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嫿抱著孩子進屋。

    李管家已經給備好了幹淨的毛巾，她說著謝謝接過，先給兒子擦試。

    剛兩人抱在一起哭，淋了會小雨，燦燦的細柔的短發和上衣都有些濕了，小臉也因為哭泣用手抹的髒髒的。

    秦嫿動作很輕柔，仔細的給兒子擦試，秦嫿看著他乖巧聽話的模樣，原本忍住的眼淚又有往外流的跡象了。

    她忙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哭，這會應該要笑的。

    燦燦任由她給自己擦試，擦完之後也有樣學樣的，拿過毛巾舉得高高的，要給她擦頭發，他身子小，有些構不著，便有些著急，“媽媽也擦。”

    秦嫿看著他的模樣，紅著眼蹲下身去，微微笑著，“嗯，媽媽也擦。”

    燦燦便使勁給她擦頭發。

    封瑾看著母子倆膩歪的模樣，會心笑了笑，然後低聲跟李管家說了兩句什麽，李管家頻頻點頭，轉身出去了。

    秦嫿擁著兒子，心中有許多話想說，又不知道從哪說起來，便一直沉默著。

    封瑾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語，“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泡個熱水澡解解乏吧。”

    秦嫿搖頭，不願去，一刻也不想跟燦燦分開。

    封瑾知道她此刻的心理，不免覺得好笑，說道：“擔心什麽，沒有人會再把燦燦帶走，乖，聽話。”

    秦嫿還是無動於衷。

    封瑾無奈，對燦燦使了個眼色，燦燦很聰明接受到了老爸的訊息，埋首在秦嫿懷裏使勁蹭了蹭，撒嬌著道：“媽媽，洗澡澡，燦燦也要洗澡澡。”

    秦嫿摸著他的頭，沒辦法拒絕兒子的要求，瞬間便妥協了。

    三人往樓上走。

    秦嫿抱著兒子走在前頭，封瑾跟在後頭，他看著秦嫿的後腦勺，嘴角微微勾出了抹笑。

    看著他跟著進了房間，秦嫿蹙眉，然後道：“你出去！”

    封瑾正挽著襯衫的袖口，聞言挑眉看她，“放心，不跟你一起洗。”

    他是怕她剛認回兒子，情緒激動不穩，別是進去忘了兌涼水，燙傷了她自個和兒子。

    不論燙了哪個，他都會心疼的。

    秦嫿防備得看著他走進了浴室，又聽到了有水聲響起，才回過頭來，笨拙得給燦燦脫衣服。

    燦燦很是乖巧地看著她，讓伸手便伸手，讓抬腿便抬腿，一會，他便被秦嫿脫了個光溜溜的。

    小小的孩子並不知道什麽叫羞，臉上的笑很是燦爛。

    秦嫿倒是有些複雜得看著他的小身體。

    她想著他剛出生那麽小，

    封瑾從浴室裏出來，衣服有被水濺到的痕跡，他淡淡得道：“水給你們放好了，有什麽需要，再叫我。”

    秦嫿沒吭聲，抱著燦燦進去了。

    浴缸裏的水溫適宜，旁邊擺放著洗發水和淋浴露，分著大人和孩童專用的。

    她怕凍著兒子，先讓燦燦坐到浴缸，起身要脫衣服時，才覺得羞赧萬分。

    她還是第一次跟兒子洗澡……雖是自己的兒子，可是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燦燦才四歲，也沒去幼兒園，還處於對性別認知朦朦朧朧的狀態，他睜著大眼看著秦嫿，手拍著水麵，催促，“媽媽，洗！”

    秦嫿籲了口氣，怕什麽，他是自己的兒子，不是外人！

    催著眠，她慢慢脫去了自己的衣服，光腳丫進了浴缸。

    對於她來說，這樣的經曆都是第一次，所以動作難免就有些笨拙不熟練，洗頭時，還讓泡沫水進了他的眼睛，好在燦燦並不嫌棄她。

    秦嫿輕輕得搓揉著他的身體，問著他這幾年在美國的生活。

    “你爸爸，對你好嗎？”

    燦燦用力點頭，“好，好的。”

    秦嫿心想總歸是親生兒子，又是他千方百計設計來的，總歸不會對他太壞的。

    “除了爸爸，還有誰跟你生活在一起嗎？”

    “小姑姑，奶奶，還有李姑姑。”燦燦掰著手指數給她聽。

    奶奶大概就是封瑾的母親，李姑姑是李管家，還有個小姑姑……

    秦嫿愣了下，這個小姑姑是誰？沒聽說封瑾還有個妹妹，還是說封瑾的母親在美國另嫁了，之後又生了個孩子……可是，燦燦也沒說有個爺爺，還真是奇怪了。

    她也就這麽一想，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在她看來，她以後也不一定會跟封瑾在美國的家人有所接觸。

    “那奶奶對你好不好？”

    燦燦的小眉頭皺了起來，“奶奶，凶！”

