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和方家是世交，兩個老爺子是好友，兩家在生意上也是夥伴，連帶著顧家的孫子和方家的孫子也成了好友。

    對於方家那個被偷走的小兒子的事情，顧嶸也聽說過一些，當那個叫做方硯的小孩被找回來之後，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他的耳中，隻不過他有事脫不開身，還沒有來得及跑過來祝賀自己的好友。

    現在他回來了，好不容易得了空，立刻往方家跑，本來是想要恭喜一下多年的好友，再看看那個剛找回來的方家小兒子是什麽模樣，結果他一踏進方家的大門，目光立刻被那個菜地吸引了過去。

    他上次過來的時候，這上麵還種了很多花的呢！

    “你們怎麽會想到在這裏種菜呢？數遍京城的圈子，估計也隻有你們方家這麽做了。”顧嶸笑得直不起腰：“到底是誰的主意？我記得老太太和你媽都可寶貴裏麵的花了，以前方淮拔了幾顆，還被打了一頓屁股，現在她們竟然舍得把花拔了，來種這些一文不值的蔬菜？”

    顧嶸感覺方家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該不會是好不容易找回來了小兒子，以至於高興到連這種奇怪的愛好都生出來了？

    “是硯硯的主意。”方恪說：“硯硯喜歡這個，便讓他種了。”

    “硯硯？就是你那個新找回來的弟弟？”

    “嗯。”

    顧嶸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一時也收了話。他當然清楚方家人對那個方硯的態度，十年前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如今也隱約還記得方硯的模樣，是個白白胖胖的糯米團子，走到哪都有人抱著，方家人對他寶貝的很，時刻也不撒手，當時方硯丟了，如同在方家丟了一個炸雷，全家上下都陷入了悲傷之中，尤其是方阿姨，萎靡了好長一陣子才總算是振作起來。

    這樣的大寶貝終於找回來了，自然是有求必應，別說幾朵花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估計大家都願意摘下來。

    “不過你這個弟弟的愛好也太奇怪了一些，竟然喜歡種地？”顧嶸遙手一指，指著遠處的雞籠問：“那那個也是你弟弟養的？”

    “嗯。”

    “種地養雞，下次我再來的時候，你們方家該不會已經變成農家樂了？”

    方恪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顧嶸自討沒趣，撇撇嘴，便放棄了這個話題。

    他倒是對地裏的那些幼苗產生了興趣，直接在幼苗前麵蹲了下來，好整以暇地觀察了半晌，才指著幼苗問方恪：“這個是什麽？”

    方恪想了想，不確定的道：“應該是青菜？”

    “你竟然這麽清楚？”

    “硯硯在種地的時候，我也在旁邊打下手。”

    顧嶸仿佛是遇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打下手？”顧嶸憋著笑，憋得肩膀直抖，險些沒有蹲穩，差點就坐到了那些幼苗上：“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你方恪竟然在家裏伺候青菜，也不知道那些人會笑成什麽樣子。你平時不是隻對什麽基因股票有興趣嗎？以後不是要繼承方家嗎？怎麽？難道還要改行去當農夫了？”

    他自己戳中了自己的笑點，又捂著嘴偷笑了出來。

    方恪瞥了他一眼，很快便移開了目光，轉頭朝著屋內看了過去。

    在半開的門後麵，一個小人躲在後麵，探頭探腦地偷偷往外看，一對上他的視線，立刻飛快地縮了回去。

    方恪揚聲把人叫了過來：“硯硯。”

    方硯這才磨蹭磨蹭從門口走了出來，他幾步跑到了方恪的旁邊，又接著哥哥的身體擋住了自己，好奇地伸出頭來打量著顧嶸。

    “這個就是硯硯？”顧嶸摸了摸下巴，視線將小孩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

    方硯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方母小心著他，回來這段時間裏，不但胖了不少，甚至還白了許多，已經有了一些顧嶸印象中白白胖胖似糯米團子一樣的形象。

    顧嶸笑眯眯地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以前還抱過你的。”

    方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又往大哥的身後躲。

    “你別逗他，他那時候那麽小，怎麽可能記得。”方恪無奈地道，又低頭給弟弟介紹：“這個是我的朋友，叫做顧嶸，是顧伯伯的兒子。”

    顧伯伯他就認識了，前不久還來過家裏，給他送了一個大毛絨熊當禮物呢！方硯小聲地和他道了聲好，說完又鑽了回去。

    “他怎麽這麽害羞？”顧嶸來了興致，蹲下來逗他：“喂，地上這些菜，都是你種的嗎？”

    提到自己種的蔬菜，方硯立刻來了興致，大膽地從方恪身後走了出來，眼睛亮晶晶地給他介紹道：“這些都是我種的，這個是油菜。”他指著顧嶸剛才問的那株幼苗說，又依次指了過去：“這個是白菜，這個是生菜，這個是青菜，這個是蘿卜……”

    從頭到尾，一溜兒介紹了一遍。

    顧嶸瞪著眼睛看了半晌，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些幼苗有什麽差別來。

    他又話鋒一轉，指著那個雞窩問：“這個也是你養的？”

    “是我養的。”方硯又興致衝衝地打開了雞籠，將那些雞趕了出來，依次給他介紹：“這個是小花，這個是大花，這個羽毛白一點是小白，這個黑一點的是小黑……”

    “咯”“咯”“咯”

    那些雞也聽話的排成一排，隨著方硯的介紹打招呼。

    顧嶸：“……”

    他活了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雞和他打招呼。

    這感覺實在是新奇的很，他又問道：“這些雞能吃了嗎？”既然是養的，養來估計也是為了吃？

    “他們還小呢，至少還要再等幾個月，等它們長大以後，就可以下蛋啦。”

    “下蛋？”顧嶸摸了摸下巴：“那要是在他們下蛋之前就死了……”

    方恪出聲製止：“顧嶸！”

    顧嶸立刻噤聲。

    可方硯卻滿臉困惑，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道：“為什麽會死？”

    “雞……雞肯定是會死的。”顧嶸小聲嘀咕：“要是不會死，豈不是就是不死雞了。”

    “不死雞是什麽？”

    “不死雞……沒有這種東西。”

    方硯‘哦’了一聲，依舊滿臉困惑。

    顧嶸無語，也不明白小孩為什麽會將他隨口亂說的話當真。他想了想，又想方設法地找話題：“你這雞……什麽時候掉毛啊？”

    無

    他們家的狗天天都掉毛，既然都是動物，那應該是一樣的？

    掉毛這個詞，讓方硯立刻回憶起了當初眼睜睜看著方淮拔雞毛的場景。

    還不等他露出傷心的表情，隻聽旁邊一聲長長地雞鳴，一隻肥碩的老母雞咯咯叫著衝了出來，動作飛快，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直直地朝著顧嶸撲了過去，尖喙也毫不留情的朝著他裸露在外麵的皮膚狠狠地啄了下去。

    雞！也是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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