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待的地方比較落後，對教育也放在心上，許多人讀完初中、高中以後就不讀了，連上大學的人也很少？”方父反問。

    方紅花愣愣地點了點頭。

    就是方父說的這樣，她們那落後，學曆也都不高，唯一有的也就隻有小學，想要上初中高中，還得去鎮上，大部分人上完初中之後也就不念了，家裏條件好的還會再讀高中，整個村子裏也找不到幾個大學生。

    誰讓連讀書也都是一大筆錢呢？

    有時間讀書，還不如早點去打工，給家裏多掙幾個錢回來，減輕家裏的負擔。有這個想法的人不少，幾乎是滿村子的人都是這麽認為。

    “那不讀書了以後，又去做什麽？”方父舉了幾個例子：“打工？搬磚？服務員？保姆？或者進工廠裏當工人？”

    方紅花想了想，也遲疑地點了點頭。

    根據村子裏那些離開村子去打工了的人回來以後說的，他們去做的也無非就是這幾樣底層的工作，大多數人都是進了工廠，工資比留在村子裏種地高多了，待個幾年，就能存下不少錢來。

    她也連忙說：“我就是這麽想的，去找個工廠工作，然後就……”

    “當工人的這一點工資，你能存下多少錢來？”方母毫不掩飾地道：“如果你想要留在首都，遲早也是要買房的，首都的房價你知道嗎？等時間長了，遲早也要買一輛代步的車子，房子，車子，光這些加起來，如果隻是當工人，你就算是賺一輩子，也存不下一棟房子的錢。”

    方紅花懵了。

    “媽。”方恪看了方母一眼。

    方母冷靜了下來，對她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方紅花勉強笑了笑，卻把這些話記到了心裏去。

    她心想，說得的確沒錯，都說首都的房價高，想要買一棟房子可不容易。

    想到這裏，她頓時又小心翼翼地問：“首都的房價……上萬？”

    方淮一下子沒忍住，噗地一聲捂住嘴笑了出來。

    方恪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鏡，道：“地方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像是我們家這兒，得十幾萬一平。”

    “十……十幾萬？！”方紅花徹底懵了。

    她原來還覺得是巨款的二十萬，竟然隻能買一個平方啊？！

    這……這……這連一張床都放不下！

    “不管是任何一個行業，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一定學識出眾。年齡不是問題，很多成功的企業家老了以後也還在學習，像你這樣學曆不高的，社會上也有針對這一層麵的成人班，隻要放下心思來學習，一切都不是問題。”方父說。

    “可是……”

    “即使你想要去做工人，難道也要做一輩子的底層女工不成？想要做管理人員，你也得認字，也得懂管理知識，越要往上爬，你要學的東西就越多。即使不去做工人，你想要做生意，可再小的生意也得學習，營銷手段，如何打廣告讓大家都知道你的生意，如何保證做生意不虧本，天上不會掉下機會，也不可能會掉錢，不管是什麽，都需要自己去學習爭取。”方父最後道：“所以我們想要讓你報一個成人班，先學習，再去做，你放心，學費這方麵，如果你覺得麻煩的話，我們也可以幫你負擔。”

    方紅花喃喃地點了點頭，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看她一臉恍惚的樣子，大家都知道她聽進去了，所以也沒有繼續說，而是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想。

    方紅花當天晚上就在方家住了下來。

    方硯樂顛顛的，洗完澡之後，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怎麽也睡不著，便噠噠地跑到了客房門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門把手。

    房間裏黑漆漆的，以前養成的作息習慣讓方紅花很早就睡下了。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花媽媽？”

    “哎。”床上的人動了動，按下了開關，“是硯硯啊。”

    “花媽媽，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方紅花沒有什麽不答應的，笑著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來。”

    方硯歡天喜地地跑了過去。

    他爬上床，鑽進被子裏躺下，十分開心地抱住了她，蹭了蹭，閉著眼睛道：“我已經躺好了。”

    方紅花關了燈，也躺了下來。

    母子倆誰也睡不著，一個是因為激動，一個是因為心中有事。

    好久，方硯才有輕輕地開口道：“花媽媽，你睡了嗎？”

    方紅花吭了一聲。

    “我睡不著。”

    方紅花拍了拍他，哼起了方硯十分熟悉的童謠。在柔和的歌聲之中，方硯一下子便感覺回到了以前，每次他睡不著的時候，花媽媽就會哼著不知名的輕柔調子哄他睡覺。

    漸漸的，他就睡著了。

    可方紅花仍然還醒著。感受到了懷中小孩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緩，她才閉上了嘴巴。她抱著養子，轉頭朝窗外看去，因為窗簾沒有拉，所以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麵的月亮。

    首都就是首都，連月亮都好像比他們村裏的大一些。

    可要是留在這裏，可實在是不容易呐。

    當一個人認真起來的時候，是不容小覷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還沒亮，方紅花就和往常一樣早早地醒了過來。養子還在她的懷裏睡得香甜，方紅花小心翼翼地起身，動作輕輕地起了床。

    她出門的時候，連院子裏的老母雞都還沒有醒來。

    可路上卻已經有早起工作的人了。

    她和一個路人打聽了一些事，便在路人的指引下，坐上了去市裏的公交車，和司機再三確認清楚了下車的地點，才坐了下來。

    等方硯起床的時候，他旁邊的床鋪已經涼了。

    方硯揉了揉眼睛，環顧了房間一圈，卻怎麽也沒找到方紅花的身影。

    他連忙掀開被子下床，噠噠噠跑了下去。

    方家的傭人們已經起來工作了，眾人隻看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從眼前飛快地跑了過去，然後又轉了一百八十度跑了回來，停在了他們的麵前。

    方硯仰頭問道：“你們有看到花媽媽去哪裏嗎？”

    眾人搖搖頭，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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