    秦嫿笑了起來，從這簡短的對話中就能看出，封瑾的母親為人可能挺嚴肅的，對燦燦也坡為嚴厲，小孩子都是很直觀的，認為對方凶就是壞人，並不見得她就是對他壞。

    秦嫿將他身上的泡沫洗幹淨了，又草草將自己衝了遍，圍上浴巾抱著濕漉漉的他出去了。

    床上放著衣服，有她的，還有燦燦的。

    秦嫿抿了抿唇，知道這封瑾給準備的。

    她拿毛巾將燦燦的水珠擦淨了，拿過幹淨的衣服給他穿上，自己也換上了新衣服。

    轉身，領著燦燦出房間。

    封瑾站在玻璃窗前說著電話，看到她下來，眼前一亮。

    鵝黃色的連衣裙將她的肌膚襯得很白，又因為蒸過水汽，小臉微紅，加上那清澈的目光，看起來清純可人。

    他很快跟電話那端說道，“那就這樣，我這有事。”

    通話便結束了。

    他走過來，輕靠著樓梯扶手，笑著讚賞，“你這樣走出出，說是孩子媽了，都沒人會信的。”

    秦嫿臉紅了下，沒有看他，領著燦燦徑自去了沙發處坐著。

    她跟他相處，始終是不自在的，她考慮著提出將燦燦帶回去跟她住著，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答案是零。

    封瑾是不會同意的。

    然後她悲哀的發現，如果她想跟兒子在一起，就必須住在這兒，必須跟封瑾生活在一起。

    這，也是她所不願意的。

    封瑾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走過來，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不好當著她和孩子的麵抽煙。

    他說話，“餓了吧，再等一會，就能開飯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秦嫿就聞到了空氣中飄蕩著的濃鬱的香味，讓人饞蟲大動。

    秦嫿沒有忍住，咽了咽口水，迎上封瑾忍俊不禁的臉，她有點惱羞，沒好氣瞪他，“你笑什麽笑！”

    封瑾便正了正神色，嚴肅著道：“那就不笑了。”

    秦嫿更生氣了，低頭不看他。

    燦燦拿了遙控器，要看動畫片，他最近愛看熊出沒。

    兩人，各挨著燦燦一邊坐，誰也沒說話，客廳裏流動的氣氛是尷尬和凝重的。

    封瑾不知道秦嫿在氣什麽，最近這幾天，她不是生氣就是沉默著不說話，對什麽都沒興趣的樣子。

    他擰眉，想著是不是封絕熙的關係，想著訂婚前夕，封絕熙都跟韓恩美上床了，她依舊要嫁。

    是不是她真的愛封絕熙愛到骨子裏了？

    這個認知，又讓封瑾心裏很不舒服，神色也慢慢跟著沉了下來。

    燦燦看了兩集動畫片，意猶未盡，還想看別的，封瑾已經拿過遙控將電視關了，說話，“說好了，每天隻準看兩集。”

    燦燦睜著大眼，“媽媽來了，也不讓多看嗎？”

    “這跟媽媽回不回來沒關係，”封瑾耐性跟兒子對話，“小孩子看太多電視，就會近視的，你想想查理。”

    查理是燦燦在美國的小鄰居，小小的年紀鼻梁上就架著副厚重的眼鏡了，他是天生的近視。

    燦燦小眉頭皺得很緊，搖頭，“不要跟查理一樣。”

    封瑾摸摸他的頭，然後說，“乖，現在可以去玩會積木了，不許吃零食，馬上要開飯了。”

    燦燦用力得點了點頭，起身，往樓上跑，他的玩具都放在二樓的一間房間內了。

    秦嫿坐在旁看著，發現他教孩子很有自己的一套，沉默了會，悠悠得道：“你把燦燦教得很好。”

    四歲的孩子，這麽聽話，其實是很少見的。

    “教不好的話，也沒臉領著他回來見你了。”封瑾沉聲回答。

    秦嫿抿了抿唇，嘴裏嚐到了苦澀的味道，“他長這麽大了，我連奶都沒給他喂過。”

    封瑾知道，她這是在怨自己悄無聲息得將孩子抱走了。

    他歎息，“抱歉，當時的情況，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叫封絕熙爸爸。”

    秦嫿的眼睛當中隱隱有淚光在閃，“你可以跟我說一聲，為什麽，一直瞞著我。”

    封瑾皺眉，沉聲歎息，“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隻要孩子。”

    “那你也可以跟我說一聲！你可以拋棄我，但是你把孩子抱走，經過我同意了嗎？我是他媽！”秦嫿說罷，不爭氣的淚水開始往下流。

    特別煩自己這一點，情緒但凡激動點，眼淚就會出來，毫無氣勢可言。

    封瑾是理虧的，當時美國的事著急，也沒想太多，而且秦嫿的早產來得也突然，他隻想著不能讓孩子落在封絕熙手裏，於是……李管家做事又嚴謹，怕封家追查，直接讓人找了個死嬰埋在了醫院附近的公園內，好讓他們以為孩子已經死了。

    當時的秦嫿有多悲傷，封瑾是能想象的到的。

    他歎息，伸手想摸她，被秦嫿避開了，他訕訕收回手來，說道：“別哭了。”

    秦嫿用手背抹掉淚，咬牙道：“對，我憑什麽哭呀，做錯事的又不是我！為這種惡心的事哭不值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