌了?剛才日本男人,到底跟黎川說了什麽?她不得而知。

    她看了眼跪在旁邊滿臉血的小男孩,問黎川:“如果你輸了,籌碼是什麽?”

    “五百萬。”

    “……”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力,男人一局牌,就有可能輸掉五百萬。她猶豫片刻之後,冷靜分析說:“黎老師,我不相信你的運氣這麽好,第一手拿到10點,第二手還能拿到10點。我猜你的第二手可能會是一張小牌,所以,你這個第三張就要吧?”

    “好。”黎川胳膊慵懶地搭在蘇秦肩上,另隻手敲敲桌麵,漫不經心對發牌小姐說:“發牌。”

    發牌小姐發牌,雙方開牌。

    日本男人先開牌。

    他第一張是2點,第二張是10點,第三張是4點,總共16點。

    輪到黎川開牌。

    他第一張牌是10點,第二張牌也是10點。

    第三張牌,黎川頓住了,一臉無奈搖頭,扭頭看向蘇秦:“蘇小姐,我的運氣真的不錯,你看,連續兩張10點,已經20點了。”

    日本男人用蹩腳的中文說:“看來我的五百萬,到手了。”

    蘇秦皺眉,用手指緩緩捏起撲克牌一角。

    黎川平靜地盯著蘇秦翻牌,另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國男人也紅著一雙眼睛盯著她翻牌,不信蘇秦能翻出一張a。

    蘇秦深吸一口氣,一閉眼,將撲克牌正麵甩在桌麵上。

    金發碧眼的男人眼睛一瞪。

    黎川看著那張被蘇秦甩出來的撲克,也笑了一聲。

    黑桃a,這個21點,剛剛好。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更新!昨天的紅包明天發!今天還是100個。

    我修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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