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媽媽曾經說過，錢是不可以亂借的。

    尤其是他們家很窮，而借錢的人也很窮的情況下。因為不確定借錢的人有沒有能力還上錢，也不確定借出去了之後，會不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什麽影響。

    可現在的方硯已經不是當初窮困的方小寶了，他不但有錢，有很多很多錢，是個超級大富豪，而顧嶸也不像是還不上錢的人。

    可方硯不明白：“顧大哥，是顧爺爺不給你零花錢了嗎？”

    顧嶸越發煩躁。

    這個小區的人都知道，他和老爺子決裂了，兩人互相不說一句話，即使是住在同一屋簷下，也不給對方好臉色。可實際上，他的情況卻比其他人知道的更糟，為了逼他妥協，從剛開始冷臉之後，現在老爺子直接停掉了他所有的卡，還將他的小金庫都搜刮了個幹淨，就連他自己投資賺來的錢也被沒收了，如今他身無分文，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證件偷了出來，卻連一張跑路的車票都買不起。

    如果方恪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他的決定的。

    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自然不用多說，老爺子拐杖一蹬，他們便立刻嚇得腿都軟了，估計他還沒有跑多遠，就已經被出賣了幹淨。

    顧嶸找來找去，就隻找到了方硯這麽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選。

    為了自己的逃跑大計，他隻能放柔了語氣，想方設法地哄著小孩：“我想要錢，當然是有其他用處了，隻是那個用處還不能告訴我爺爺，就是……我想給他……”他絞盡腦汁地想著一個借口。

    方硯雙眼放光地給他補上了：“你是想要給顧爺爺一個驚喜嗎？！”

    “對，就是驚喜。”顧嶸忙不迭的肯定。

    他在心中想著：什麽驚喜，驚嚇還差不多，希望老爺子到時候聽到了他的消息，別嚇出心髒病來。

    “那顧大哥，你想要做什麽呀？”

    “暫時還不能告訴你。”顧嶸壓低了聲音，說：“以後你會知道的，但是現在要給我保密，知不知道？如果你讓其他人知道了，那麽我的驚喜就要失敗了。”

    方硯又用行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力地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問了。

    “那你看看，你能不能借我一點兒錢？”竟然朝著一個十歲的小孩借錢，顧嶸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這畢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神之中帶上了幾分希冀：“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會還你很多很多倍的。”

    “那顧大哥，你需要多少呀？”方硯囊中羞澀道：“你要給顧爺爺的驚喜，需要花多少錢呀？”

    顧嶸試探地道：“……一百萬？”

    方硯頓時懵了。

    他呆呆地看了顧嶸半晌，忽然癟了嘴巴，可憐兮兮地說：“可我沒有那麽多錢……”

    顧嶸：“……”

    顧嶸頓時扶額，在心中提醒了自己無數遍，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他平時的朋友，而是一個十歲的小孩。

    硯硯才剛被找回來沒多久，這小孩傻乎乎，換做是他，也不敢給自己的小孩太多錢。會不會數到十萬還是個問題呢。

    方家對自己的小孩肯定不會吝嗇，隻是硯硯手中有沒有十萬的流動資金，和以他名義存在銀行裏的十萬，還是有些區別的。

    顧嶸揉了揉額角，一時之間仿佛聽到了自己計劃轟然破碎的聲音。他隻好道：“那你有多少錢？可不可以都借給我？”

    “顧大哥，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囑咐了他一聲，方硯立刻轉身噠噠噠跑進了屋子裏。

    顧嶸沒等多久，就看見他背著一個小書包噠噠噠跑了回來，大概是沒有停下過，小孩跑得滿臉通紅，可方硯也不在意，到了他麵前停下之後，就將書包的拉鏈打開，把放進去的小豬儲蓄罐拿了出來，交到了他的手裏。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滿臉紅撲撲的說：“顧大哥，全都給你。”

    這是他的全部資產啦！包括平時方母給他的零花錢，方父隨手給他的，兩個哥哥給他的，還有爺爺奶奶給他的，最多的就是他之前出去賣菜賺的前。方硯的花銷不大，全都攢了下來，如今已經有滿滿一儲蓄罐的錢啦！

    顧嶸搖了搖儲蓄罐，聽到了無數硬幣叮叮當當的聲音，他頓時哭笑不得。

    他還是十分鄭重地和小孩道了謝：“硯硯，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這些錢百倍千倍的還給你。”

    “沒關係的，顧大哥，隻要顧爺爺開心就好了。”方硯說。

    他去賣菜的時候，顧爺爺還照顧過他好多次生意呢，平時顧大哥也幫過他很多，而且顧大哥還是大哥的好朋友，不管是站在誰的角度，在顧大哥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應該義無反顧地站出來。

    話雖如此，可顧嶸還是從他的書包之中找到了一本作業本，扯出一張作業紙，在上麵認認真真地打下了欠條。

    “硯硯，儲蓄罐裏有多少錢？”

    方硯準確地給他報了一個數字。他幾乎每天都會數自己的錢，因此也記得一清二楚。

    顧嶸額角掛了幾排黑線，按照他說的字數認認真真地寫了。“以後等我回來了，發達了，你就拿著這張欠條來找我，哥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方硯似懂非懂。

    借完了錢，打完了欠條，顧嶸就該走了。

    方硯急忙叫住了他：“顧大哥，你不留下來陪我過生日嗎？”

    “抱歉了。”顧嶸揉了揉他的頭發：“你的生日禮物我下次再補上。”

    方硯茫然地摸了摸他碰過的地方，看著他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了，這才失望地收回了視線。他抱著自己的書包往回走，一進家門，就撞了個人滿懷。

    方硯抬頭，見是方恪，又乖乖地叫了一聲“大哥”。

    “怎麽了？剛才還高高興興的，怎麽忽然就難過起來了？”方恪關心道：“是不是碰到誰欺負你了？”

    “沒有，我隻是碰到顧大哥了。”方硯歎氣：“顧大哥說不陪我過生日呢。”

    “顧嶸？”

    方恪似有所覺地抬頭看了一眼，可顧嶸已經走遠了，人影也看不見了。“他和你說什麽了？”

    “顧大哥和我借錢了。”

    方恪：“……借錢？”

    “是啊。”方硯點頭：“顧大哥說要給顧爺爺一個驚喜，隻是沒有錢，所以我把錢全部都借給他了。”方硯還掏出借條給他看。

    方恪：“……”

    借條上麵清楚的寫了借錢的日期和金額，還有最後的借款人。方恪沒由來的眼皮子一跳，連忙抱起了弟弟，跑去樓上找方父商量。

    他沒由來地預感，應該是出什麽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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